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月之夜說白了就是初一,我以前沒來過寧古村這種特殊的地方,當我和老巴出了屋子後我突然發現這種夜晚真是黑的可怕。
沒有月光和燈光的照亮這種地點絕對堪稱伸手不見五指。
其實我和巴圖在來寧古村之前就在背包裏藏了兩支手電筒,為的就是應急之用,不過今晚巴圖卻特意強調不能用手電筒。
巴圖的意思很簡單,今晚我倆的行動要隐秘,不僅不能讓寧古村村民知道,而且在寧世榮寧村長那裏也不能走漏半點風聲。
我打心裏真不理解巴圖為何要這麽做,我心說我們一沒去偷二沒去搶,犯得着做回賊麽?不過也怪我當時不了解寧古村的習俗,不知道祭祀夜晚随意出行是犯大忌的。
我和巴圖可是寄宿在寧世榮家裏,不管我倆再怎麽暗夜潛行,要是從寧家正門走出去多少有些冒險成分。
但這也難不住我倆,都是壯年漢子翻個牆不成問題。
我和巴圖就像兩支貓一般一前一後從土牆上相繼而出,不過落地後我卻有些分不清東南西北,這也不能說我是個路癡,這陰月之夜想要辨路識途真的是很有難度。
可也不知道巴圖的腦袋是怎麽長的,隔黑他向周圍看看後就指着左手邊對我說道,“建軍,咱們這邊走。”
我當然對巴圖這話沒疑問,也很配合的一路尾随在他後面,不過我一邊走一邊瞧着巴圖的背影,尤其看巴圖熟練的帶路,我心裏不由得懷疑着這小子是不是有貓的那種夜裏視物的特殊功能。
但饒是如此暗夜,巴圖帶着我也沒敢走大道,專可犄角旮旯鑽,就這樣我倆又走了半個小時才總算來到了目的地。
巴圖找到一個适合我倆藏身的土坑,我倆沒耽誤也沒嫌棄的都趴了進去。
我不知道巴圖趴在坑裏是什麽感覺,但我這一趴一下子把當警察時的回憶又勾搭起了大半,尤其蹲點端黑窩時,一蹲就是這麽一夜。
“建軍。”巴圖打斷了我的回憶,附在我耳邊悄聲問道,“你看看幾點了。”
巴圖沒有戴手表的習慣,我急忙摸出兜裏的火柴并扯着外衣的衣角擋着劃着後,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下時間,現在正好是零點時刻。
我也沒回話,只是用手輕輕拍了拍巴圖的手背,相信憑老巴的才智肯定能懂我這動作的意思。
由于我倆趕來的匆忙,根本沒時間也沒機會知道今晚來祭祀瘟神的是誰家小誰,我只好漫無目的的閑等。
而巴圖卻探個頭向南面的寧古村觀望着,就這樣過了稍許,他的悄悄話又傳到了我的耳邊,“建軍,有人來了。”
我知道自己看不到什麽,但還是順着他的目光向遠處瞎看一番,直到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我才多少找到了一點感覺。
只是聽這腳步聲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心說今晚祭祀這主兒行哇,竟然是穿個拖鞋來的,到底是他沒把祭祀當回事呢還是從沒想過祭祀過程中能出危險?
不過話說回來,這趿拉板聲卻給我省了不少事,至少通過這種特殊的鞋聲能讓我清楚的感覺到祭祀者的一舉一動,尤其這祭祀者也沒拿個有亮的家夥事出來。
我和巴圖的運氣确實不錯,這祭祀者就在我倆藏身的土坑旁停了下來,并乒乒乓乓的把祭祀用品隔黑擺在了地上。
随後又傳來一聲很輕微的撲通聲,我合計着這祭祀者一定是跪在了地上,開始了祭祀的過程。
就這樣過了好一陣子,我心裏覺得少說也有半個時辰了,但周圍并未出現什麽異常,我緊張的心裏不由放松下來,甚至我都開始把巴圖說的有“妖”的可能性給否掉了。
突然間,巴圖的大手抓在了我的手腕上,并輕輕的搖晃着我,我知道巴圖一定發現了什麽。
我探頭探腦看了一番,又警惕的聽着周圍的響動,可忙活了一通,我卻一無所獲。
但巴圖卻顯得興奮異常,尤其是他握我手腕的力道越來越大。
最後我是實在忍不住了,悄悄湊到他耳邊問道,“老巴,什麽情況?”
“‘妖’來了。”巴圖回答道。
“‘妖’?在哪呢?”我反問一句,并且在這一瞬間,我心裏又開始緊張起來。
巴圖嗅了嗅鼻子,“離咱們不遠了,這東西的移動速度真挺快嘛。”
看着巴圖這動作我郁悶了,合着這小子發現妖是靠他的鼻子,我心說老天對我也太不公平了吧,對巴圖也太照顧了,怎麽夜視眼和靈鼻子的本領都給了巴圖,我一樣也沒分到呢?
“你聞到了什麽?”我問這話的時候心裏既是好奇又有一絲嫉妒的成分。
“腥、臊!”巴圖回道。
不過随後巴圖又像打擊我一般的多強調了一句,“建軍,怎麽你沒聞到麽?”
我無聲的苦笑一下,識趣的閉上嘴不再多問。
随後我在既緊張又煎熬的狀态下熬了一陣子,而祭祀者那裏也開始啪啪的輕拍起了手。
這時我真想跑出去帶着祭祀者走開現在的是非之地,明知有危險靠近卻“眼睜睜”看着一條人命冒險,作為一個爺們兒我在心裏說不過去,不過我還是強壓下心裏的這種沖動,畢竟為了能找到這個“妖”的線索,沒有誘餌怎麽行?
而且我拉着這名祭祀者跑開後我的大麻煩可就來了,祭祀夜裏滿村溜達,這罪名可不小,我又不能拿捉妖當借口,弄不好整個寧古村都會被我得罪一遍。
“建軍,不管一會發生什麽,你千萬別動,‘妖’就在我們身邊。”或許是巴圖察覺出什麽來,他特意湊到我的耳邊強調了這句。
就巴圖這一句話,我突然覺得嘴裏幹澀異常,而且在這種明知危險就在周圍卻把握不住危險脈搏的狀态下,我一下子就把救人這事抛在了腦後,甚至我都覺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微微擴張起來。
噗通一聲響,伴随着祭祀者倒地的聲音,周圍又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憑着祭祀者一點反抗都沒有的這種過程,我只覺自己心裏的壓力又大了許多,尤其是我的腦袋裏都開始嗡嗡的響了起來。
兩個人一個妖,在一個無月的夜裏獨處,這絕對不是玩恐怖這麽簡單的事。
可危險還遠不止如此,在沒有任何征兆之下,突然間兩團黃綠色的亮點在不遠處亮了起來。
我被這奇異的現象弄得不由哆嗦一下,心說這什麽東西?難道是鬼火麽?
但鬼火這東西我見過,學名磷火,都是偏藍色的,和眼前的黃綠色根本就不像,尤其鬼火在空中還一沉一浮的,可眼前這倆光球明顯靜止不動。
眼睛。這是我想到的另外一種可能,不過都說人吓人吓死人,我這種猜測也把我自己吓得半死。
我心說巴圖說它是妖可真沒把它叫錯,就憑這倆眼球子絕對能堪稱世間異象,別看我膽子不小,可現在我卻突然有種無力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我想起巴圖剛才囑咐我的話——不要動,我索性就執着的把這句話當成了“聖旨”一般,甚至都開始盲目的把這句話當成了保命的法寶。
這兩團亮光盯着我看了有好一陣子,正當我開始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要虛脫的時候,它走開了。
乒乒乓乓的聲音響起,瘟神開始享用起它的貢品。
我試着給自己鼓鼓氣,并咬牙堅持着向巴圖那般石人一樣的靜止不動。
也許就是十五、二十分鐘,也許真的有兩個小時,反正我覺得過了好久好久,這只被那操蛋的祭祀者請來的瘟神終于離去了。
“建軍,它走遠了。”在巴圖宣布危險解除後,我立刻像一灘肉泥般的癱坐在了地上,嘴裏也不受控制的大喘氣。
但我這氣還沒喘上幾口巴圖就一手拉着我催促起來,“建軍,快,救人。”
“那個祭祀的村民,他還沒死。”巴圖看我沒緩過神來索性又多解釋了一句并率先跑了過去。
我知道救人要緊,只好自己捶了兩下胸口給心髒解解壓并拿出我現有的全部力氣跟了過去。
我不是氣象學家,更對地理知識懂的不多,就在我和巴圖跑過去救人這短暫的一瞬間,本來還漆黑的環境突然間亮了少許,并且有一股潮風從遠處刮了過來,這讓本來就因經歷一晚上怪異有些消化不了的我更加的吃驚了一下。
但我這吃驚也就是一愣神的功夫,現在我可沒那閑工夫掰扯天為何會突然亮起來,遠處地上還躺着一個人呢。
夜裏出行我和巴圖沒帶亂七八糟的東西,要說救人肯定也是把這人帶回村裏才能醫治,我覺得自己沒有巴圖的邪才但力氣還是有一把的,扛個人還不成問題。
我自告奮勇的攔住巴圖,說聲我來後就想伸手向祭祀的村民抱過去。
而巴圖卻沒領情,反而不客氣的推了我一下,他也不解釋什麽,沉着臉大手一抓再一用力,這村民就被他扛在了肩上。
就這麽一弄我才發現,原來這祭祀瘟神的村民是個女的,我在心裏咳了一聲,心說怪不得巴圖不讓我扛呢,原來這小子是出來色心了,不過我很快就把這想法給打發了,看着巴圖一臉嚴肅,我知道事情遠不止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