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4)

查。他調查的結果是一種把人類僵屍化的病毒正在以B市為中心傳播,并且該病毒被發現時已經随着B市便捷高效的交通網迅速傳播到了世界各地。由于這種病毒潛伏期時不會出現任何症狀,等到大批量受害者出現時局面将會無法控制。如果總部實驗室的演算沒有出錯,病毒将會在今晚大爆發,并且在短短數個小時裏消滅人類。

被問及病毒的傳播途徑,男子A回答這種病毒通過空氣和水都能傳播,高溫和極寒條件下病毒也能生存,總之是一種比人類頑強得多的東西。

男子乙的翻譯其實并不完全準确,不過所有與會者都無法得知也懶得去管。

男子丁整個讨論會都在神游,時不時喝上兩口酸奶。畢竟他已經變成僵屍了,拯救世界顯然超出他需要關注的範圍。草莓味酸奶的口感讓他滿足到忘記自己的主要任務是咬人并且傳播病毒。

男子丙忙着翻譯,翻譯是一項需要高度集中的工作,他暫時沒有多餘的精力用來害怕。

男子甲對于自己能拯救世界這件事感到了莫大的光榮,他馬上在社交網站上發了一條狀态等人點贊。

男子A之所以把如此地驚天秘密和這些明顯不靠譜的人分享,原因很簡單——他獨自拯救世界的途中被僵屍先生咬了一口,不知道還能清醒到幾時。他的經歷教育了其他孤膽英雄,永遠不要把後背留給敵人。

考慮到男子A目前的狀态,會議的進程迅速推進到詢問每個人的戰鬥經驗的階段。男子甲表示自己玩過歷代《生化危機》和《喪屍圍城》;男子乙說自己好歹是個警察,受過基本的搏擊教育;男子丁給了男子甲4塊7,自己從冷櫃裏拿了一盒新的酸奶;而男子A,在這個絕妙的時刻變成了僵屍。

狂暴化的男子A向全場最弱的男子乙撲了過去。男子丁看準機會潑了他一頭酸奶,男子A停止了攻擊動作。其實男子A也喜歡草莓味的酸奶,但是身為一個嚴肅的調查員,粉紅色會影響他的形象。

身為僵屍的他倒是能坦率面對自己的心,他從冷櫃裏取出最後一盒草莓酸奶,和男子丁一起分享。

“拯救世界靠的是愛啊。”男子甲恍然大悟。

“但是我們沒有這麽多酸奶,其他僵屍也不一定喜歡酸奶……”男子乙依然愁眉不展。

男子甲的狀态一直等不到人點贊,他開始考慮是否要雇一批僵屍粉。

“劇情一路拖延到淩晨四點也沒有任何展開。”男子丙說。

語畢已經被擊斃的男子丙拂去身上的灰塵從地上站了起來,幸虧他穿的是黑袍,彈孔和血跡都不明顯。

“我其實是超能力者”,男子丙紅着臉說,“我能呼喚奇跡,字面上的意思。”

“那你為什麽還要半夜搶劫超市?!”男子們齊聲說。

“我的能力是有先決條件的,我必須先被殺死一次。死去之後第二個整點我就會複活,再過兩個整點我就可以降下神跡。他們管我的能力叫“殉道”。”

“這還是不能解釋為什麽你要選擇這家超市。”男子A說。

“這家超市一直以來都是我們部門的聯絡點,事前我早就跟店長溝通過。我說“搶劫”作為暗號,當班的夜班店員就會擊斃我。難道店長沒有跟你說?那你為什麽會開槍打我?!我演得太逼真了?”男子丙還不知道夜班店員此刻還被綁在儲物間。

男子丙驚訝地瞪着男子甲,而男子甲則玩味地看着男子乙。

“原來今晚的夜班店員早知道深夜的搶劫犯并不是真正的犯人,怪不得直到我打暈他之前他都完全沒有警覺。這種情況下他報警的可能性幾乎為零,那麽警察先生您是怎麽接到出警聯絡的呢?”男子甲審犯人的水平說不定能以假亂真,證據就是男子乙一臉要坦白的表情。

“我……是個冒牌貨。我做夢都想當警察……但是我連體能測試都通不過。其實我是對面大樓的員工,今天被開除了。付掉房租和雜費現金只剩13塊,我想不如死了算了……我本來想去藥房買安眠藥,路過超市的時候正好看到你在搶劫。那時心裏有個聲音跟我說如果能制止你說不定我也能成為英雄……但我還是沒有膽量,之後的事情你都看到了……”說出這些話好像用盡了男子乙所有的勇氣,他不安地躲在牆角裏,等着其他人的審判。

“既然如此你不如搬過來和我住,我每天督促你鍛煉,包你通過體能測試。我家多養你一個還不成問題。”男子甲最令人羨慕的一點就是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這把光芒四射的湯匙掩蓋了他所有的缺點,包括精神異于常人的那一面。他的行動力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他呼風喚雨的姓氏。

“……”男子乙無法拒絕男子甲的提議,特別是在這個好心過頭的精神病還是他救命恩人(僞)的情況下。

沒有去理會搖搖欲墜的世界,男子甲和男子乙的時間開始了。

這邊廂男子甲連男子乙的小名都套出來了,那邊廂拯救世界的超能力者卻被晾在一邊。

作為一個大多數時間身份需要保密的超能力者,男子丙幾乎沒有朋友。時間一長,連社交能力都明顯退化。比如現在,他既無法融入男子甲與男子乙的對話,也插不到男子A和男子丁之間。男子丁甚至不會說英語,卻可以和男子A連說帶比劃。

此時男子丙突然靈光乍現,超市裏應該還有第六個人。他火速找到了被關在儲物櫃裏的夜班店員。

“我也能交上朋友了。”男子丙這樣想。

夜班店員不愧是從事特殊工種的人,很快就适應了目前的情況。眼下離男子乙能力發動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他爽快地邀請男子丙一起打撲克牌消磨時間。

男子丙的全副心思都在盤算着怎麽樣才能問到店員先生的手機號碼,打牌的水平一落千丈,店員先生也樂得和他做牌友。

店員先生第五次贏牌的時候,時鐘走到了淩晨五點五十五分。男子丙終于記起來自己還要拯救世界。

他花五分鐘組織了一下語言,然後在六點整,向神尋求奇跡。

跪在地上祈禱的男子丙十指交扣,一改打牌時嬉皮笑臉的表情,眼裏透露着對萬物的悲憫。不知道是不是晚睡導致的錯覺,店員先生看到他的身上散發着柔和的光,好像下一刻就要為世人犧牲。

店員先生終于理解了為什麽這樣一個人的綽號會是“殉道者”。

沒有人知道男子丙許了什麽願望,祈禱結束他就因為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但是在場的人都毫不懷疑他的能力,因為男子A和男子丁都恢複了人類柔軟的肉身。

男子A看到自己的手裏緊緊握着的草莓酸奶盒子,心裏有一刻想過要不要把目擊人殺人滅口,但他最後選擇放過還在傻笑的男子丁。

趁着男子丙還沒有醒,店員把自己的手機號存進了他的手機。

男子乙給剛剛互相關注的好友的某一條狀态點了贊。

男子甲的狀态終于有了第一個贊。

天亮了。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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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一夜·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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