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是剛放學,鄒或下午沒課,就繞了條人少的路,打算奔學校的東門出去。東門瀕臨大路,出來進去的除了車輛外,并沒多少步行的人。
他一出校門口,就看到了路牙上正交談着的時钺和陶潛,兩人神色都不大自然,面對面,之間隔了不到一米,時钺滿臉嚴肅的瞅着陶潛,陶潛則微低着頭,視線定在了時钺身後的樹幹上。
鄒或一眼就看出了兩人間的氣氛不對勁兒,所以并沒上前打招呼,他臨上車前,又轉頭瞅了幾眼,正和時钺的目光對上。
兩人離着有二十多米,剛好能看清彼此的表情,時钺看到鄒或後,神情上并沒多少變化,只瞅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重新放到了陶潛臉上。
時钺的這種淡漠的眼神,讓鄒或的心情莫名的沉了下去,他沒再看他們,一上車,就讓司機開車了。
車子是直行,路過陶潛和時钺的時候,鄒或下意識的又偷偷掃了眼,他心裏忍不住揣測,到底是什麽讓時钺仿佛變了個人……
關于時钺,就他了解,人還是比較包容的,最起碼,他多次無禮,時钺都沒追究和較真,雖然心思比較重,但性格還算比較随和。只要他願意,是能和任何人相處愉快的。而陶潛,這人嘴有點碎,心眼也不多,性格上有些執拗和偏激,反倒不是那麽好相處的一個人。
兩人如果鬧矛盾,明顯是陶潛造成的概略更大些……
鄒或的注意力還陷在自我的揣測裏不能自拔,突然聽前頭的司機,道:“或少,你認識那倆人吧,自打你出來,都盯他們半天了。”
“……”鄒或把胳膊肘擱在了扶手上,木着臉沒言語。這新司機也是個話痨,沒事就找茬說幾句,聲音洪亮,每每都讓他感到厭煩。
司機沒在意鄒或的沉默,主要是鄒或沉默慣了,他也習慣了。又道:“我在那等了有十多鐘,正好看了個開場,起初是穿黑衣服的男的和一個女的。”
他所指的黑衣服男的正是陶潛,鄒或心裏明白,雖也有些好奇,但并沒接話茬。
“兩人手挽着手正要進校門,後來穿米色風衣的那個男的來了,那女的就先進去了,這倆男的站那老半天了,越說越僵。也不知為什麽,你說大老爺們的,說開了不就好了!要真有意見,打一架也能解決,反比這樣僵持着好,真跟娘們似的!”說完透過後視鏡瞅了眼鄒或。
這些話,并沒能透露出什麽讓鄒或覺得有用的信息,他瞅見司機透過後視鏡瞅自己,就擡眼乜了過去。
兩人瞅了個眼對眼,司機尴尬的收回了視線。
鄒或鄙夷的輕扯了下嘴角,就又把是臉轉向了車窗外。
這一路,司機都識趣的沒再說話,鄒或總算是耳根清淨的回到了別院。
凱撒一被送走,黑貓的膽就大了。白天睡足了,晚上就可着勁兒跟外頭的野貓瞎折騰,鄒或進了主宅,黑貓聽到了動靜,頓時豎起了腦袋,眯着眼瞅向了他。
鄒或換好鞋,走進主廳,随手把背包擱到了沙發上,然後伸手摸了摸黑貓的腦袋頂。
黑貓被他摸得閉上了眼,懶洋洋的就又窩進陽光下。
這時,管家親自給鄒或端了杯熱茶,放到茶幾上後,道:“或少,時先生的助理來過電話,說先生傍晚回來。”這管家是時戟以自己個人名義給鄒或招的,跟時家主宅那邊沒一點關系,他的主子也只有時戟和鄒或,所以一直以來都喊時戟為時先生,只在對鄒或的稱呼上是随了大家。
鄒或聽完,手指撓了下黑貓的毛,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就應了聲,“嗯。”
管家手拿着托盤,站在裏鄒或一米半遠的地方,又道:“先生的意思,是讓您去接機。”
鄒或縷了下黑貓的尾巴,推脫道:“我累了,下午要睡會兒,你把電話回過去,就說我不去了!”
管家聞言,遲疑了一下,最終什麽都勸阻的話都沒出口,只道:“您要是覺得身子骨乏,我給您安排師傅來按一下?”
鄒或想了下,道:“也好,最近右肩膀的肩胛骨總是酸疼。”
管家勸道:“您那是畫畫的時間過久了,該休息也要休息。”
鄒或點頭,便不再言語了。
管家見狀,就拿着托盤走了。
……
時戟回來的時候,鄒或剛按摩完,昏昏沉沉的,正處在要睡不睡的狀态。
時戟一進屋就挨着他,在床沿坐了下來,手探進被子撫上了鄒或的後背。
鄒或早在時戟進屋時,就徹底清醒了,不過并沒睜眼,直到時戟的手沿着背脊摸到了尾椎骨時,才出聲,悶悶的道:“你回來了!”
時戟“嗯”聲,低頭咬了口鄒或的耳朵。
這會兒,鄒或被咬了,才睜眼,怒瞪着時戟,沒好氣道:“幹什麽?”
時戟撫着鄒或尾椎的手一掐,質問道:“為什麽不去接機?”
鄒或晃動了下身體,就要伸手去拽時戟的手臂,撒嬌道:“我累了,都要睡着了,被你擾醒了!”
時戟并沒多堅持,鄒或很順利的就把他的手臂從被子裏拉了出來,為防止他在作亂,還把他的手攥在了掌心。
被子翻動期間,飄出了清幽的精油味兒。
時戟眼神爍爍,道了句,“好香。”
鄒或支起另一只的胳膊肘,坐起來,靠着床頭,說,“剛按摩師傅給我按了下,最近幾天肩胛骨總酸疼。”
時戟難得關心了句,“怎麽搞得?”
鄒或晃動了下肩膀,道:“畫畫的,總歸都有點問題,不是什麽大毛病。”
時戟聞言,起身脫了外套,就在鄒或以為他什麽都不會再說的時候,竟突然說了句,“畫個畫而已,別搞得成績沒有,倒落了一身毛病!要真如此,那現在就放棄!”
鄒或怕他當真,頓時直起了上身,拽住了時戟的手。趕緊道:“我以後會注意,我就只會畫畫了,別的什麽都幹不了,況且我喜歡,以後我自己真會注意。”
時戟看了他一眼,直接把手抽了回來,态度雖不大好,但好再沒再說什麽。
吃了晚飯,鄒或伺候時戟洗了澡,在浴室裏做了一次,之後又在床上做了一次,臨睡前又做了一次,時戟積攢了一個多月,三次後,才覺得身心輕盈舒坦。
做完這第三次,鄒或後邊有了些不适,時戟從床頭拿出玉勢塞了進去,之後竟照着鄒或的臀瓣親了口,才拉起被子給他蓋好。
鄒或累的不想再說話,也不想去看時戟,于是就閉着眼裝睡。
時戟開着臺燈,靠在床頭,看起了文件,也沒有什麽閑心去在意鄒或是否裝睡。
這屋子曾經做過隔音處理,很安靜,沒一會而,裝睡的人就真的睡着了,時戟則熬了很晚才睡下。
第二日,時戟一早出了門。
直到了中午,鄒或才給輔導員打電話請假,他嗓子昨晚喊啞了,一說話倒真有幾分病态,很順利的就申請到了兩天假期。
現在臨近年關,時戟很忙,一早出門,直到了深夜才回來。
鄒或本來已經睡着了,是被時戟身上的涼氣給凍醒了。還不待他發脾氣,就聽時戟道:“你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我一天辛辛苦苦的掙錢養你,你倒沒心沒肺的只顧自個舒坦!”
鄒或揉了揉眼,心裏鬧不清時戟這大半夜的又發哪門子神經,沒好氣道:“你也不看都幾點了,你這又是從哪鬼混回來!這麽晚了,倒還好意思指責我!”
時戟聽了這話,并沒生氣,低頭咬了口鄒或的臉蛋,留下了好深一圈牙印。
時戟留在鄒或臉頰上的唾液裏溢出了些許酒味兒,有股淡淡的香甜,倒是并不難聞,鄒或用手背把臉頰上的唾液擦淨,推了下時戟的,催促道:“都是酒味,趕緊去洗澡。”
時戟聽了并不見動,而是讓鄒或去給他放水。
鄒或心中雖不甘願,但還是下了床,去浴室放水,然後伺候時戟洗完澡,又給他拿了浴袍,等一切都妥當了了,才回床上。
時戟緊随其後,也上了床,這一晚他倒是沒折騰,摟着鄒或沒一會兒,呼吸聲就變沉了。
而鄒或則睡不着了,他原本睡得正好,折騰了這半天,困意早就沒了,大腦是完全清醒了,閉着眼胡思亂想,腦袋裏突然浮現了前兩日,時钺和陶潛僵持的畫面,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就那情形來看,并不大像同性之間存有矛盾的狀況,按說,倆男人要真有矛盾,哪有像他們那樣冷戰對峙的,早動手招呼了!
可他們之間也沒透出半點的暧昧……
他臨上車前,時钺瞅他那一眼,不帶任何情緒,神情陌生的就好似不認識他一般,說實話,那一刻,他心情莫名的有些犯堵……
雖然前不久因他的失禮,導致兩人不歡而散,但也不至于用那樣的眼神瞅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