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人老精幹,我看着郝老頭的表情心說你就裝吧,剛才出去禍害人家閨女,現在卻拿出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來,太虛僞。
本來屍王的太極圈還真挺讓我懼怕的,但現在有巴圖在場,我也不再顧忌那麽多。
這次捉兇,打心裏我想積極一些,我也不客氣,走到郝老頭身邊對着他的胳膊撸起來。
在我印象裏,屍王的右胳膊受了刀傷,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郝老頭的右胳膊肯定也帶傷。
但事實是我錯大發了,當我看着郝老頭胳膊一點受傷的樣子都沒有時,我愣在當場。
尤其可氣的是,別看這老頭一把年紀,但他胳膊上的肉還挺細膩,就跟二十多歲小夥子那般,如此襯托下,更顯得他無辜。
但我不死心,心說莫不是自己弄錯了,畢竟當時場面兇險,我腦子一時間短路記差了也正常。
我又抓住郝老頭的左胳膊撸了起來。
其實這時候氣氛被我弄得挺尴尬,畢竟我們三人進屋後還沒人說話我就對着人家一個老頭的胳膊撸來撸去,有些不雅。
但我卻一點尴尬的感覺都沒有,反而腦門冒汗了,郝老頭的左胳膊也是白花花的一片,一個刀口都沒有。
郝老頭皺着眉一直任由我折磨,等看我愣神時他最終忍不住開口道,“後生,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盯他看了看,心說反正自己的舉動也都過分過了,那也不在乎多那一次。
我又把鼻子對着郝老頭胸口聞了聞。
也說我這動作實在太怪,甚至還有一種暧昧的成分在裏面,但我就是想再次求證一個結果。
記得晚間跟屍王近距離接觸時,我分明從他身上聞到了一股子奶香味,這味道可不一般,甚至依我看随便挑出一百個老爺們來,沒一個身上會有這味的。
我本以為自己一鼻子湊過去,也能聞到這種怪香,可沒想到郝老頭身上不僅沒這味,反倒是一股極濃的汗臭味,不防之下把我熏得直咳嗽。
“夠了。”郝老頭忍不住喝住了我。
胡崂軍也急忙走出來打圓場,一口一個郝爺的叫着。
我倒沒被郝老頭的聲勢吓住,反倒扭頭看着巴圖,眼中充滿了驚訝。
其實巴圖也比我好過不了多少,畢竟事先種種跡象表明,郝老頭就是屍王,可現實卻來了一個逆轉,他冷冷盯着郝老頭,眼睛在老頭身上上下打量着。
胡崂軍趁機把事情緣由都跟郝老頭說了,郝老頭沒急着表态,反倒捋着胡須一副老僧入定的樣。
我也想說幾句,可話到嘴邊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這樣沉默了好一陣子,郝老頭睜開眼,不過出乎我意料,他沒爆粗口反倒嘆了一口氣,“百年屍王又出現了,這确實是咱們小鎮的一劫,你們幾位後生,尤其是你。”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說,“對老夫的不尊重也是可以理解的,這樣吧,老夫也會點道法,既然小鎮有難,我出山就是了。”
我覺得自己腦袋有點混亂,不得不承認,郝老頭說的很煽情,把我心裏沖擊的極不是個滋味,我心說難不成我和巴圖的假設從一開始就錯了,屍王根本不是郝老頭,剛才屍王也只是恰巧逃入了山林中?
可我還沒接着往下想,胡崂軍就強行打斷了我的思路,甚至他都激動的一塌糊塗,語無倫次的念叨着郝爺,看他那樣子大有郝爺一出馬,屍王就搞定的架勢。
而令我更加奇怪的是,巴圖也說話了,他還笑着對郝老頭作個揖,“老爺子,您能出馬就太好了,也省得我們兩個後生瞎折騰。”
胡崂軍趁空扭頭看了我倆一眼,只是他這眼神的含義可太深奧了,即像是贊同我倆識大體,又像是鄙視我倆法力不強。
反正我們跟郝老頭随便聊了幾句後,就規矩的退出了他家。
回去的路上,巴圖不怎麽說話,胡崂軍倒是反常的跟我們胡扯起來,而且他這話裏話外還不時透漏出一種興奮,甚至還隐隐有讓我倆全力配合郝爺捉妖的意思。
等我們回到小鎮時,都已經到了上午,我倆跟胡崂軍暫時告別後,草草吃了頓即是早餐又是午餐的飯,之後就躲到旅店中休息。
我舒服躺在床上正準備睡覺,不料巴圖突然說了一句話,“建軍,這次我敢肯定郝老頭是屍王。”
我一下睡意全無,甚至還不由得驚訝反坐起來。
其實巴圖這結論昨天就說過,不過此一時彼一時,我拿出一副不信的眼神望着他,嘴裏還強調着,“老巴,郝老頭是屍王的話,他身上沒刀傷怎麽解釋,另外他身子上的汗臭味怎麽能說明白呢。”
巴圖沉默的想了想,沒直接回答我的疑問反倒一轉話題,“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還有幾個地方我要求證一下,而且我還得準備一樣東西,不然我們不是屍王的對手。”
看我還要追問,他索性鑽到被窩裏說了句建軍晚上見後,就悶頭睡起來。
我盯着巴圖這睡姿,心裏深感無奈,心說老巴又學壞了,學會更能吊我胃口了,尤其剛才可是我想睡覺,可他卻把我弄精神後自己倒先呼呼睡了起來。
我也不甘示弱,知道巴圖還沒睡着,索性拿出半大不大的聲音說道,“老巴,我敢肯定胡崂軍是屍王,只是還有一些東西要求證一下,等我求證完再告訴你為什麽吧。”
別看巴圖沒動身,但我看他肩膀聳了一下,這讓我對自己的謊話很滿意,我也不耽誤,一頭側歪到枕頭上睡起來。
到午夜時分,我被響動弄醒,算下來我這一覺睡的夠久的,而睜眼後我就看到一份盒飯擺在我床邊,巴圖也早就起身正一口一口的吸着煙。
我沒急着跟他說話,反倒拿起盒飯墊了肚子,一來我看他一副心思凝重的樣,知道他正在考慮問題,二來我也真餓了。
等我稍微收拾一下後又跟着巴圖出了旅店消失在夜色中,這次我倆還穿着道袍,但并不是卻打更,而是去昨天案發現場重游一遍。
其實我倒什麽可重游的,看着這裏的環境一點靈感的都沒,可巴圖卻顯得很活躍,先是翻身上了屍王翻出來過的牆頭,他也趴在那裏一動不動,眼睛賊兮兮的盯着四處看着。
我想問他在什麽,但一琢磨又把這話硬生生咽了回去,我知道如果巴圖想說他肯定會說,不然我問了也白問。
最後我無趣之下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借着道袍擋寒,縮個團取暖。
在我觀察一段時候後發現,巴圖就把自己當成是屍王,演繹着昨晚的一幕幕,而且最後他又翻上了屍王逃跑時的牆頭邁開步子學着屍王逃跑時的一舉一動。
只是巴圖學逃跑學的次數很多,他跑出挺遠後又返身跑了回來,接着如此循環自己的動作,甚至到最後他還特意低下身子,像個貍貓一般的一點點往前走着。
我實在是坐不住了,倒不是說我通過他的動作發現了什麽,而是我覺得自己坐的發冷,別看我和巴圖穿的差不多,但他這麽一通忙活下卻弄得腦門直冒汗。
我索性陪着巴圖跑起來,只是他在牆上跑,我在街頭跑而已。
這時我也想過,虧得現在是晚上,要趕在白天的話,我們兩個道爺玩這一出把戲,肯定會引來不少圍觀的人,甚至弄不好都有人給我倆撇雞蛋。
這樣過了足足一個時辰,巴圖喘着粗氣停止了他這怪異的動作,又一屁股坐在牆頭思考起來,尤其他一邊思考還一邊比劃着手。
“建軍,依你看郝老頭有多高?”突然間巴圖問了這麽一句。
我想了想,尤其想着郝老頭也就比我肩膀稍高那麽一點,肯定的答道,“他也就一米七的個子。”
巴圖看着我笑了,這把我弄得很迷糊,尤其這也是我頭一次發現他笑的這麽詭異。
随後巴圖從牆上跳了下來,一擺手帶着我出了小鎮。
對于今晚巴圖的舉動,我壓根摸索不到規律而言,尤其看他這架勢,還帶着我竟往老林裏走。
最後他停留在一顆老樹旁,擡頭看着老樹的頂端。
我皺着眉也順他目光打量了一下,不誇張的說,這樹少說有二三十米高,尤其粗的兩個我都抱不過來。
巴圖樂着拍了拍這樹,說了句,“不錯,挺适合。”
我看出他有要爬樹的架勢來,終于忍不住問道,“老巴,你大半夜的幹什麽,別說天太熱,你要爬到樹頂上涼快涼快去。”
巴圖知道我在開玩笑,也沒當真,還從兜裏逃出一塊黑黝黝的東西來,遞給我道,“建軍,你看看這個。”
說實話,這黑東西外觀看着可不怎麽樣,都讓我聯系糞便來,我疑惑的接過來打量半天,甚至還用鼻子聞了聞。
一股惡臭立刻鑽入了我的肺裏并刺激的讓我不住咳嗽。
“這什麽鬼東西?”我問。
巴圖解釋,“這是信物,我一會把它挂到最上面的枝頭上,過幾天就有幫手過來了。”
我不可思議的看着巴圖,聽他的意思,這信物還能引出幫手,我心說這世上有這麽古怪的聯系暗號麽?又或者有那個幫手有這種怪脾氣,非要爬到樹上去取信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