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1)

“要是瑩霜到這裏,肯定要把這裏的花拔光好香,真的好香,娑羅,我能用這些來泡澡嗎?”即使白晳的臉蛋左右各貼上一塊白紗,依然不影響淩依莎活潑的本性

經過半個月休養,她已能下地,一能自由行動,她立刻坐不住的四處探險

聽見她的問話,神情冷漠的娑羅淡淡道:“妳現在還不能沐浴”同樣是雙十年華的女子,相較于淩依莎的開朗熱情,娑羅便顯得太內斂陰沉

“哎,傷口什麽時候才能好呢?”她都快臭掉了

正當她一臉不高興地撇嘴峙,身形挺拔的男人緩步走來

“殿下”娑羅跪地行禮

“退下”

娑羅旋即轉身退出金霄殿後院

“站那麽遠幹麽?”扯掉腰間懸着的重劍,宇文浩騰眉峰一展,看向站在幾步之外的淩依莎

“我覺得自己好臭”她抱怨地道

“過來!”他不在乎的向她招手

“不要”

“妳現在不過來,下次妳再吵着要見回春樓的人,就別怪我拒絕了”他竟然放下城的人進宮探視她,要在以往,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做這種事

“哼”淩依莎嘟嘴跺腳,還是慢慢靠了過去“你嫌我麻煩,不如早早讓我回家”

在她卧床養病期間,他寸步不離的照顧已使兩人之間更加親密,只差沒人說破這暧昧的關系罷了

“本太子不許”

“霸道!爆裏是很好啊,可是我想娘了,前幾日她進宮來看我,都是哭着回去的”

“妳遲早要離開回春樓的”

“你……”他的言下之意讓她紅了臉

宇文浩騰看着她羞紅的雙頰,那純真嬌羞的模樣,不斷撩撥着他情火沸騰的胸口

“禦廚們的手藝越來越好了,他們還答應給我做鹵蛋哦……我來幫你”被他灼熱視線弄得害羞不已的淩依莎轉移話題閑聊着,卻見他坐在旁邊的石凳上,修長的手指正解着黑袍領口的絆扣,卻怎麽解也解不開

她纖細的手指觸碰到他的,很自然地接過了他的工作,他覺得被碰到的地方彷佛起了火,他的呼吸聲變沉,深邃的目光染上一層濃濃的

“好了,解開了!”一擡頭,他熱辣的目光便落入她眼底,她心一顫,手忙腳亂地退開

暧昧的氛圍持續着,他與她都打從心底渴望着對方

“月亮耶,今夜的月亮好溫柔”她先受不了的轉開視線、沒話找話

暗藍色的夜空中布滿繁星,天上一輪彎月格外顯眼

“妳告訴我妳不是海極人,也不是虎國的人,那妳的家鄉有月亮嗎?”宇文浩騰仰頭望着月亮問道

“有,跟這裏的月亮一樣美”自然景觀是她在這裏唯一熟悉的事物

“有宮殿嗎?”

“沒有,可是有霓虹,有高樓大廈”

“那一定是個很遙遠的地方”雖然他不知道霓虹是什麽,但他知道她的家鄉一定是在很不容易到達的地方

“非常遠,如果不借助一些特定的時段,是回不去的”她這麽猜想,感覺自己是時空中的流浪兒

銳利的鷹眸在月光下閃動,宇文浩騰沉吟,似乎聽出她思鄉的情懷

“今晚你不用再忙朝政了吧?”纖手輕輕撫着他的領口,她還是忍不住問道見他鎮日忙碌,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就忍不住擔心及心疼

他擡起頭,給她一個詢問的眼神

“自從我傷好之後,就沒見你好好休息過,你不累嗎?”

聽出她話裏的關心,性感的唇微微勾起

“我算過了,你整整有三天沒回來就寝,太監宮女們也這麽說”她比着數字,很嚴肅地說道

“睡不着,也不能睡”照顧她的傷勢,已經嚴重耽誤了該處理的政事,而定國公與藤王府都虎視月兌月兌地注意着他,随時準備伺機報服,他不能掉以輕心

“是手臂還痛嗎?都怪我啦”她仍耿耿于懷自己在無意識時傷了他,也不舍見他廢寝忘食,并為他的健康擔心不已

“無妨,早不礙事了”他躲開她伸來的手,藏好自己臂上的傷,他不要她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見他躲,她也就不再強人所難,俏皮地說道:“在我家鄉那裏,睡不着時大人都會講童話來聽”

“我不是小孩”溫柔的表情盡失,俊顏微黑

“好嘛好嘛,人家又沒拿你當小孩,那我們交換條件,我講童話給你聽,你聽完就要乖乖睡覺,不準再熬夜做事了”

“哼”

“講『灰姑娘』好了”她清清嗓子,開始生動的說着浪漫的童話故事

聽完故事後,海極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挑眉問道:“這個灰姑娘心機險惡,故意留下玻璃鞋,告訴王子她的下落,甚至還讓王子帶着鞋滿城找她,好狡詐的一步棋”

“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她氣得差點沒跳起來

“只有一心想得到男人眷顧的女人才會這麽做”

“是你想太多啦!”好好的童話故事,被他說得這麽現實功利

“算了,與其說故事助我安眠,不如唱首小曲給我聽”見她氣得轉身想走,他只好不再争論

“小女子不是大街上賣唱的,唱不出那麽多逗太子殿下開心的曲兒”她鼓起貼着白紗的臉頰,不滿地瞪他

他為她的話啞然失笑,她真令人着迷

“既然這樣,那本太子只好去兵部繼續處理公務,反正今夜無眠”他拿起重劍,佯裝重新系上,接着甩袖往外走

淩依莎氣自己被他吃得死死的,但還是開口唱了──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她天生就有一副純淨空靈的好嗓音,再加上被學姊拉入合唱團,更練就了演唱的功,那幽幽的歌聲随飛飄蕩,醉了天地,更醉了他的心

唱完小曲後,她原本清亮的眼神逐漸轉為羞赧,不敢看他,更怕他已從曲子裏聽出她的心意

炯炯有神的目光緊緊地追随着她的身影,宇文浩騰看着依莎的眼睛越發幽暗

“怎麽了?”她不自在地問道

唉一出聲,她便整個人落入一具寬大溫暖的懷抱,瞬間将她保護得嚴嚴實實,不讓任何一絲凄風苦雨侵襲

“浩騰?”他的懷抱不停在收緊,她覺得痛,整個人彷佛快被嵌入他的身體

還沒來得及問他怎麽了,小巧的唇即被深深的吻住

這個熱情的吻幾乎奪去她的呼吸,她只能任他靈活的舌進入,震驚過後,他熟悉溫暖的陽剛氣息熏醉了她的心

她軟若棉絮的被他吻着,整個身子無力的依偎在他懷裏,他吻了她許久,直到她雙頰飛起暗紅,困難不已的嬌喘連連,他才放開她

“為什麽突然……”剛才他還在聽她唱曲,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大野狼?

“妳不喜歡嗎?”他親昵誘惑的問着她,一個吻雖不足以澆息他的,卻足以令他平靜一些只有吻着她、緊擁着她,他才能安撫心底強烈的渴望

“你……這樣會不會太快了?”他直接的問話讓她再度羞紅了臉,非常不好意思地問

“怎麽會快,”他神色迷人地笑着,蠱惑地道:“再親密的事我們都做過”

“嗄?!你胡說!”

“妳真的忘了嗎?在采薇閣的那夜”

他的話勾起了她模糊不清的回憶,那夜也有月亮、有酒,有濃得散不開的霧氣

還有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她記得他親吻她,褪去她的衣衫,與她既親密又火熱的飲酒;在池邊,她握緊他的大手,他給她沉默的安慰

逐漸清晰的回憶讓她的雙眼越瞪越大,在下一秒霍地彈起來

“你……有沒有和我……”被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绮麗記憶全數回籠,可細節部分她還是記不清楚

“我倒希望那夜我已擁有了妳”他幽幽喟嘆若那夜有了結果,他們就不用兜這個大圈子了

“!”淩依莎捧着臉,不好意思地跳遠

“那一夜,某個如狼似虎的姑娘也很渴望本太子”他聲音低沉,每個字都好似咒語烙進她的心坎裏

“我不要聽”她嬌嗔着想逃

“妳害怕聽,我就再做一遍好了”見她越跑越遠,宇文浩騰壞心的不放過她,直追在她身後

“不許過來,娑羅救命啊!”

兩人追逐着跑進金霄殿,空氣中散發着濃得化不開的甜蜜

※*※*※*※*※

半月之後,淩依莎傷愈,正如太醫所說,傷處塗抹上玉果汁液,不但沒有留下一點疤痕,就連臉上的皮膚也比以前更光滑

不過,傷愈也代表宇文浩騰要遵照自己的諾言送她返回回春樓

“太好了!娘知道我回去,一定很開心”還沒上軟轎,她就開心的低嚷

身着玄衣的宇文浩騰發束得一絲不亂,渾身冷氣逼人,表情更是陰沉得吓人他根本就不想放她離開!

太監挑開轎簾,臉色難看的宇文浩騰率先坐進去

“嗯?那我要坐哪一頂轎子?”寬闊的殿前廣場上,她沒看到第二頂轎子

“上來”他沉沉的低音響起

瞄了下周圍的人,淩依莎硬着頭皮邁進轎內,繡着團龍的黃色轎簾緩緩放下,轎子雖然不算小,但像這樣和他一起坐在裏面,她卻緊張得心跳如鼓,深刻的感受到宇文浩騰的男子氣息

“不想放妳走,我一刻看不到妳就會不舒服”宇文浩騰黑着臉,這一個多月來的朝夕相處,讓他很難去适應她不在身邊的日子

淩依莎心中一甜,眼眸裏有掩不住的喜悅,她可愛地斜着眼睛偷瞄他“太子爺,你知不知道在我的家鄉,男女都是要約會的哦?”

“約會?”他的眼中寫滿疑問

“嗯,一般是男生先約女生,也有女生約男生的啦,但我還是覺得應該是男生約女生”

有些詞很生僻,他還不能完全了解,但她的意思,聰明如他也能領會

“約會的時候,男生會送花給女生唷!”她心神向往的描述着她那個時代的男女約會細節,有些遺憾沒有體驗過這些經驗

“這也是妳家鄉的習俗?”

“嗯!”她眼露希冀,滿腦子幻想着兩人在現代約會的樣子

傍晚,是因春樓最熱鬧也最忙碌的時刻,賓客盈門,人聲鼎沸

在這個當口,芸媽媽才發現樓中的存酒僅剩下一壇而已,根本不足以應付晚上的生意淩依莎閑來無事,想想夜裏的生意她幾乎幫不上忙,便自告奮勇接下買酒的重任,帶着兩個身體健壯的老媽子到城門附近的酒坊買酒

偏巧常年與回春樓合作的酒坊東主有喜,停業兩天,她們只好至另一家購酒

“店家,我要一車竹葉青,一車花雕”随意選擇了一處最近的酒坊,淩依莎朝店家喊道

店主是個中年漢子,他神色古怪地打量了一形嬌小的淩依莎,低沉地道:“沒有竹葉青,只有花雕”

她為難地看看天色,在來去之間夜幕已逐漸低垂,兩旁的店家都燃起燭火

“那就兩車花雕吧”再晚就會耽誤生意,她很快做了決定

店主聞言便指揮店中夥計幫忙擡酒裝車

其中一個個頭矮小的夥計搬着一大壇酒,正要搬上車時,忽聞匡當悶響,一個酒壇滑落到地面,碎成三塊,頓時比酒液濃稠、味道刺鼻的褐色液體灑了一地

“你這沒用的蠢豬,給我進去!”店主見東西灑出來,神色大變,兇狠地罵着那個夥計

那小夥計抱頭鼠竄,跌跌撞撞地進了後堂

“莎小姐,那不是酒,是生火取暖用的硝油”眼尖的老媽子不動聲色地拉拉淩依莎的衣角,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

“小姐,這家酒坊不太可靠”另一個老媽子也神色猶疑的提醒她

“一會妳們都打開封條檢查”她謹慎地說道

見兩人點頭,淩依莎忽然抱住小肮,皺起小臉哼叫,“呀!我肚子好痛”

“莎小姐怎麽了?”

“我、我內急”她佯裝羞怯地低頭

“店家,我家小姐內急,借你家茅房一用”上了年紀的老媽子無所避諱地大聲叫着,霎時所有人都知道淩依莎要上茅房

店主愣了愣,待在原地沒出聲

“店家,失禮了,我忍不住了”她紅着臉,像火燒似地跑進店內

“小姐,茅廁在那邊”店主這才回過神來,揚聲說道

“多謝店家”當她确認自己消失在衆人的視線時,立即直起身子,攝手攝腳地轉向後堂,濃烈的酒氣引她來到倉庫

“今晚有正事,別喝了”

她聽見倉庫隔間有人喝斥,一驚,連忙矮子,藏進暗處

“誤不了事的,龍極宮……”後面是一串咕哝聲,她聽不清楚

淩依莎屏住呼吸,感到一陣心驚肉跳,此時宇文浩騰正在龍極宮進行一年一度的齋戒,難道這些人……

事關宇文浩騰,她心中産生不好的預感,再顧不得許多,攝手攝腳地進入倉庫,決定找到答案她拍開堆放在門口的幾壇酒的封泥,濃郁的酒香飄出,并無任何異狀

為何那壇酒裏有硝油?淩依莎帶着滿月複疑問出了倉庫,不在意地亂瞄,霍然發現倉庫外不遠處停着一輛木板車,車上也裝滿了酒壇,她不以為意的準備舉步離開,沒想到移步時踢到一只腳,她大驚失色,措住嘴巴跳了起來,差一點就驚動倉庫裏的人

天色已完全暗下來,廊道上的燈火随風飄舞,忽暗忽明,她凝神細看,努力辨認,正是剛才失手打破酒壇的小夥計

他瞪着死魚般的眼睛,眼角和嘴角都流着鮮血,顯然被人滅了口

淩依莎臉色刷白,猛然跳起,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回店門口

“莎小姐?沒事了吧?”老媽子連忙迎上前來

“沒事沒事,我好多了”她感覺到一道陰森兇殘的目光若有似無的瞄着她,令她不敢多說什麽

“莎小姐,酒都齊了,我們回去吧”

“嗯,店家,這是銀子你收好,今日有勞了”力圖鎮靜,她維持正常的語調付着錢

“客倌慢走,下次再來”店主皮笑肉不笑地送她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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