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着巴圖的話,嘴裏念叨着烏鴉,可身上卻突然間起了層雞皮嘎達。
在沒去湘西之前,我聽到烏鴉無非能聯想起白羽烏鳳來,可現在我滿腦子想的都是鬼鳳以及那個鬼凰後。
我對鬼鳳的評價是這東西絕對世間最恐怖的妖之一,要說它是我們的幫手,那我絕對深深慰藉,可它要是我們敵人的話,我想象不出我倆能用什麽手段解決它。
尤其在我倆剛來邊谷市時我就看到塔上空的烏鴉群,我哪還不明白這其中的聯系。
我拼命搖着頭說大麻煩,甚至大有撒手走人的架勢。
巴圖嘿嘿笑了,擺手安慰我,“建軍,別這麽敏感,這絮狀物就算真是烏鴉分泌的那也大可不必擔心,我敢打賭塔上的烏鴉沒一個是鬼鳳。”
我心裏稍微落底,拿出一副懷疑的眼神問巴圖,“你怎麽這麽肯定?”
巴圖解釋道,“鬼鳳可是極難培養的,魔君也不是說誰想當就能當成的,就拿我自己來說,我為了養出一只鬼鳳來,花了不少時間來琢磨,可最後有只勉強向鬼鳳靠攏的烏鴉還中途夭折了,一目大師雖說是個深悟佛法的和尚,但他也絕沒有魔君的天賦。”
雖說巴圖的解釋有些牽強,但我一琢磨也是這個理,心說這世上要有那麽多跟魔君水平一樣的人,那魔君就不叫魔君了,改叫通俗君才對。
而話說到這我也有了疑問,我指着杯子接着問,“老巴,依你看這塔上烏鴉厲不厲害?”
巴圖被我問住了,他對我倒也實在,搖頭說他也不清楚,這需要做實驗才能知道。
我明白他又要開始對這絮狀物進行分析了,急忙退到一旁給他騰地方。
巴圖先把杯子放在床頭櫃上,又抽出褲帶取了好些不同種類的藥粉。
說實話,這次我信心挺大的,畢竟藥丸是真的,老巴這化學專家弄一番實驗下來,肯定能得出個結論。
每種藥粉灑到杯子裏後都會讓杯中“水”發生變化,時而顏色偏藍時而顏色變紅,把我這個門外漢看的直津津有味。
可巴圖卻跟我截然相反,他眉頭緊皺臉色陰沉,如果把他臉比作天氣的話,那絕對是暴風驟雨前的寧靜。
我心裏細細數了一下,他一共從褲帶的十三個區域拿出十三種不同的粉末來,雖說我不知道這些粉末各自的用途是什麽,但給我感覺,這次的實驗一定是全方位的檢測。
最後巴圖長嘆一口氣,把這杯水也氣惱的潑到了地上。
我是真不想在這時候搭話,但心裏的好奇勁也讓我實在忍不住問他,“老巴,什麽情況?”
巴圖緩和一下心情,回答道,“我只知道這杯水中生物堿的成分很高。”
“生物堿。”我念叨一句,其實這詞對我不陌生,記得以前巴圖說過,但我記性差,想了半天也沒回憶起來。
巴圖一擺手,“建軍,別瞎琢磨了,生物堿的種類很多的,屬于生物體的次級代謝物,各種生物堿的用途也不一樣,簡單地說,藥丸絮狀物肯定有毒,但這毒很給人體帶來哪些危害我卻無從得知。”
我沉悶下來,不得不承認,巴圖的回答讓我聽得很洩氣,甚至不客氣的說,這次實驗又失敗了,別看得出一個有毒的結論,但事先我們也知道這藥丸不是啥好東西。
巴圖心理調節的很快,不一會他又重新振奮起來,跟我說咱倆先睡覺,有事明天說。
我一看表,現在都接近淩晨了,也不耽誤,各自回自己床上一拉燈“挺屍”。
可也不知道怎麽搞得,這間旅店竟然被野貓給相中了。
我剛迷糊糊的要睡着,一陣陣貓號聲從窗外響了起來。
半夜貓叫,不用說,肯定是貓叫春,母貓發情召喚公貓呢,只是這次母貓的叫聲顯得太凄些,跟鬼號有一拼。
我被吵醒後心裏暗暗叫苦,心說這什麽世道,我和巴圖倆老單身漢,半夜躲旅店睡個覺還能被春貓給折磨。
但我躲被窩躲的正舒服,也真懶得起來追究,索性把枕頭埋在耳朵上,不管不顧的接着睡。
可令我郁悶的是,巴圖卻一下從床上做起來,甚至嘿嘿笑着跟我說,“建軍,好現象。”
我一掀枕頭盯着巴圖問,“老巴,貓叫春有啥好的?你別說它叫春把你給勾搭上了。”
巴圖沒理會我,反倒興匆匆的披着衣服出了門。
我挺納悶,但一琢磨又明白了他的意圖,心說這貓也真沒個眼力見,非得躲這叫,這下好,被巴圖看上一會保準抓回來做實驗。
巴圖的動作真挺快,尤其我豎着耳朵品着,這母貓正叫喚來勁時戛然而止,一分鐘後,他拎着一個大肥貓走了回來。
這肥貓很兇悍,別看被死死扣住脖子,但還懂得反抗,一雙爪子不要命似的對着巴圖手背抓撓着。
巴圖一點都沒在乎這種小傷,招呼我倒水放藥丸。
我也不耽誤,杯子一放水一倒,再拿鑷子對着藥丸狠狠一戳,一杯通天水就做成了。
巴圖把肥貓壓在床上,又找到一小團棉花吸了些通天水,并對準母貓眼睛遞了過去。
母貓就好像預測到什麽似的,拼命扭着脖子,而且貓這東西身子韌性真好。
巴圖滴了幾次都沒滴正到位置上,結果弄到最後,這貓就跟洗把臉一樣。
我看不下去了,建議道,“老巴,要不我把貓摁住,你負責滴水。”
巴圖一搖頭說句不用,之後抓起肥貓放在雙手之間,又是揉又是抻拉的弄了一通。
我看的直愣,一來我深深佩服這肥貓,能在巴圖如此蹂躏下還一點事都沒有,二來我突然覺得巴圖這麽做是太虐畜的嫌疑。
可話說回來,巴圖下手掌握着分寸,母貓并沒因此受到什麽傷害,反倒是他的手腕及手背上,又被肥貓撓了不少口子出來。
最後這肥貓終于老實了,一副昏昏欲睡的架勢趴在床上,巴圖也趁機把通天水滴在它眼睛中。
我倆沒了睡意,都坐在遠處吸煙等着。
期間我擔憂的問巴圖,“老巴,你說通天水生效會不會很久呢?”
巴圖搖頭說不能,又強調道,“建軍,別忘了,這通天水的生物堿很強,毒性很大,不出意外的話,咱們吸完煙這肥貓就能有變化。”
過了五分鐘,肥貓緩過神來,懶洋洋的爬起來。
我一直盯着貓眼睛看,可在我細心觀察後發現這貓并沒什麽異常之處,甚至還不時舔着舌頭清理自身的貓毛。
我還不死心,故意起身在肥貓前來回走了好幾圈,肥貓除了警惕的盯着我看了看,再沒其他不良反應了。
我扭頭看着巴圖,那意思這次實驗是不是又失敗了,或者說這次我們拿的藥丸會不會也是假的。
巴圖大有深意的看着肥貓老半天,之後跟我說,“建軍,貓這種東西很神奇的,甚至在某些地區以及某些人眼裏,這種動物是通靈同鬼神的。”
我琢磨着他的話接嘴道,“老巴,你意思是說通天水的藥性對貓這類動物會大打折扣麽?”
巴圖回我,“不排除有這個可能,而且咱們本來就拿白水把從藥丸擠出來的那股黑水稀釋了,可以說種種原因加在一起,讓這貓中毒不深。”
我又問,“咱們有什麽辦法能知道這貓見沒見鬼神呢?”
巴圖四下打量起來,接着他對着一處挂在牆上的鏡子走過去,一伸手将鏡子取下。
“建軍,神一般出現在天上,鬼一般都出現在人身後,我猜這話對貓也一樣管用。”
說着他就把鏡子放在肥貓面前。
這下異常舉動出現了,我不知道肥貓看到了什麽,但它盯着鏡子厲叫起來,甚至給我感覺它被吓得一身貓毛都豎着。
突然間肥貓向鏡子撲了過去,但巴圖可沒給它撞鏡的機會,及時一提鏡子撤了上去。
這事真挺怪,沒了鏡子後肥貓叫喚幾聲後又恢複了平靜的架勢。
我算看明白了,合着在肥貓眼裏,它身後真有鬼。
巴圖同樣一句話不說,很明顯也被剛才一幕震撼住了。
随後他出了房門,弄個大紙殼箱子回來,先找清水強制沖洗下肥貓的眼睛,又一把抓着它扔到箱子裏去。
其實這紙殼箱子對肥貓來說根本造不成多大的障礙,我明白巴圖的意思不是想靠紙殼箱困住野貓,反倒是給它提供了一個臨時的小窩。
巴圖又躺倒床上跟我說,“建軍,咱們先睡上一覺,等明天早起再看看肥貓變成什麽樣子吧。”
我點點頭又鑽到被窩裏,巴圖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剛才他給肥貓清洗下眼睛,等于把它眼中的餘毒給弄幹淨了,如果經過這麽一個晚上的調節,肥貓能緩過來的話,那就說明通天水還不是無藥可救,可如果明早肥貓對着鏡子還是疑神疑鬼的話,那這次的案件可就嚴重了,甚至那些已經瘋了的受害者今後人生注定要悲劇了。
我睡了很久,等我再次被貓叫春弄醒時,窗外都亮天了。
我心裏納悶起來,心說貓叫春不都在晚上而且還在戶外麽?這不省心的貓怎麽這時候在屋裏叫起春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