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朝廷風波(二)

朱啓明對手下有幾斤幾兩一清二楚,劉奇那些腌臜事情更是明白,他拿此威脅劉奇,讓他效忠自己,不想一時縱容,竟釀成大禍。

宏治帝并未開口,一個官員在朱啓明的暗示下出列,道:“二皇子所言甚是,此事不能偏信這幾人的話,要好好查一查才是。只是殿下也說了,這幾人是殿下帶來的,難免會被有心之人說成構陷官員的污名,陛下,臣以為此事可交與臣去辦。”這人隸屬大理寺,接手此事無可厚非。

莫厭遲不吃他的套,直聲道:“只有心中有鬼的人才會如此揣測別人的用意,本王身正不怕影子斜。”

“殿下此話何意?”那個官員沉聲駁道,“莫不是懷疑臣會污蔑殿下?”

莫厭遲睨了這人一眼,不多言語,等着宏治帝發話。

宏治帝心中明鏡似的,自然不會将差事交給那個官員,他敲着龍椅上的把手,靜了許久才道:“二皇子多年不在朝中,也該歷練歷練了,此事就交由你辦吧。”

“是,兒臣定不辱皇恩。”

其他人尚要開口,莫厭遲便跪下接旨,斷了那些人的念頭。

蕭知盡見莫厭遲接手此事,嘴角不由勾起。

那個大盜不過是邢衍安插人手時所用的身份,他四處晃蕩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吏部尚書一事,這才牽扯出今日之事。

蕭知盡早早就跟莫厭遲說了此事,這才會趕在朱啓明之前入宮,将這幾個百姓帶來進去。

查案的人選塵埃落定,劉奇心知逃不過此劫,下了朝後便讓人給朱啓明傳話,只是這傳話的人還沒出府,便被莫厭遲帶來的人給擋了回去。

“二皇子有令,尚書府中的人在未查清事情前,不得随意外出。”前來看守的侍衛道。

劉奇急得團團轉,在眼睜睜看着莫厭遲将自己房中幾個少年帶走之後,他就知道自己尚書之位坐不久了。

他還不信邪,攔下莫厭遲,“殿下,求殿下放臣一條生路,往後這吏部可由殿下做主。”

莫厭遲輕蔑一笑,道:“若将吏部尚書一職換成本王的人,不一樣由本王驅使。”說罷,頭也不回便離開了。

劉奇跌坐在地上,欲哭無淚。

尚書府中一事并非小事,二皇子不畏強權,心系百姓,是乃百姓之幸。一些不看好的話語也逐漸變成了稱贊之語。

劉奇的正妻忍受了多年,次子還因此腹死胎中,此事東窗事發,她便收拾了幾件衣裳,扔了封和離信後便帶着長子走人。而此事更是坐實了劉奇的罪名。

莫厭遲聞說此事,只是笑了笑,并未發表什麽言論。

京中百姓、官員受劉奇迫害多年,一個強搶百姓的案件牽扯出了不少事情來,莫厭遲顯然不打算就此收手,他收羅了不少劉奇的罪證,其中不少官員也跟着遭殃。

劉奇出不了府,其他官員岌岌可危,趁着夜色跑到了朱啓明府上,請求幫助。

朱啓明一個頭兩個大,想了不少法子,也只能保住幾個官職不大的官員,至于吏部尚書劉奇便也只能棄了,好在近幾年他也沒跟劉奇說過什麽大事,也不怕這人亂說。

尚書一職可比侍郎來得重要,朱啓明也是無意間發現劉奇有好男風的嗜好才将人拿下。如今他出事,吏部尚書之位空出,朱啓明不得不另選賢才頂上。

這邊焦頭爛額,二皇子府上卻格外悠閑。那家百姓正是受邢衍所教才鬧到了京中,他将劉奇的事情告知莫厭遲,再由莫厭遲出面處理此事,如此一來既得了民心,又能讓他在朝中立下威望。

聽完邢衍說完朱啓明的事後,蕭知盡笑了笑,道:“往後可有他愁的。”

莫厭遲受朱啓明欺壓多年,這次扳回了一局,心情亦是舒爽,只是初聞劉奇之事,他還是唏噓不已,“不想這世道竟還有人偏好男風,還真是稀奇。”

蕭知盡勾起的唇角頓了下,眼神凝視着莫厭遲,心底發慌。他孤注一擲跑到京中,不曾奢望感情能得到回應,只是若是莫厭遲厭惡此事,那他還有何顏面呆在他身旁?

他端起茶杯穩了穩心神,若無其事問道:“有何稀奇的?”

“這……兩個男人,怎可在一起?”莫厭遲神色有些微妙,小心翼翼道:“而且怎麽行雲雨之事?”

“……”蕭知盡挑眉,“你想知道?”

莫厭遲瘋狂搖頭,道:“不不不,我只是好奇罷了。”

“好奇?你不排斥此事嗎?”蕭知盡裝得滿不在乎。

莫厭遲頓了下,答:“算不得排斥,左右我是接受不了的。好好一個男的,怎可跟另外的男的在一起。”

蕭知盡手中的茶杯倏然落下,碎了一地,茶香溢滿屋。

門外的葉憫聞聲跑了進來,卻見蕭知盡臉色不太好,一言不發,起身就離開。

葉憫撓撓腦袋,看向愣住的莫厭遲:“主子,狀元爺這是怎麽了?”

莫厭遲亦是摸不着頭腦,搖搖頭道:“不知道,許是身體不适吧,你去宮裏請個太醫來。”

“是。”

……

邢衍聽完蕭知盡的訴苦外,笑得險些趴地上,連江婉都忍不住捂嘴笑。

莫厭遲着實有趣,竟請了太醫來給蕭知盡看病,他能有什麽病,無非是相思無解。這也就算了,那太醫來了後,見蕭知盡臉色沉重,印堂發黑,竟還真開了幾貼下火的藥給他。

蕭知盡氣得牙疼。

江婉忍着笑意,道:“這事本就非比尋常,還是徐徐漸進的好。”

“我知道……”蕭知盡蔫蔫然。他倒不是生氣,而是害怕。他的感情就如同崖上搖搖欲墜的小草,随時都可能跌入谷底,摔個粉身碎骨。

他能背水一戰,不顧後果,可是他不能毀了莫厭遲。

江婉嘆氣,為這兩人的未來擔憂。

感情之事急不得,蕭知盡找來二人也并非單純排解自己的煩憂,當前形勢,兒女之情還排不到首位。

江婉坐上兵部侍郎之位後,為朱啓明在兵部安插了不少手下,雖說都是些可有可無的官職,可仍是讓她成功取得了朱啓明的信任,漸漸接觸到了朱啓明一脈的人。

身為大皇子,手段不可謂不高明,這麽多年打下的基礎顯而易見,要想折斷大皇子的羽翼,此事還長。

江婉蟄伏在朱啓明那裏,兇險無比,可她倒是好像樂在其中,一點一點侵蝕朱啓明內部勢力。

蕭知盡道:“劉奇一事事關重大,折損了朱啓明不少黨羽,他絕對不會乖乖束手就擒,你們兩個可要多加小心,切勿被查出什麽蛛絲馬跡來。”

“知道,二皇子那邊可需要派幾個人去協助?”

“不必,他手上有宏治帝賜的侍衛,衛靈将不好出面。不過倒是要多派幾個人過去,保護好他。”蕭知盡道。

“是,這個是自然,”邢衍道。

莫厭遲在宏治帝手下學了許久,自然懂得一些手段,他慢慢查着劉奇,牽出幾個人來便收了手,寫了折子遞給了宏治帝。

倒不是他不想一網打盡,只是他威望不夠,驟然有過大舉動反而會适得其反。随便找幾個人出來立威就夠了。

宏治帝看到折子後大怒,摘了劉奇的烏紗帽,流放邊疆,原吏部侍郎接替他的位置。而空出的吏部侍郎之位,宏治帝大手一揮,直接交給了一直默默無聞的狀元郎蕭知盡。

一甲三人,兩人一躍坐上了侍郎之位,只剩下一個秦會岚守在翰林院中,還在幻想着朱啓明給他安排個大官。

朱啓明被劉奇一事鬧得焦頭爛額,早就忘了秦會岚這一號人物,聽聞他登門拜訪,這才堪堪想起此人。

秦會岚許久未得召見,眼見蕭知盡和江婉都得了要職,他按捺不下,這才主動找來。

“殿下,眼下蕭知盡坐上吏部侍郎之位,對殿下可是非常不利的呀。”秦會岚為不顯自己過于功利,便挑了其他話題說。

“本王自然知道,只怪那劉奇無能,整出這些龌龊事來。”朱啓明道。

“殿下,若是動不得二皇子,為何不把蕭知盡給拉下來。”等蕭知盡消失,狀元郎的一切榮耀就是秦會岚的了。

朱啓明豈能不知他的想法,他瞥了秦會岚一眼,道:“此時不是時候,蕭知盡是欽點的侍郎,貿然出手恐怕會遭到父皇的懷疑。”

秦會岚來之前就将對策想好了,他道:“殿下下不了手,可讓別人去做啊,這劉奇因二皇子而被流放,難免不會懷恨在心,若借他幾個人手,殿下您說,他會不會來個魚死網破?”

朱啓明眸光深沉,秦會岚見狀,繼續道:“這二皇子不好下手,若是告知劉奇是蕭知盡在背後出謀劃策,那除掉蕭知盡豈非輕而易舉。”

“确實良計,那此事就交由你去辦吧。”朱啓明道。

秦會岚領了差事,高興都來不及,哪還會多想,急忙謝恩,又聊了幾句後便離開了大皇子府。

朱啓明并未對此事抱有多大的期望,讓秦會岚去辦純屬敷衍了事。他獨自坐在大廳中,頭疼地揉着腦袋。

屋外的小厮跑了進來,道:“殿下,貴妃娘娘傳話讓您入宮一趟。”

朱啓明擡眸瞪了那小厮一眼,沉默不語。

小厮垂首不敢跟他對視,等着大皇子發話。

“進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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