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命不長,口氣不小

命不長,口氣不小

他沒抱着什麽贏會為蛇死的期待。

贏自然也不會去死,餘佘說過要和他一直在一起,但他也不敢貿然動手。

他沉默着似在考慮鹟的話,實則拖延時間,腦中盤算着雷電是否可以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将他們徹底擊殺。

鹟可能也覺得這個條件他不會同意,他接着試探他的底線道:“這樣你砍掉自己半邊翅膀,我就放過蛇怎麽樣?”

少了個翅膀殺他豈不是很輕松。

鹟正得意于自己的機智,拿捏住了贏的命脈,可空氣似乎在他話落的一瞬間變得有些冷,身體都要被凍住了一樣。

“你在威脅誰?”

一道突兀的聲音在衆人間響起,低沉、陰冷,裏面如夾雜着冬季還未消化的刺骨風雪,刮過他們的脊背,在他們耳邊陰冷地響起。

鹟震驚地回頭,只見那個抓着白蛇的獸人身上纏着一條人身蛇尾的怪物,他有着一張堪稱美豔的面龐,可他細長的手指卻掐着那獸人的脖子,下半身的蛇尾勒得獸人骨骼咔咔作響,聽聲音就可以判斷出那獸人的肋骨已經被勒碎了,接着他手上似是用力扭了一下,那獸人的脖子就軟軟地歪了下去。

而他此刻吐着鮮紅的分叉舌頭,幾乎貼着自己的臉陰恻恻地問道:“你要砍他的翅膀嗎?命不長,口氣倒是不小。”

那怪物緩緩轉過頭,鹟正對上了一雙詭異的藍色豎瞳,這還不是讓他最恐懼的,更為頭皮發麻的是那瞳孔有四個瞳仁,齊齊地凝視着他。

鹟對着那雙眼睛,身體慢慢麻木,腦子也逐漸停止了思考,眼前變得越發朦胧,周圍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好像有惡魔在他耳邊低語:“你累了,睡吧,跟橫争來争去的有什麽用呢,快睡吧來我這裏。”

鹟聽着那聲音心中辯駁道:“有用的,現在大家都認可我了,再也沒人嘲弄我。”

那聲音又繼續道:“哦?是嗎?然後呢,大家認可你之後呢,你每天假意逢迎不累嗎?來我這吧,我這沒有痛苦,我這是極樂世界。”

鹟難以正常思考的腦袋想:“是啊,的确證明了自己,他現在是部落最年輕強壯的獸人,可是又有什麽用呢?”

那聲音繼續附和着他:“快睡吧鹟,睡着了就再也沒有痛苦了。”

掙紮過後他好似聽從了魔鬼的召喚,盯着餘佘的眼睛,漸漸地合上了眼皮。

在鹟感覺漫長的時間其實不過短短一瞬,餘佘殺了那個獸人後,黑熊就趕緊從贏身旁退回,對着餘佘發動攻擊。

餘佘尾巴松開纏住的獸人,屍體因為沒有支撐直直地倒地。

他嘆了口氣,有幾分不願地收回盯着鹟的眼睛,但他要躲開黑熊丢過來岩石,他的尾巴在落地時變成了修長的雙腿,靈活地跳動幾下繞過巨石,撲到了贏的懷裏。

外界的聲音餘佘在沉睡時也能聽見,只不過他那會動不了,他只能聽着這些該死的獸人拿他要挾贏,逼他傷害自己。

睜眼的那一刻,看到破敗的庭院,和傻傻站在廢墟裏一臉“任人處置”、身上滿是縱橫交錯傷痕的贏,他從來沒有感到如此憤怒過,遏制不住怒火的他失手擰斷了那個獸人的脖子,這是他第一次殺“人。”

不知是不是在沒有道德約束的環境待久了,他的道德觀也變得薄弱,可這個世界并沒有法律,這些獸人可是目标明确地要殺了“贏”,若他仁慈,他吃的苦頭,他的贏遭的罪,又誰來賠呢。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原始森林,并不是有人能為你主持公道的現代社會。

這麽一自我安慰後,餘佘心裏那些不适感也随之消失,一味的仁慈只會是刺傷自己和贏的利刃。

而鹟和餘佘的對視被黑熊打斷後,他猛地睜開了眼,心有餘悸地大口喘氣,那個詭異的眼睛,會迷失自己的心智,他推測若是自己真的“睡去”,怕是再也醒不過來。

唯一能牽制贏的白蛇,現下變成了他的幫手,鹟知道,殺贏已經是辦不到的事,現在他們連活着離開都困難,當務之急要做的事就是跑。

他靈活的頭腦開始轉動,對剩下的兩個獸人下了命令:“先走,回去找祭司想辦法。”

獸人雖然智商低,但不是傻的,他們加起來都不一定是再無顧忌的贏的對手,何況加上這個詭異的白蛇獸人。

當即躍下樹去,四散而逃,而鹟剛想離開時發現他的腿動不了,但一旁虎視眈眈的餘佘和贏讓他來不及多做思考,化成獸形就飛走了。

餘佘二人哪會讓他們輕易逃走,可他們分了三個方向逃,他們只能去追兩個。

贏還死拽着餘佘,不想和他分開,餘佘好說歹說半晌終于是說動他,人都不知道跑多遠了。

贏去追那個傷害過餘佘的鹟,鹟的速度很快,但贏今天鐵了心要他的命,死追着他不放,兩人一前一後距離也逐漸縮短。

在距離還有一段時,贏的雷電先一步到達了鹟的身上,可鹟只是被電得一個踉跄,沒有大礙。

贏又試探地放出雷電,還是傷不了他,雖然心中疑惑,但他并不拘泥于原因,只要弄死他,怎麽樣都無所謂。

想到這他加快了速度,硬是追上了本比他快的鹟,攜帶着罡風的鷹爪朝鹟而下,瞬間便可将他撕成兩半。

霎時風沙四起,面前這熟悉的一幕,贏閉上了眼睛,憑着直覺揮下爪子,雷電布滿四周,空氣中都存在着高壓,就算是不死,也得要他半條命。

不時風沙散去,地上又是半截斷尾,還有一層血跡。

贏看着地上的狼藉眯了眯眼,原來是那只蜥蜴給他們帶的路,這蜥蜴可以斷尾逃生,不直接給他一擊斃命就能利用技能逃走。

不過……他甩掉爪子上的鮮血,剛才那一下幾乎穿透了鹟的身體,能不能活就不知道了。

這兩個蟲子他以後再殺也可以,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幹,雌性成年了,他的鷹臉露出了一絲興奮。

而另一邊的餘佘對着森林一片茫然,跑得太快了,他吐着信子感受兩個獸人的方位,另一個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個還能感受到。

可是他兩個都不想放過怎麽辦呢,他一邊往能找到的獸人方向追去,一邊思索着另一個獸人的情況。

他能感知五十公裏的水汽,這個獸人真的短短幾分鐘跑這麽快嗎,肯定是不能,他一定有可以藏匿自己氣息的技能。

餘佘先是向那個有确切方位的獸人追去,原來是那頭黑熊,熊比較笨拙,跑得慢可以理解。

他不緊不慢地追逐在他後面,在距離近些時他喊道:“熊,我抓住你的另一個同伴了。”

黑熊在聽見這話時不假思索地回過頭,正撞上餘佘的眼睛,他不知剛才鹟的經歷,直直地盯着餘佘的眼睛看。

“別費勁了,就算殺了橫又能怎麽樣呢,你的孩子已經死了啊,你這麽賣力的為部族辦事,他們都活下來了,死的就只有你的孩子,不如就這樣吧,讓橫殺了他們,大家一起化成飛灰吧。”

可能是黑熊的智商比較低,明顯比鹟好迷惑些,他的瞳孔已經潰散,身上石化得十分快,不多時就到了胸口,但他絲毫沒有掙紮的意思,沒過一會,就變成了一座石像。

餘佘上前敲了敲石塊,還挺堅硬。

解決了這個後他坐在一旁,閉上了眼睛。

跑掉的那個是看起來沒什麽存在感的獸人,想必也是因為有隐匿技能的緣故。

而此時那獸人在林子裏四處逃竄,他本體是個蝴蝶,速度并不快,技能也只是可以用來逃命,他沒有捕食的能力,因此必須依靠着部落才能生存,部落沒什麽事的時候他只要領食物就可以了,但一旦有什麽危險的活動,他都是被派在最前邊的那個,他沒有什麽生産力,只能靠隐匿技能為大家探路。

這次的任務十分危險,除了鹟和黑熊是自願的,他和死去的那只狗,都是被強行派來探路的。

雖然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但是真到了這天,他還是恐懼。

他扶着樹幹喘着氣,胸腔像破敗的風箱,緩了好一會他才伸手擦去頭上流下來的汗水。

這麽遠,他又隐去了氣息,應該不會追到他了吧。

周圍一片寂靜無聲,他安下心來,癱坐在地上,實在跑不動了,他的體力不如那些強壯的野獸好,他休息一會就離開這裏回部落。

死裏逃生讓他的心靈和肉、體都疲憊不堪,他望着眼前的巨木,心中嘆息:若是生來強壯,可以自己捕獵維持生活,誰願意每天以命相搏呢。

就在這時,他面前突兀地出現了滴滴水珠,他疑惑地戳了戳離他近的那個,不知為何,他有種不詳的預感。

只見那枚水珠緩緩地升至與他平齊的高度,他又一次看見了讓他毛骨悚然的藍色重瞳,那眼珠轉動了兩圈,緩慢對上臉色蒼白如紙的他,像是特意折磨他的精神一般,伴随着詭異陰冷的聲音:“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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