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父子局

父子局

餘佘幾人歇一會, 恢複力氣後向洞穴走去,裏面還有最後一個麻煩,那個深海魚族首領。

他們剛靠近洞口, 就一股綠色的海水湧了出來,在離衆人不過一寸之地,再難上前, 從頭處一點點結成了冰。

看起來竟然有一些美感的綠色冰層,懸空漂在海中。

看來這個首領發現他們了, 餘佘小心地控制着冰層,這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外洩怕是會對海洋造成污染。

人魚第一個沖進洞裏, 洞內光亮如晝, 卻空空如也,他跑了。

餘佘趕緊尋找他逃跑的方向, 讓他走了後,後患無窮,憑他看起來就惡毒的技能, 之後人魚們怕是沒有好日子過。

餘佘臉色蒼白, 額頭刺痛, 終于在要堅持不住時,發現了他的身影。

這個深海獸人十分好認, 餘佘看見他的那一刻, 臉又白了不少,“哇”的一聲吐了出來,這群獸人, 不會是按照醜的程度來選首領的吧。

贏一看這人醜的給餘佘惡心吐了,當即決定不應該讓他活在世上髒他寶貝的眼睛, 帶着大娃就出去了。

餘佘和二娃人魚找到了關押剩下人魚的地方,還有行動能力的人魚背着傷的重的回到了人魚部落。

雖然深海魚部落只剩下了沒有戰鬥力的雌性和孩子,但是餘佘并沒有給他們趕盡殺絕。

任何生物都有存在這個世界的權利,任意打破生态平衡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可能這些孩子在長大之後會找人魚報仇,如果人魚們還像現在這麽弱小,那毀滅或許就是他們的宿命。

衆人回來了人魚部落,水下斷肢殘垣,珊瑚石上橫七豎八地躺着人魚們的屍體。

眼前的景象讓餘佘不忍地閉上了眼,他自己都接受不了這個畫面,何況是身為這些人同伴的人魚呢。

人魚叫煥,他在一片如煉獄般的場景中,挨個把他們的屍體擺成一排。

他黑色的身影仿佛不知道疲倦,在這片本來美麗祥和的海底來回穿梭。

他這次沒掉一滴眼淚,人在悲傷至極時是哭不出來的。

那些還能動的人魚也紛紛來幫他,餘佘靜靜看着,沒有上前。

不知是看到了什麽,煥停滞不動,好像周圍的海水都染上了他的情緒,流過餘佘這邊,莫名地有點眼酸。

煥停了半晌,抱出了那具人魚的屍體,具體說是兩具。

是兩條極美的黑色人魚,他們的上半身緊緊摟在一起,面部表情十分祥和,看着像是睡着了。

餘佘不敢去看他們身上的慘狀,扭過身,這些深海魚族真是讓他們死的太容易了。

二娃都低下了鳥頭,餘佘捂住他的眼睛。

将全部屍體都擺放整齊,煥閉上了眼睛,他口中唱着餘佘聽不懂的歌聲。

但餘佘能感到這歌聲帶着蓬勃的生機,人魚在做什麽?

煥一圈圈圍繞着那些屍體唱着歌,他美麗的臉和身體越來越暗淡,逐漸變得透明。

從他身上溢出的點點光粒,籠罩了這片海域,人魚們身上的傷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死去的人魚也微不可查的動了幾下,随着煥身上越來越透明,已死人魚們也睜開了眼睛。

餘佘震驚地看着這一幕,煥是拿自己的生機來換大家的,不過那些人魚并不能全部複活,只有零星幾個活了過來,應該是死的時間較短。

這個從小無憂無慮的小人魚,此刻真的長大了。

他從魚尾開始消散,似乎也是察覺到自己的時間不多了,他向中間那兩個緊摟的人而去。

“你…”餘佘的話不知怎麽說出口,這是他的選擇。

聽到餘佘的聲音,人魚似是感激地回頭看了一眼餘佘,因為他這會已經透明的幾乎難以看見,在他的臉靠上了父親們時,整個人也消失不見了。

他的身體散成了帶着生機與希望的小光粒,哺育着這片部落,連破碎的珊瑚石也恢複原樣。

複活過來的人魚面面相觑,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見證全部過程的人魚,臉邊都滾落下美麗的珍珠。

餘佘也是如此近的距離面對同伴的死亡,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現在還能為他做什麽。

過了好一會他才帶着大娃上前,他在兩個人魚的懷中,發現一枚黑色的蛋。

餘佘小心拿起那枚蛋,造物主真是偏愛這條人魚,即使這樣,還是給他留了一線生機。

他看一眼周圍,還是決定不把這枚蛋給他們了,這些人魚連自己活着都費勁。

餘佘将它藏在二娃腹下的羽毛裏,那裏毛毛很多很暖,贏在餘佘面前很少獸形,因此餘佘也難得能摸到。

餘佘在放蛋時狠狠地摸了兩把那裏,二娃也舒服地眯起眼睛。

餘佘沒在人魚部落多做停留,他并不是很喜歡這些人魚。

他帶着二娃去找贏,在中途相遇,海魚被大娃牽在前面帶路,一個勁抖,抖得周圍的海水都一個波一個波的。

畢竟下一個應該就到他了,不知道他是什麽死法,希望是這個最厲害的動手,因為快,無痛。

衆人上了岸,餘佘打算休息一夜第二天再啓程回去。

餘佘叫來大娃二娃輪番孵蛋,看得贏一個激靈,沒想到他的崽年紀輕輕就要經歷孵化的痛。

現在閑下來,餘佘想着該給兩個崽取個名,贏說他們都是雄性。

這可難壞了餘佘,第二天坐在贏的背上就開始想叫什麽好,想了幾個怎麽都覺得不行。

也沒個人跟他商量一下,餘佘轉頭就看到二娃又趴着睡覺,他很擔憂,怎麽二娃總是這樣睡不醒。

相比之下大娃精神許多,想起兩人出生時的不同,二娃會不會是當時出殼晚,腦子憋壞了,或者有什麽後遺症。

餘佘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心下更是責怪自己沒保護好孩子,孩子是個蛋還要來保護自己。

連一家團圓的喜悅之情都消散不少,餘佘摸摸二娃的頭,現在他只想孩子們平安長大。

餘佘停下手上的動作,不如就叫平和安吧,寓意好。

于是還在孵蛋的大娃和只是因為沒事做無聊得睡覺的二娃,就這樣定下了一生恥辱的土味名字。

以至于後面大娃長大知道因為弟弟到處睡覺,才得了這個名字後,沒少追着他揍。

而二娃之後每一次睡覺都會讓餘佘更為愧疚,一直覺得二娃腦子有病,對二娃特別照顧了幾十年。

當時餘佘逃命時感覺那條路特別長,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贏的速度太快,回家才用了不過半天時間。

看着熟悉的完好房子,餘佘暫時松口氣,不過那群獸人和那個奇怪的祭司,這事不能這麽輕易算了。

已經忍過一次,但暗處的臭蟲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撲過來咬你一次,實在惡心得很。

餘佘想着等自己恢複了,就帶着贏去要個說法。

海魚也被餘佘帶了回來,一路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球,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他們一個想起來自己幹得缺德事,就把他宰了。

這條魚雖然坑餘佘一把,但是後來也幫他們不少,雖然是在脅迫之下,不過現在他離了水,也掀不起風浪,說不定魚蛋的孵化還能用到他。

所以餘佘就沒把弄死,帶在了身邊,但家裏現在沒有他的地方,餘佘找個木盆,倒滿水,給他送到檀那裏。

“你怎麽又好久沒來看我了?咦,你生蛋了?”

夏季差不多要過去了,檀上面的葉子也都變成了紫黑色,遠遠看上去越發詭異,海魚在盆裏又開始抖。

這陸上到底怎麽回事,連樹都會說話,他不會是拿自己來喂樹吧。

“他們都已經破殼了,這幾天的事一時說不清,崽們累得睡着了,等明天再帶他們來看你。”

餘佘說把手裏的木盆放在樹下。

檀一聽可以看到餘佘的兩個崽,晃得葉子又落了不少。

“這是我抓來給你的玩伴,你不要讓他跑了。”餘佘雖然覺得這條魚應該不會再跑。

但還是叮囑了一下檀,畢竟這地方離那條彙入大海的河并不遠。

檀的樹枝早已伸進盆裏,撥弄着裏面的魚:“這是什麽東西,我從沒見過。”

餘佘這才想起檀一直在此地,連普通生物都少見,自然沒有見過海中的生物,有點心酸。

餘佘拍了幾下他的樹枝:“這叫魚,在水裏生活的,我先走了啊,你和他玩吧。”

餘佘瞧檀一副被魚吸引了全部注意的樣子,放心地離開了。

看來這條魚還有點別的用處,起碼能讓檀不那麽孤單。

回到家中贏早已做好飯,餘佘看着院裏桌邊板板正正圍坐的一人兩鳥,突然感覺受點苦難是應當的,誰讓他太過幸福了呢。

二娃似是餓了,低下頭去啄盆裏的肉,卻被贏一把打歪:“等你雌父。”

二娃捂着臉:…..痛痛,他要告狀。

正好他看到餘佘回來的身影,鳥嘴一癟,眼角一耷拉,兩個不大的鷹眼一下盈滿淚花,看着可憐極了。

他沖着餘佘叫了兩聲。

餘佘趕緊沖過去給了贏一下,回頭捧着二娃的鳥臉,心疼得不行:“疼不疼啊寶寶。”

二娃本來出生時候腦子就憋壞了,又挨了一下,這下不會更傻了吧。

二娃對餘佘內心已經判定他為一個智障的事全然不知,此刻他靠在雌父肩膀享受着雌父的喂食,挑釁地看了一眼他雄父。

贏:……他為什麽要想不開非要生。

“他們餓了就吃嘛,非等我幹什麽。”

贏挨了一下又被瞪了一眼,嘴一癟,眼睛一耷拉。

餘佘看着明明是一人一鳥卻一模一樣的表情,彎了嘴角。

大娃炫了半盆肉,擡頭看着三個有些莫名:你們怎麽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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