鄒或從書房裏出來,原本因惱羞而憤怒的情緒,很快就平複了下來。他回到自己房間,一下子癱倒在了床上。剛才時戟的反應讓他捏了把汗,差點就裝不下去了,還有那些話,肯定不是随便說說的而已……
他狠狠的籲了口氣,然後撒氣般的對着床鋪就是一頓猛捶,最後累了,才停手。
這一上午鄒或走沒出房門,因為今天是周末,時戟會在家,他不想碰到面……
直到中午要到用餐的時間了,他才不得不磨磨蹭蹭的下了樓。
時戟見他下來,就擡起頭瞅了過去。
鄒或被他的看着,腳下不禁一頓,過了一秒才又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過去,在他的下手邊坐了下來。
時戟等他坐下後,提道:“不是說想去上美術班嗎?下午讓司機送你去。”
鄒或聽了,只是低垂着眼睛點了下頭,“嗯。”
時戟又突然交代道:“以後要是用現金就自己去管事的那取。”
或許是心虛作祟,鄒或聽了時戟的這話,就覺得很不對勁,但又說不準哪不對勁,只是這會兒并不容他多想,時戟還在一旁看着呢!
他抿着唇擠出了笑容,回了句“知道了。”
時戟點點頭,然後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這頓飯,鄒或吃的很堵,腦袋裏不停的琢磨着時戟話裏的意思,上午在書房的時候,他就話裏有話,甚至還提到說等不及那兩年了!越想就越讓他糾結……
他這邊走神走的厲害,一臉的心不在焉,險些把手邊的湯碗給碰灑了。
時戟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直到用完了餐,餐盤撤了下去後,他才不滿的說道:“我什麽時候教你吃飯的時候這麽三心二意,這麽沒規矩了了!”
鄒或聽了,連反駁的話都不敢說,他雖然有膽跟時戟玩心眼,但那時背地的,要是當面叫板,他還真沒這膽量。
時戟見他不言語,也懶得多說,起身就走出了餐廳。
鄒或仍坐在餐椅上,看着時戟出了餐廳後,才起身,當走進客廳的時候,正聽到時戟吩咐人去備車。他走上前,小聲詢問道:“你要出去?”
時戟看了他一眼,似有似無的嗯了聲,然後就接過了傭人遞過來的外套穿上了。
鄒或見他穿好,就走過去幫他整理起了領子,他比時戟矮一頭,整理的時候上身不可避免的往前探了些,整理完就在即将要收回手的時候,腰突然被時戟摟住了。
“啊!”
時戟攬着他的腰往自己身上帶了帶,随即低頭吻上了他。
鄒或睜着眼,直視着同樣看着他的時戟,兩人近的都能從彼此的眼眸中看到自己,這種有些壓迫似地注視,最先還是鄒或敗下了陣,他不敢長時間的讓時戟看自己的眼睛,他怕被時戟看穿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時戟見他垂下眼,就突然把他從自己身上推開了,臨走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頰,帶着些警告的意味,道:“乖乖的。”
“嗯。”鄒或抿着唇,滿臉乖巧的點頭應了。然後跟着出去,直到目送着時戟的車出了院門才回屋。
下午,鄒或去管事的人那支了些錢後,就讓司機送他去畫班了。
早在很多天前,他就已經踅摸到了一個美術班,是H大美術系的老師辦的,教的都是些來年要參加專業考試的特長生們。
這個畫辦選的房子挺破,進去後,裏面倒是挺大,有個十幾個學生,都在抱着個畫板畫靜物素描,這時從牆角處的一個巨大的畫板後邊走出了一個邋遢的年輕男人,他打量了一下鄒或,有些不确定的問道:“學畫的?”
鄒或聞言,把視線從牆上貼着的水粉畫上收了回來,瞅着這個有些邋遢的年輕男人點了點。
那男人把沾了水粉的手随意的在身上一蹭,就罩着鄒或的胳膊拍了一下,道:“過來,我給你辦手續。”
鄒或看了眼被拍到的地方,有些反感的皺起了眉,但并沒說什麽,他跟着那男人進了一間屋子,裏邊很亂,角落裏堆了很多的畫作,桌上還零星的擺着幾張人物速寫。他掃了幾眼,都是些用炭筆畫得,線條流暢簡略,跟他以往所看到的畫風都不一樣,雖只是草率的速寫,但卻已經突出了畫者大氣粗犷的風格。
那男人見他在看畫,就笑着道:“這是我師弟上午的時候閑着畫得,他平時不是這風格,不知怎麽的就抽風抽成這樣了,對了我叫陶潛,周六周日我會過來指導你們。”
鄒或視線從畫稿上移開,聽陶潛說完後,道:“我叫鄒或。”
陶潛聞言,嘴裏默念了一邊他的名字,問道:“鄒或……你不是高中生吧?”
“不是。”
陶潛從抽屜裏拿了份文檔,遞給鄒或讓他填。
文檔上都是些家庭住址,聯系電話,學校年級,之類的表格,鄒或很快就填好了,問道:“這畫班是怎麽個收費标準?”
陶潛看了眼鄒或填完的表格後,就詳細的給他介紹了起來。“我們一節課按二十元收費,這一天三節課,早晨九點到十一點,下午三點到五點,晚上七點到九點,你來一節課,我會往發給你的卡上畫個對號。”說完就又從抽屜裏拿出了一個卡片,指着卡片一面的小格格道:“看到了嗎?這一張卡片一共有九十個格,你來一次,我就在上面打個對號。還有不明白的嗎?”
鄒或看着那卡片,想了下,道:“那如果我沒學夠我買的課時,能退嗎?”
陶潛被這話給繞眯瞪了,皺着臉,搖搖頭,“沒什麽意思?”
鄒或手插進褲口袋,抿抿嘴詳細道:“如果,我一次性買了二十天,也就是六十節課,但是我只來了二十節課,剩餘的那四十節課,我不想來了,錢能退給我嗎?”
陶潛聞言,一下子笑了,無奈道:“我們是不會退,但是……”說着故意掉了一下鄒或的胃口。才又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可以把剩下的這四十節課,便宜些買給外面的學生,我想他們會搶着要買!”
鄒或聽了滿意的笑了,然後從錢包裏掏出了一千八遞給了陶潛,道:“我就先訂一個月的好了。”
陶潛搖搖頭,看着鄒或的眼神帶出了些不屑,他接過這些錢後數了下才鎖進抽屜裏,然後弄了張卡片給鄒或。道:“你這還沒學呢,心思就不正了,看你這樣子不像個會缺零花錢的,怎麽連學畫的錢都惦記上了?”
“……”鄒或聽了,卻表現的像沒聽出他話裏的暗諷般,依舊神态自若,伸手接過卡片後就收進了錢包裏。
陶潛又搖搖頭,站了起來,邊往外走邊問道:“你打算什麽時候來?”
鄒或跟在他後面,道:“明天。”
陶潛點點頭,回頭和鄒或做了個請便的姿勢後,就回到了角落裏的那塊大畫板後邊。那塊畫板很大,鄒或看過去,只能掃到陶潛下身穿着的那條髒兮兮的牛仔褲……
他盯着陶潛的那條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了的褲子,不禁又皺起了眉。這些年,他已經被時戟養嬌貴了,甚至連髒東西都會覺得污眼……
他在畫室裏看了會兒別人的畫才離開。
晚上,時戟帶回了一個男孩。
當時已經很晚了,鄒或已經洗完澡躺床上了,但是當聽到院門被打開的聲響後,還是下了床,站在窗邊往樓下的院子裏看了去。
當看到有個男孩跟着時戟下車後,愣了下,但随即就明白了過來。
晚上,隔壁很鬧騰,男孩的哭叫聲像貓爪似地,爪在他心裏,一下比一下撕心裂肺,到最後只剩下了沁人心脾的細碎呻吟聲。
鄒或被那聲音擾的都要神經衰弱了,這幾個月,時戟逼着他看了不少這方面的書和電影,隔壁一發出動靜,他就控制不住的給自己補腦,腦袋裏閃現的都是曾經在電影裏看到過的淫穢畫面……
這一夜,他直到隔壁停下來很久,才睡着。
翌日,
鄒或和時戟都起的比較晚,後者是做的,前者是被擾的。
九點多的時候,鄒或才起來下去用早餐,他本來是預備今早去畫班的,但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昨晚被擾了大半夜,早上沒能起來,所以就只能拖到下午去了。計劃臨時改變讓他的心情有些郁悶。
鄒或前腳下樓,時戟後腳就跟下了,他走進餐廳的時候,鄒或剛坐下。
鄒或乍一看到時戟,臉上原本不高興的表情,并沒能及時調整過來,一下子被時戟看了個滿眼。
時戟坐下後看着他,趁早餐還沒被端上來之前,問道:“怎麽?心情不好?”
鄒或揉揉眉心,調整了下神情,才道:“嗯,起晚了,趕不上畫班裏的第一節課了。”
時戟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昨晚吵到你了?”他說這話的語氣很平常,就跟問你吃飯了嗎一樣自然。
但在鄒或耳朵裏聽來,并不是那麽回事,他眼神登時飄忽了起來,佯裝沒聽懂似地,道:“什麽?我睡覺死……”說到一半,傭人就把早餐端了上來,等她們下去後,鄒或才又再看向時戟,神情茫然,好似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時戟看着他,笑了下,這個笑有些冷,而且很淡,就好似已經把一切看穿了似地……
鄒或不敢和他對視,忙心虛的收回了視線,喝了口碗裏的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