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前兆

前兆

晚上睡覺時, 贏怕碰到他的傷口,只敢平躺,一宿起來姿勢一點沒變。

餘佘看他睡覺僵直的樣子有點好笑, 又有點心疼。

于是他想了個辦法,将腿變回了蛇尾,搭在贏的身上, 這樣就不會擔心碰到了。

只是變回蛇尾的傷口看着更加觸目驚心,白色的蛇尾上面一塊鱗片都掉了, 一片血色,不過傷口倒不深,就是看着吓人。

贏每天飯喂他嘴裏, 去哪都抱着他, 餘佘差點以為自己不是腿受了點輕傷,而是癱瘓了。

天氣也一天天熱了起來, 餘佘傷口長好時的癢意和燥熱的天氣讓他十分難受。

贏站在他身旁,在他午睡的時候用樹上摘得大葉片扇着冰上的冷風。

餘佘睡着的時候他在扇,餘佘醒的時候他還在扇, 好像不知道累一樣。

“贏, 歇會吧, 我不熱了。”餘佘無奈從他手下奪走那個葉子,拍了拍身邊的床位:“陪我睡會。”

贏搖了搖頭:“我靠着你, 你會熱。”

餘佘心裏軟成一片, 拉過他的手摟進懷裏:“不熱,想讓你抱着我睡。”

即使餘佘這樣說,贏還是糾結了一會, 才躺在他旁邊,但也只敢虛虛地環着他, 不敢貼的太近,餘佘這次受傷讓他十分愧疚。

餘佘将尾巴搭在他身上,翻身埋進他健壯的胸膛,微微用嘴碰了碰,摸了兩下他的發尾,聲音困頓:“再睡一會。”

贏抱着雌性冰涼的身軀,涼快了不少,把下巴墊在了餘佘的發頂,也合上了眼睛。

因為餘佘這些天的傷勢,不可以做運動,這下可憋壞了贏,在餘佘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征求了餘佘的意見後贏尤為兇猛。

餘佘感覺有點不舒服,小腹隐隐作痛,但他不想掃了贏的興致,加上并不是很嚴重,也就一直堅持着,可又過了一會突然腹中刺痛難忍,他一開始以為是贏力氣太大,以前偶爾也會有,先是忍了一下,可随着贏的動作疼痛越來越劇烈。

他頭上冒出汗珠,抓住贏撐在他身旁的手臂:“贏,我好疼。”

贏一怔,餘佘總用這話诓騙他停下來,但他每次都上當,這次也不例外,他立刻緊張地捧住餘佘的臉:“怎麽了佘,哪裏疼。”

餘佘疼得面色蒼白如紙,唇上的血色盡失,他連張口都絞痛難忍:“肚……肚子裏面。”

看到雌性這個樣子,贏心髒好像被扯了一下,他輕撫上雌性的小腹,傳遞着他掌心的熱度,輕輕給他揉着:“是…是這嗎。”

贏無比自責,雌性那麽脆弱,一定是他不知節制,又那麽用力,弄出事了,他一手摟過餘佘的腿彎,一手環過他的肩膀,給他抱到了自己懷裏。

可贏感到手上粘膩,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居然是血跡,他心中一驚,擡眼望去,床鋪上都被染紅了。

這麽多血,懷裏的雌性還疼得渾身顫抖,贏咬緊了下唇,面部僵硬,他不知道面對這種情況該怎麽辦,只能摟進餘佘,卻不能幫他分擔一點疼痛。

餘佘也很害怕,原始部落沒有醫生,有什麽病痛只能忍着,人對未知都是充滿恐懼的,他這病來得這般突然,會不會堅持不了多久了,他要是死了,贏肯定又要鬧絕食。

“都怪我,佘。”

頭頂傳來贏內疚的聲音,接着有什麽冰涼的液體砸到了餘佘臉上。

餘佘用僅存的力氣擡手摸了摸他的大腦袋,斷斷續續地說着:“不怪…不怪你,是突然…突然這樣的,以前比這力氣大…都沒事的。”

如果他真的死了,他不想讓贏帶着愧疚,覺得自己是致他死亡的原因。

贏什麽也沒說,只是親吻着他蒼白的嘴唇,無聲的流淚。

疼痛一直持續到了天亮,餘佘靠在贏的懷中,即使劇痛難忍,也斷斷續續地和他說着話。

“贏,其實我以前生活在另一個世界,那裏有着超越這個地方的文明,但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是來到這裏,遇見了你,雖然總是兇你,但我好愛你。”

他本想說叫贏好好活下去,再找個雌性生幾個孩子好好生活,可他根本說不出口,他只要想到那個場景就心中絞痛,若真是這樣他怕是都要從地裏爬起來。

這一刻他終于承認或許他身體裏也有劣根性。

可愛本就是自私的,愛得越深越難以逃脫這束縛。

随着時間流逝,疼痛居然慢慢減輕,餘佘松了口氣,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毛病,但是起碼暫時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腹中雖然還餘留一些抽痛,但相較于剛才而言已經可以忽略不計了,他不想叫贏過于擔心。

“贏,我沒事了,不疼了。”

贏還以為是他安慰自己的謊話,依舊眼神空洞地凝視着他,半天不眨一下眼睛,似是怕一晃眼就再也見不到能與他說話的餘佘了。

“我真沒事了,你帶我去洗洗。”他疼得出了一身冷汗,此刻粘膩難受。

贏雖不信他是真的沒事了,但餘佘說什麽他還是要做什麽的,他還不敢直接用涼水,水燒熱試了水溫差不多後,才敢把餘佘放進去。

餘佘身上的血給水一瞬間染紅,贏又紅了眼圈,內心更是自責,他小心翼翼地為餘佘清理着身體,争取讓他舒服點。

水溫正好,贏撫在他身上的手又太過舒适,被折磨了一夜的餘佘,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贏将他洗幹淨後抱在懷裏,看着如以前一動不動臉色蒼白的餘佘,顫抖着手去試探他的鼻息,這才略微放下心來,将餘佘摟得更緊,恨不得融在自己的骨血裏。

之後的幾天兩人連上廁所都要在一起,幾乎把每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過,贏之前就對餘佘百依百順,如今更甚,每天變着法地逗餘佘高興,比如打獵的時候帶朵新奇的花,或者有漂亮的小鳥也會帶回來給餘佘瞧。

一頓飯連葷帶素的做好幾個菜,但餘佘總是食欲不振,吃不了幾口,就這樣半個月下來,贏日漸消瘦,反而是餘佘,飯沒吃多少卻越來越胖,連腰都粗了一圈,以前的小尖臉蛋也圓潤不少。

這天中午贏從河裏抓了幾條魚,熟練地刮鱗去掉內髒,切成小塊穿在磨好的竹簽子上翻烤,現下雖還沒到酷暑,但正午時也炎熱非常,何況他又靠着火旁,身上布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贏,多放點辣椒面”。

随着話音落下,背上就貼上了一具冰涼的身軀,懷裏也多了一條冰涼的蛇尾,他将尾巴撥弄到了一個舒适的位置,心中十分擔憂。

這些日子餘佘越發嗜睡,有時還會不自覺地變回獸形,胃口也不是很好,每一個特征看起來都不是好的預兆。

贏把烤好的魚肉上的刺摘幹淨,想叫餘佘吃飯,沒想到這麽大會兒的功夫,他又睡着了。

他凝視着歪在他肩頭的睡顏,給他正了正位置,讓他靠得更舒服些。

這一覺就睡了好久,餘佘醒來時溫度都降下來了,已是接近傍晚,贏還保持那個姿勢一動沒動,餘佘心疼抽回尾巴變成腿站立起來,給他揉着肩膀:“是不是都麻了,你是傻子嗎?”

“餓了麽佘,魚還是熱的。”贏說着用另一半還能動的手夾了一塊肉遞到餘佘嘴邊。

外表紅彤彤的魚肉,因為他叫贏多放辣椒,可不知為何,往常最能引起他食欲的辣食擺在面前,他卻一點想法都沒有,可是這是贏反複熱了多次的,而且不讓他太過擔心,餘佘還是叼走嚼了幾下。

“嘔~。”魚肉多少帶些的腥氣一到嘴裏他就有點想吐,看着贏期待的眼神他忍了忍咽了下去,可最終還是嘔了出來。

他吐得昏天黑地,胃裏本沒多少東西,吐出來的全是酸水。

贏在一旁不知所措,雌性這是怎麽了,現在飯都吃不下了。

“小佘,我來給你們送菜了。”

門口傳來小樂雌父的聲音,他趕緊擦了擦嘴叫贏去接一下華。

贏有點不放心餘佘現在的狀态,磨磨蹭蹭不肯離開。

“快進來吧。”最後還是餘佘緩了緩,大聲道。

華随後就進了院子,院子裏有棵大樹,進了院子轉過身幾人才能互相看見。

“看你們好久沒來部落領菜了,發生什麽了嗎?”

餘佘不想讓華替他們擔心,而且之後也沒再疼過,他也就沒說搖了搖頭。

華看着健壯的兩人才放下心,接着又道:“我怕你沒菜吃,來給你們送點,這是我在菜園子摘得一些,再不吃就要壞掉了,你們多吃點,不夠再去拿啊。”

華大包小裹拿了不少,從部落到餘佘家的這條路上因為毒湖水的關系,幾乎沒有什麽野獸,華這才可以孤身來回往返。

“謝謝。”餘佘示意贏接過包裹,可贏手裏還拿着串着的魚,餘佘下意識接過他手中的東西,方便他騰開手。

可這魚接到手裏,他又聞到了那股讓他惡心的魚腥味,好不容易止住的胃,又開始痙攣了起來。

“嘔~嘔~。”他連忙捂住嘴,對着剛才的那個小盆吐。

“這是怎麽了小佘。”華把手裏的東西塞到呆愣着的贏懷裏,快速上前輕拍着餘佘的背。

“是不是着涼了,現在的晝夜溫差大,可得注意保暖。”

他家小樂總會在這種時候生病,族長說叫什麽病,他忘記了,不過倒不嚴重,過幾天就好了,就是難受一陣子。

這麽一拍,吐出來的爽快多了,接過華遞過來的杯子,漱了漱嘴,這才有幾分萎靡地開口:“沒着涼,就是最近有些食欲不振,往常我最愛吃加了辣椒孜然的烤魚,贏做好了沒想到我一聞魚腥味就想吐,叫贏白折騰了。”

華一聽這到有幾分像生病了的征兆,他接着詢問:“還有什麽別的症狀嗎。”

因為小樂總生病,他意外找到了一種草藥,碾碎了吃了發個汗,很快就好了。

“還總困想睡覺,前些天肚子還有些疼。”餘佘聽到華這麽問,以為他是略懂一些醫理的,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

華本以為是着涼生得病,聽到他說的時哈哈一笑,嘴上調侃道:“是不是還想吃酸的,我有小樂時也這樣。”

他這話一出,在場三個人俱是一愣。

華是為自己口無遮攔而懊惱,餘佘他們是雄性,這輩子都沒有後代了,他怎麽能開這樣的玩笑來刺激人呢。

贏則眼神更加黯淡,他還想和雌性生五十個蛋呢,現在這情況別說繁衍後代了,他只想餘佘健健康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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