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4-24 21:01:48 字數:11795
一聽見鬧鐘響,汪靜娟就咚一聲彈坐起來,半眯着眼睛進浴室刷牙洗臉,無視于地上埋在棉被、床單下的靳培凱,當着他的面脫下睡衣随地一丢,蓋在他惟一露出的頭,穿上胸衣,襯衣,套上洋裝,拿起背包就往外面走,“糟了,昨天忘了去看夢渝了,不知道夢渝怎麽樣了。”她頭痛欲裂,又一心挂記好友,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只覺得好像有什麽聲音,但沒回頭。
靳培凱氣得臉都發綠地僵坐着,這脫線女,真的忘得一幹二淨,心裏就只有別人,身材那麽好,當着他的面換衣服,害他欲火焚身不打緊,他這麽大一個人躺在地上,她沒看見也就算了,他坐起來,出聲音,她還是沒看見,沒聽見。氣死他了。
她一定什麽都不記得了,更不會記得睡到一半騷擾他,要他吻她的事,今天見到她看她怎麽說,要真敢忘得徹底,不修理她才怪。
※※※
十點多是一天之中最忙最多病患的階段,睡眠品質惡劣,又一早氣得吃不下飯,靳培凱這個沒有架子的年輕院長,第三次板着臉給護士看了。病歷都會拿錯,怎麽這以粗心?
“院長!外找。”對講機傳來通訊。
“我不是說門診時間不見訪客嗎?”他對着對講機發火,“對不起。”他立刻向病人道歉。
“院長,對不起,是汪靜娟小姐挂內科急診。”對講機傳來新的訊息。
“我馬上過去,請邱醫師立刻前往急診室。”靳培凱把眼前的病人看完,随即離開。
出了什麽事?為什麽早上好好的,現在排急診?他以跑百米的速度沖去急診室,只見程志新和汪靜娟在一邊好好的。
“怎麽了?”
“夢渝病情惡化了,都是我不好,我沒弄清楚就把她先生趕走了。”汪靜娟自責道。
“別難過,我看看。”靳培凱上前看了情形,問了一下邱醫師,了解目前狀況。
“院長,情況不太樂觀。”邱醫師皺皺眉頭。
“全力搶救。”靳培凱一句話,邱醫師就知道可以做到什麽程度了。
經過半個多小時的急救,終于把程夢渝從鬼門關拉回來,送進特等病房。
“培凱,謝了。”程志新心疼地看着挂着氧氣罩的妹妹。
“別客氣,怎麽會這樣?昨天還精神不錯。”靳培凱不解地問。
“心死了,人就虛脫了。”程志新難過地說。
“靜娟!你看到沒有?這就是傻的代價,你千萬不要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你忘記利思昀好嗎?把他忘掉,程哥不要再見任何一個妹妹為情受苦了。”
靳培凱完全不明白怎麽回事,不過他在意靜娟對這句話的反應,只見她低着頭只是落淚,她的進步不大,還做不到。
“志新,有些事得慢慢來。”他倒還沉得住氣,“去休息一下,這裏有林小姐看着,有什麽情況馬上會通知你們。”他不想靜娟看着夢渝難過。
“我在這裏陪夢渝。”汪靜娟坐到旁邊的椅子上。
“那好吧,有什麽需要告訴林小姐一聲就好,我先下去繼續門診了。”靳培凱早知道這幾個女孩情比姊妹深,這個答覆在他意料之中,也不勉強,反正夢渝是穩定了,她應該可以安心。
靳培凱臨走前特別交代病房的護士林小姐,好好照顧程夢渝和汪靜娟。
林小姐納悶了許久,為什麽病人的親友歸她照顧?汪小姐好端端的呀!不過她很快地發現病人不需要她照顧,汪小姐都處理好了。
“汪小姐也是護士嗎?”她好奇地問。
“嗯!”汪靜娟和善地回答。
“汪小姐在哪家醫院?”同行很快地就聊起來了。
“利德。”汪靜娟輕聲地回答。
“哦!我知道了,我們院長前一陣子受傷,是汪小姐護理的?”那就可以明白院長為什麽要交代特別照顧她了。
林小姐上下打量了一下汪靜娟,是很漂亮,可是也沒有漂亮到足以打敗院裏所有的女醫師和護士啊?而且臉色那麽差,眼睛沒人家說得那麽好看嘛,院長大概真的摔壞了,他怎會為一棵樹放棄一座森林,大概只是一時新鮮吧,可是院長不曾為了哪個新人,而斷了舊人的,但這回很明顯,院內那些美女都處于情緒低潮。
汪靜娟看向程志新,他憔悴而憂心,好可憐自己心情那麽差,偏偏夢渝又病重,夢渝雖然平常因為太獨立,很少讓程哥有表現的機會,可是程哥很疼夢渝的,不然不會連她們這幾個朋友都當成自己親妹妹一樣照顧。
“程哥,別擔心了,夢渝不會有事的。”她走上前執着他的手安慰着。
“我知道,可是看她躺在那裏怎麽可能不擔心?這十二年來她最多感冒咳個兩聲而已,哪曾吃什麽藥?現在一病就這麽嚴重。”程志新又不舍地看妹妹一眼。
“不然你回去休息,你一定沒睡好,臉色好差,一點都不帥了。”汪靜娟輕輕撫着他的臉,看了真是不忍,他是大情聖永遠都是魅力四射的,一夜間覺得他老了似的,沒見他這樣過。
“回去我更睡不好,我在這裏就好,你昨天還好吧,程哥昨天醉了,沒送你回去,還好還有心婷陪你,程哥不該要你陪我喝酒的。”
汪靜娟才想起昨天心婷也醉了,那誰送心婷回去?她沒有印象,糟了,心婷呢?她怎麽沒想到心婷?她暗自着急,但不敢說出來,怕程哥擔心。
靳醫師應該知道,他沒醉吧?應該是沒有。“林小姐你們院長在哪?”
“現在院長在門診,應該快結束了,腦科一診,在二樓。”
“謝謝,這裏麻煩你一下。”她交代了一聲,“程哥,我找靳醫師談點事。”
她一走在病房外頭,就遇上一些曾去探望靳培凱的醫師護士們,不是和氣地向她打招呼,不然就是帶敵意,好奇怪。怕她拉走病人嗎?她不太理解,以前在醫院他們帶敵意是本位主義,以為他們院長不捧自己的場,那可以理解,為什麽現在還帶敵意?
她一直是這麽去理解以前在護理靳培凱期間所受的妒意,所以全然沒有任何的不自在,這一點是別人看不順眼的地方,覺得她有恃無恐,現在居然入侵到他們地盤來了。
敲敲門後,她進了診療室,靳培凱正研究着一張病歷。
“靳醫師,現在方便嗎?”她探了一下頭。
“當然,病人已經看完了。”他高興見到她,把放在一邊。拉張椅子給她坐。“待會一起吃飯吧!你早上沒吃東西就出門了。”他故意這麽說,看她有什麽反應,應該聽得出這話中的意思吧。
“靳醫師,你昨天沒醉對不對?”
不錯,還有點像話,聽出有問題,靳培凱暗中嘉許,表面上只是點頭。
“那你知道心婷後來怎麽樣了嗎?程哥醉了,我們送他回去,後來呢?心婷呢?她好像也醉了,可是人呢?她沒在我那裏耶,我早上起來房子裏只有我一個人,我确定她昨天也沒去我那裏,因為我刻昨天我發現自己一個人時還難過好久,所以心婷不見了,你知不知道心婷去哪了?”她憂心忡忡地問。
靳培凱臉都平了,○※△,又是滿腦子別人的事,昨天他做牛做馬地幫她換衣服、洗衣服、刷地毯、拖地板她不記得,不過就上樓洗個澡前後不到十分鐘不在她身邊,她卻記得;陪了她一夜,許了她諾言,吻得她嬌喘籲籲,一睡着就把他踢下床,她不記得。
幸好把持住了,沒和她發生關系,不然孩子出生她不會承認那是他的種。
雖然早認定她會忘得一幹二淨,真的發生了,仍是氣得胃痛,他拿出抽屜中的胃乳和湯匙,把湯匙在洗手臺上沖一沖,鐵着臉倒一匙喝了,順手又在洗手臺沖沖湯匙,拿張衛生紙擦湯匙放回原位。
他的衛生習慣和一般醫生一樣,比常人注重啊!汪靜娟發現了。
“靳醫生,心婷怎麽了是不是?”汪靜娟不安地問。
“她很好,昨天思晟送她回去,她平常是兇了點,但是酒品很好,醉了只是安安靜靜地睡覺而已,不像有人平常柔柔順順的,醉了就對枕邊人拳打腳踢。”他沒好氣地說着。
“哦!那就好。”汪靜娟松了一口氣,“不對呀!思晟哥不知道心婷住哪呀!”她又想到另一個問題。
靳培凱無奈地替她撥了個電話,他不想替她回答永無止境的別人的問題,“你自己問思晟。”
汪靜娟接過電話後,問了一下情況,又交代了一些事,才放心地挂下電話。
“思晟哥把心婷帶回家了,心婷應該還在他那兒,心婷一醉會睡兩三天的。”她高興地說着,總算有一件算是不錯的事可能要發生了。
靳培凱困惑于她神色的轉變,她單純得就像張白紙,什麽顏色畫上去,就突顯什麽顏色,幾分鐘前天要塌下來似的,現在又高興得像将去旅行的小學生,眼中充滿期待。
“什麽事那麽高興?”他必須知道她所有的情緒轉變,腦袋單純的人雖然心思簡單,但他們憂歡喜怒的轉換卻比一般人難以預料,因為別人覺得沒什麽的事,對他們卻意義不凡。
“思晟哥好像很關心心婷!我得勸心婷答應我的要求,去追思晟哥,對了靳醫師,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不等靳培凱弄清楚她的意思,她就提出要求。
“你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叫心婷去追思晟?為什麽要我幫忙?”
“我耽誤思晟哥太多年了,他沒辦法把注意力轉到別人身上,只會白白等我接受他……”她把整件事說出來。
靳培凱愈聽眉頭就鎖得愈深,果然是天真加單純等于禍害,這麽馊的主意幸好心婷沒和她瞎攪和,是不是她父母去世後,她就只增加知識沒增長心智呢?也不會呀,只要不是感情方面的事,她都處理得很好,智慧不夠她帶不動那麽大醫院裏幾百個護士的。
“靜娟!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別人感情的事情,你千萬不可以介入,就算是你的好朋友,夢渝、心婷、紫莺和你的好哥哥志新、思晟的都不行。”
“我怎麽可能介入?我最讨厭第三者,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高興地答。
“我的意思是插手管,你知道你自己不能面對感情,所以在這方面,你的想法不周全,不要随便給人建議。就像你對心婷的要求一樣,你雖然是好意,可是感情這種事不是你想的那麽單純,萬一思晟愛上心婷,而心婷只是為了幫你,思晟怎麽辦?如果反過來呢?心婷陷下去了,思晟還是對你不死心怎麽辦?他們誰難過你都不願意不是嗎?”
被他這麽一說,她低下了頭,是呀,她怎麽沒想到心婷不想結婚,只願談戀愛,思晟哥卻是居家型的男人,他專情、癡心。她怎麽這麽笨?笨卻又要多管閑事,所以早上才會趕走夢渝的先生,讓夢渝傷心失望,低着頭她淚悄悄地流下來。
“靜娟!怎麽了?”說得太重了嗎?靳培凱擔心地彎下身看她,她又難過了。
“如果我早點聽到你這句話,就不會把夢渝的陽光趕走了,我很笨,除了工作和讀書,什麽事都做不好,總是惹禍。”她自責地說。
“不是這樣的,除了感情以外,你什麽事都做得很好。我們先去吃飯,你再把全部的事情告訴我,嗯!”他擦去她的淚水,輕輕擁着她往餐廳去。
吃飯時間,靳培凱終于了解全部的情況。
夢渝十二歲的時候被綁架,一個好心的大哥哥救了她,可是她的家人卻誤會好人,叫夢渝的雙胞胎姊姊作僞證,讓好心的大哥哥坐兩年多冤獄,從此兩人誤會連連糾纏不清,結了婚卻分離十二年,那個大哥哥就是宣靖濤的助理冰人季尹諾。
“靜娟,季尹諾不可能因為你趕他,他就走了,如果他不是有心結,怎會對夢渝比陌生人還冷淡?我們昨天在婚禮上,根本看不出他們兩人有任何的交情在。”
“可是他照顧了夢渝一夜呀!應該是有感情的。”
照顧一夜了不起呀?我還不是照顧了你一夜?我有感情,你有感覺嗎?別人的情你就看得那麽清楚!我就活該倒楣。靳培凱暗自埋怨。
“你想我可以替夢渝做什麽事嗎?”
“你要是過意不去,找季尹諾去道個歉,請他來醫院看看夢渝好了。”
“好,我現在就去,謝謝你的靳醫師,你總是那麽有耐性聽我說話。”說完她就告辭,不等他開口,就跑到門口了。
“給我好好走,注意你的腳,不準用跑的。”靳培凱在後頭火藥味十足地說。
汪靜娟聽到馬上放慢腳步,但她只挂念着請季尹諾來看夢渝的事,完全沒發現靳培凱的用詞和語氣不同于平時。
本來喧鬧的餐廳一時安靜無聲,年輕院長向來都穩如泰山,總是天塌下來,不就是那麽回事的自在貌,這樣公然發脾氣是他上任半年來第一次見到,當然這樣的脾氣在別人算是小意思,可是在他身上卻是大事。
只見他吸了一口氣,喝了一杯水,站起身,向鄰桌的人說聲對不起,又從容自在地走了。
“這樣才像年輕人嘛!”年老的醫生們頓時覺得心理平衡多了。
“是啊!三十多歲就和我們五、六十歲的人一樣穩,卻可以同時有二十多歲的沖勁,天下的好處都被他占盡了,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這是元老們的心聲。
“聽見沒有,他有所有格,他從不對女人這麽用的。”
“我看汪小姐被他吃掉了,可憐,那麽單純的女孩他也下手!”
“不至于吧,培凱花歸花,但都是兩相情願,不會去損人清白的。”
“那他就是栽了。”
“這更嚴重,我倒寧可他只是玩玩,大家還有希望。”
這五個人的五句話又代表年輕人們的各種想法。
靳培凱無奈地搖搖頭,不穩,老人不服,不沖,年輕的帶不起來;太穩,打擊人家的自尊,沖過頭,後生又追不上,沒事還得提供一些緋聞供人嗑牙,院長真難當。別人都以為他是董事長的兒子,一回來不必努力就當上院長,什麽都享現成的,誰知道他的辛苦?
誰當院長像他既注重老人,又提攜後進。沒事和院裏的單身醫師、護士們共進晚餐,約約會,聊聊天;深怕老人們産生信心危機,得在衆人面前出點狀況讓他們心理平衡;把心愛的女人帶出來亮相,讓那些單戀他的人,趁早死心別浪費青春。
什麽叫把靜娟吃了?多難聽?活像他是食人族,他那麽注重人性管理,人家還是有話說,追根究底是因為他名氣大,容易招嫉。
天才總是被誤解!他感慨良多,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潇灑地走過一片耳語。
※※※
任汪靜娟說破了嘴,都沒請來季尹諾,見她意志消沉地守在夢渝病房就知道了,靳培凱也只能勸勸而已,她若執意什麽事都把錯攬在自己身上,一時說多了她只會更鑽牛角尖。
“回去吧!夢渝不會有事,我們排了三班的特別護士照顧了。”靳培凱下了班敦促她回去。
“程哥,那你先留下來,我回去準備一下再回來。”
“靜娟!不要再來了,你累壞了,一回來就忙東忙西的,醫院放你年假,你反而更累,都沒休息到,回去好好休息,夢渝我會照顧。”程志新順順她的頭發,疼惜地對她說。
“我陪陪夢渝心裏會好過些,就這樣了,回頭見。”她拿起背包就走了。
“志新,先走了。”
“林小姐,程小姐一有情況就Call我。”靳培凱臨走前交代着。
※※※
雖然經過一路的開導,都不見小美人放松心情,靳培凱只得捺着性子又送她去醫院。
“靳醫師,你不必這樣做的,你也累一天了,我自己會計程車去就好。”汪靜娟在門口,堅持不讓他送。
“也不是專程,我不放心一個病人,想想還是留在醫院好了,省得病情變化時等我耽誤了時間,就順道一起走吧。”他也整理好東西了,他在醫院有專屬套房,靜娟一定是要親自看護夢渝的,阻止她是沒用的,那就奉陪到底吧。
他知道這四個女孩一直是這麽相互扶持,彼此守護的,蘇紫莺住院多久,她就守夜多久,自然不會對夢渝例外,能替她做的就是準備好一點的房間,白天讓她多休息。
一件事接連着一件事發生,他們的晚餐約會,訂下了一個月,一次也沒有,更重要的是,她答應嫁他的事,也忘得一幹二淨。
“靜娟!昨晚你說的話記得嗎?”靳培凱開着車,試探性地問了一下。
“關于哪方面的事?”昨天發生好多事,她沒把握。
“我們的事。”
“我們?我們有什麽事?”汪靜娟困惑地看他一眼。
“我們結婚,收養孩子的事。”
“什麽時候?”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我送你回家之後。”
“昨天是你送我回家的?謝謝,我忘了,對不起,我一定煩你煩死了,心婷她們都說我醉了酒品很差,很會吵,我說什麽話,做什麽事你都不要介意,那時候發生的事都沒有任何意義。”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只希望沒說出太丢臉的話做出太丢臉的事就好。
慘了,會不會當他的面換睡衣呀?早上醒來是穿着睡衣的耶,想了一下更覺不妙,昨天她穿禮服,穿的是束褲,剛才換下的是舒服的棉褲。天啊!怎麽辦?到底有沒有做出不得禮的事。
靳培凱無心再注意她不安的一些小舉動了,沒有任何意義!
很好。我愛你是沒有意義的。我要娶你也是沒有意義的。我算什麽?嘔死了!
算了,本來就知道她醉了,別計較,她還是個混沌,沒開竅,犯不着生氣。
“不過我覺得,我們結婚收養孩子的事很有意義。”他決定攤開來說。
“靳醫師,我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麽事?”汪靜娟聽了他的話益加惶恐。
“你怎麽不擔心我對你做了什麽事?你醉得什麽都不知道。”
“你不會的。”她毫不思索地回答。
“怎麽這麽說?”靳培凱挑了一下眉,高興她如此信任他。
“你和程哥一樣,表面上看起來壞壞的,其實是好人,偶爾吃人家豆腐,那只是壞習慣,不該惹的人是不會惹的,會保護女孩子。”她看着路樹,覺得他們就像行道樹,看起來很招搖,其實是可以幫人遮陽擋雨的。
“程志新經常偶爾吃你豆腐?”他可不高興了。
“那很平常。靳醫師你還回答我的問題,我有沒有在你面前做出很不得體的事?”
很平常,多不得體的一句話,什麽叫被程志新吃豆腐很平常?上次還要程志新當你第一個男人,這件事上次聽只覺得刺耳,現在想起來是渾身刺。
“我和程志新不一樣,別拿我和他比。”
“靳醫師,你怪怪的,每次你總能一下就抓住我的問題,現在你連續答非所問兩三個話題了,你是不是太累了?那我不吵你了。”汪靜娟關心地看他一眼。
這女人的注意力全然沒有多面性,腦袋想一個問題,就只會想着要得到答案,就跟她幹兒子一樣。
“過去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和我沒什麽好見外的。”靳培凱給了一個聽起來讓人必須絕望的答案。
“對不起!”汪靜娟悶悶的說,他這麽說那一定是做了很丢臉的事了。
“不是要你別見外?你只是吵着跟我要小孩,考慮考慮我們結婚的事。”
“靳醫師謝謝你,我想過你早上的話了,你說得對,我在一些想法上是不周全的,這樣的人沒有資格收養孩子,也沒有能力把孩子照顧好,所以我不會跟你結婚然後收養小孩,我知道你想幫我,可是我不能這麽做,但是我很謝謝你。”
“不要妄自菲薄,你不會處理的只是自己的男女感情,像你在友情和人際關系上都處理得很好。”她就是沒自信,條件這麽好的人怎麽會一點自信都沒有?因為被那混蛋傷太深?
“謝謝!”汪靜娟內心只有感激。
“我是認真的,昨天我答應你,我們結婚,收養小孩,但是不離婚,一起給小孩一個健全溫暖的家,就像你養父母對你,我老爸對我一樣,沒有血緣關系也親得像親生的,我很清楚你說的是醉話,但我是認真的,你不敢愛我,不能愛我沒關系,你愛我們的家愛我們的小孩,關心我像現在這樣會為我設想就好了,我可以保證我不會有外遇。”他再重複一遍他的諾言,但得不到她的愛,人生是缺憾的。
他為什麽講得如此絕望?他大可和愛他的人結婚生自己的孩子呀!他那麽優秀、那麽自負的人一定期待自己的孩子像他一樣,他連程哥都不願拿來相比,總說他是特別的人,他要什麽有什麽,怎會要一個沒能力愛他的人?
除非?!難道?!不可能呀!拆線那天明明……可是心婷說靳伯伯對他動了手腳。
汪靜娟伸出了溫暖的手,搭在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背上。
“靳醫師,別失望,這也許是心理因素,過一陣子一定會恢複的。”
終于她也願意正視她的心理問題了,他寬心地給她迷人一笑,“我也知道,我可以等的,但是你得接受我,我跟別的男人不同,相信我。”
“當然!”不能懷疑他,不能有任何的遲疑,這對他的信心很重要,汪靜娟信服地點頭。
“那就不要逃避我的感情知道嗎?”他進一步要求道。
“不會!”她斬釘截鐵地說。
又卸了一道鎖了,靳培凱很滿意,再下來就要到她心裏斬草除根了。
他幫我那麽多,對我那麽好,我一定要幫他重建信心。汪靜娟下了決心。
※※※
果然開誠布公地談開之後,靳培凱每天心情都很愉快,就看他前前後後地護着他的小美人。小美人身邊的朋友都漸入佳境,夢渝漸有起色,紫莺和宣靖濤的問題談開了,程志新也開朗起來了,心婷為挽救事業顯得沖勁十足,所以小美人的甜美的笑容愈來愈燦爛。
不過有件事很奇怪,她總邀院裏的同事和他一起吃晚餐,而且都是一些對他深具好感的女同事,更奇怪的是單獨相處的時候,她變得沒事就盯着他崇拜地傻笑,他讓她的心服他是知道的,可是那種崇拜的眼光不自然,不實在,好像在訓練小狗撿皮球時,小狗撿到了,評價就拍拍它的頭說:“狗狗好厲害哦、狗狗最棒了”一樣,只是哄騙、鼓勵罷了。
可疑!靳培凱又對上了小狗主人的贊許眼睛,在他吃完她用電鍋煎成的蚵仔煎之後。
“靜娟!你最近有沒有想到他?”靳培凱擦擦嘴,試探性地問一下。
“沒有!”汪靜娟立刻搖頭,事實上也是沒有,最近擔心朋友們的事就夠讓她單純的心思負荷不了了,何況她還忙着閱讀男性性心理學,希望對他有所幫助。
“靳醫師,我明天不能陪你吃飯了,下班後我得給夢渝送藥,順便陪陪他們。一個禮拜後再陪你吃晚餐好嗎?”夢渝的先生決定給兩人一次機會多留幾天,所以她想多少幫夢渝一點,希望他不要多想才好。
“你是不是很欣賞夢渝的先生?”靳培凱不以為然地問着,人家夫妻久別重逢,需要她陪嗎?
“他像兄弟一樣嘛,欣賞他跟欣賞你是不同的!”這句話她覺得還算得體,為了讓他有自信,得時時讓他相信沒人比他有吸引力。
“靜娟,你是不是可以改口叫我的名字?到今天我們認識八十天了。”
“好!靳哥,我以後叫你靳哥。”汪靜娟叫得很順口。
那地位不是和程志新一樣?他不要,“聽起來像港片中的黑社會老大。”
“培凱哥。”她叫得有點拗口,他的名字拗口。
“培凱。”靳培凱更正道,他也不要和利思晟同等地位。
“哦!”汪靜娟看他神色堅定,只好答應,只是真的不順口。
她把餐盤收了起來,拿到廚房去,靳培凱跟進去,幫她刷電鍋,把電鍋放進她櫥櫃時,看見裏面有個桶子,養了好多牡蛎。難怪每天的菜都有牡蛎,吃得他怕死了。大概又遇到某個她看起來很可憐的攤販,把對方的存貨全部買回來,以後孩子不管收養還是自己生,多幾個是一定需要的,不然他一個人吃她的愛心菜會吃倒胃,雖然她很懂得變化,吃多了還是受不了。
“靳……”她頓一下,看見他使了個不以為然的眼色,“培凱,飯後酒。”
他伸手接過來,喝了她托人買的中藥酒,說什麽養胃的。算她有良心,常把他氣得胃痛而不自知,卻知道要照顧他的胃,總算沒有白疼她。
對上她美麗的眼神後,這一次他沒有懷疑了,這才是她真正被他吸引的眼神,比較含蓄比較內斂,有點生澀,她是不太能直接對上別人眼光的。
随手将杯子擱在流理臺上,展臂環過她的纖腰,“可以嗎?”這次他問了。
“什麽?”她不解地問。
“吻你!你說要你說可以才可以。”他以修長的指背輕輕地畫她雪白的粉臉。
這讓她有點遲疑,吻應該是屬于愛情的,可是……可是他那麽好。
“還沒準備好?沒關系,慢慢來。”他只把她溫暖的嬌軀攬在懷中,緊緊地擁着,想填滿心中那股失落。
“你愛我嗎?”她遲疑地問。
“愛!”他不遲疑地答。
但不會永久,她知道,男人的愛和女人的家是不同的,她相信他愛,愛她的容顏,愛她人人稱羨的身材,她知道男人都愛她的外在條件,那是天生自然的,就像思昀,得不到會挫折。
可是他和思昀不一樣,和別人也不一樣,他有誠意,即使他的愛不會持久,但是真心的,這樣就好了,反正已經對愛不抱希望了,也不可能愛人,至少他有愛,他會快樂,他對自己那麽好就給他好了。
她擡起頭,踮起腳将她的紅菱輕覆他的唇。
剎那間靳培凱眼角濕了,他自己都訝異,扶着她的腰,讓她站穩,“小心腳。”然後背過身去以手指揩去眼角中的淚滴。
“我錯了嗎?”汪靜娟也背過身将淚拭去。
“沒有!是我的問題。”靳培凱感到可笑,一再地攻城略地,每一步都是他別有用心,輕而易舉地得到她的信任,得到她的注意,也進入她的生活。
這些都沒什麽,他是天之驕子,本來世上的一切他想要的,他只需伸手取來,他掌握她的一切,就是想得到她,不僅是人,而是全部,他以為給了誠心就可以,只知道遲早可以打動她的,沒想到被她教了一課。
他的愛是有目的的,想要擁有她,而她的愛是沒有目的的,只要他好就好。
他好感動、好心疼。
他何德何能得到她如此對待?他利用她的天真、利用她的單純和善良,那他和利思昀有什麽兩樣?他是一向得天獨厚的,所以利思昀得不到的,他得到了。
但他一點都不高興,他心疼她這麽善良的一顆心被他如此糟蹋,心疼她純白的感情任他胡亂塗鴉。
汪靜娟不知所以,心中滿是愧疚,不想傷他的,為什麽要遲疑呢?為什麽要流淚呢?一個吻而已。
“靜娟!別哭,你沒有錯,是我配不上你,可是我會努力,我會讓自己配得上你,我會在你雨後的純淨生命天空中加上最美麗的彩虹,以後一點也不會再委屈你了。”他轉過身後,輕輕地擁着她,溫柔地安慰着。
“我不覺得委屈,真的不是,我不在意的,我只是……”只是告別了某個少女時期的執着而莫名地落淚,那不實際、有點可笑的理由一直讓她堅守着,一時放掉會情緒複雜而已。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知道我們會結合的,我要和你分享那種靈肉合一的美,而不只是我得到掠奪成功的快感,你不要想太多,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真的很在乎,他說的話照佛洛依德的解讀都具性暗示,雨、天空、彩虹都是,可是這種事愈急就愈可能受挫的,汪靜娟替他難過。
“好!你說什麽都好。”她柔順地點頭,然後把一整壇的酒取出一些,裝在一個小瓶子裏,“這是一個禮拜的酒,每天晚餐後要喝哦。”她交給他。
靳培凱接過酒,“我上去了,明天我送你上班,晚安。”
目送他高大的身影在樓梯間消失,汪靜娟呆了一下,他真的是一個好特別的人,一點壞壞的,一點孩子氣,一點江湖味,一點不經心,一點散散的,但都是表象,骨子裏他好聰明,攻擊性強,行動力大,敏感度高,真的像豹,心婷好厲害,一下就看出他的特質了。
這麽一個優秀的男人,為什麽會遇上那麽倒楣的事?那麽好的基因不能傳給下一代多可惜?突然她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