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兩個小時前,我在去上課的時候就看到背影很像你,不過因為快要上課了,所以沒深究。”葉塵光笑了笑,銀色框架眼鏡後面的眼睛笑起來,像兩道彎彎的月牙。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襯衫,衣袖卷到手肘處,手腕帶着一塊精致昂貴的手表。
“葉神,你在這裏教書?”駱柚夕愣了愣,她看向葉塵光手裏抱着的物理書。
回想起以前讀書的時候,葉塵光因為驚人的學習能力,高中三年就從來沒有跌下過第一名的位置,學校裏不管認識不認識的都喜歡叫他一聲“葉神”。
“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葉塵光斯斯文文的,“現在也不是上學的時候了。”
“……哦,好的。”駱柚夕面對着葉塵光有些心不在焉,尤其是對方靠近時,更顯得有些不所是從。
這人曾經是自己高中時期白月光一樣的存在,高中時候的駱柚夕雖然一心只讀聖賢書,但卻并非沒有過少女懷春的時候。
高一那會兒,學校還沒有分文理科,駱柚夕有幸和葉塵光分到了一個班級,成了同班同學,甚至還是前後桌。
正是因為座位離得近的緣故,所以兩人接觸得便更為頻繁,也算是比較熟悉的人了。
每當駱柚夕和葉塵光打招呼而引來旁人的羨慕時,駱柚夕心裏都會有一種自己是與衆不同的錯覺。
後來高一下學期分文理科,葉塵光繼續讀理科,而駱柚夕選擇了文科,兩人的教室在不同的樓層。
那時駱柚夕總會找借口拖着蘇南假裝無意經過葉塵光的教室,每次和葉塵光打招呼,她都會開心一個晚自習。
直到有一天,在上完廁所下樓回教室的時候,走在樓梯拐角的駱柚夕聽到樓下男廁所外有人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葉塵光,你有沒有覺得那個叫駱什麽的喜歡你。”
“啊?不會吧,那女的長得很普通啊。”
駱柚夕的心一沉,慌亂地扒着樓梯的扶手,轉身上樓,下意識地想要逃離。
“你們不要開這種玩笑。”葉塵光語氣嚴肅。
聽到這話的駱柚夕仿佛仿佛靈魂被抽走一般,她幾乎能想象後面那句是什麽。
為了不讓自己難堪,她跑上樓,繞了遠路,從另一邊樓梯下樓。
“柚子?你怎麽了?”蘇南搖了搖她的手,将出神的駱柚夕叫醒。
駱柚夕搖了搖頭,臉色肉眼可見地蒼白了一點。
“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要不要緊?”葉塵光關心道,臉上的關心不像是假的。
“沒事。”駱柚夕想扯動嘴角,卻扯到了臉上的其他肌肉,“葉神,哦不,葉塵光,我還有其他事,先走了。”
“那好。”葉塵光又道,“這周末有空嗎?我請你吃飯,就當老同學聚會。”
“再說吧。”駱柚夕本想狠狠拒絕,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
“主要是我開超市,周末的時候離不開人。”駱柚夕搬來一個借口,話裏半真半假。
超市離不開人是真,但也不是非她不可。
葉塵光離開後,駱柚夕緊繃的身體才終于放松下來,眼裏的難過情緒遮也遮不住。
當年的事蘇南多少是知道一點,畢竟她經常陪着駱柚夕去別人教室外面晃悠。
只是後來駱柚夕不再去了,她以為是因為馬上要高考了,但是現在看樣子,似乎不是這個原因。
“他什麽時候來的學校?”駱柚夕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
“前天才來報道的。”蘇南如實道,“不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
“我以為他會當個物理學家。”駱柚夕客觀評價道,“以他的成績,當個高中物理老師,有點屈才了。”
雖然已經過了很多年,但葉塵光當年的風采依然讓人難忘。
“個人選擇罷了。”蘇南對這個人顯得不是很感興趣。
“你說得對。”駱柚夕心裏不免嘲笑自己多管閑事,人家想幹嘛就幹嘛,哪裏輪得到自己過問。
心緒混亂間,楚洲的電話及時地打了進來。
駱柚夕整理好心情,接通。
“喂。”駱柚夕還沒聽到楚洲的聲音,莫名感覺已經被治愈了一半。
“競标結束了嗎?”楚洲問道。
駱柚夕忍不住笑,競标這個詞是她一開始開玩笑說出來的,這件事談不上用競标這麽大的詞,但兩人就像有了小暗號似的,一提到這個詞就明白指的是什麽。
“結束了。”駱柚夕故意有什麽答什麽,偏不主動說結果。
“結果怎麽樣?”楚洲問得很小心,似乎在丈量着說話的分寸,針對兩種可能的結果,他已經預備好了兩套方案。
“唉。”駱柚夕舒了一口氣,聽起來像嘆氣,但其實是感受到了楚洲的心思,心裏覺得如釋重負而已。
“沒關系,一次失敗沒事的,我教練經常跟我說失敗是成功的媽。”楚噼裏啪啦說一堆,就怕中間有個停頓以至于駱柚夕有空難過,“像我比賽的時候,失敗比成功的次數多得多,但是只要調整好心态,繼續準備下一次,總能取得成績的。”
“楚洲。”駱柚夕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楚洲心跳漏了一拍,不知道別人會不會這樣,但是他聽到喜歡的人突然鄭重其事地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就是會這樣。
“怎……怎麽了?”他說話突然變得不太利索。
“結果很好,我競标成功了。”駱柚夕道。
“啊?成功了!”楚洲後悔道,“對不起,是我誤會了,我居然不相信你。”
“你真厲害!”他連忙補上稱贊。
“謝謝。”駱柚夕低着頭看腳下的樓梯,心情愉快地跳了兩格,“我和朋友要去學校吃午飯,下午還要去和學校小賣部談合作,空了再聊吧。”
“好。”楚洲又問,“我下午四點有空,你那個時候有空嗎?”
“不确定,到時候你給我發消息。”駱柚夕有些無奈,“如果有空的話我給你打電話,好嗎?”
“好的!”楚洲聽得很認真。
挂掉電話後,駱柚夕看了下時間,十多分鐘的通話時長,這已經是兩人最短的通話時間了。
“這才剛打完電話,下午的就開始預約時間了?”蘇南看得嘴角直抽抽,“你們倆這還沒見面,就這麽黏人?”
“我以前以為我是最黏人的,結果沒想到還有人比我更黏糊。”駱柚夕搖了搖頭,“我一天的空餘時間都被他占滿了。”
“他這電話,一天三頓還要加個夜宵。”蘇南吐槽道,“真是夠規律的。”
“……”駱柚夕無語,還真是形容的這樣。
就現在的發展趨勢,都不是三頓加夜宵了。
她想到剛才的短暫通話,這還有間隙小零食呢。
這麽多年過去,學校的食堂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只是一個小四層樓,別看樓層有四層,實際上每層樓的面積并不大,而且還加上廚房。
現在學校的食堂不僅在原有面積上擴大了兩倍,就連食堂餐食的種類也變得更加豐富。
“這要是放在我們那會兒。”駱柚夕跟在蘇南後面,手裏端着一個餐盤,看到豐富的菜品,感慨道,“我肯定一日三餐都來學校吃飯,也不至于早上啃面包,晚上吃泡面。”
“就這些,還有學生不滿意呢。”蘇南挑選好,在刷飯卡的地方等着駱柚夕。
“我懂。”駱柚夕理解道,“衆口難調。”
事實确實如駱柚夕所說,整個學校有幾千人,無論是飲食習慣還是經濟條件,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原因,即使是有一百道菜也不一定讓每個學生滿意。
駱柚夕和蘇南去的是教師食堂,可以提前半個小時就餐,等兩人吃完午飯,距離下課還有七分鐘的時間。
駱柚夕駕輕熟路地到小賣部去,看起來比每天待在學校的蘇南還熟悉路線。
“這小賣部怎麽都不翻新一下的。”駱柚夕看着外牆簌簌掉的牆皮,眼裏閃過憂色。
不得不說懷舊是好事,這小賣部和她當年還在讀高中時幾乎一模一樣,非要說點不同的話,那就是更破舊了。
小賣部裏有一對男女,看起來是夫妻。駱柚夕一眼就認出來這兩人,盡管對方不認識自己。
這男的是原來小賣部老板的兒子,她讀書那會兒經常看見這人在小賣部晃悠。
快十年過去,小夥子已經有了妻子,啤酒肚也變得越來越凸出了。
“老板,你好。”駱柚夕站在櫃臺前,“現在有空嗎?”
“你要買什麽?”老板從座位上站起來。
“我不是來買東西?”駱柚夕還剩了一點餅幹,她把樣品拿出來,“想和你談點合作。”
“合作?”老板遲疑地看了眼櫃臺上不起眼的東西,最終将目光鎖定在駱柚夕的臉上。
“合作。”駱柚夕肯定地點了點頭,她撕開餅幹的包裝,繼續道,“我聽說學校的學生都很喜歡這個餅幹,但是一直沒找到哪裏有賣的。”
“正好呢,這餅幹我的超市就有賣的。”她遞給老板一塊,示意他嘗一嘗,“其實這餅幹是一家小工廠生産的,純手工制作。”
“別看這餅幹相貌平平,但裏面大有乾坤,歷史很悠久的。”駱柚夕道,“它的銷售渠道有限,大部分都在本地,不過呢,我可以保證提供足量的貨。”
她将剩下的餅幹推到老板面前,“如何?老板考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