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看了眼牆上被桓寂砸出的人形洞，翻身趟下繼續睡。
桓寂沒一會便狼狽的尋了回來，身上的肋骨都斷讓瑤光一腳踹斷了一根，相當疼。
饒是如此桓寂還是伸手去抓瑤光，這次被一翅膀扇飛，如是再三，瑤光終于問：“可知錯？”
桓寂痛哭流涕的道歉。“知錯了。”
“哪裏錯了？”
“我不該在心裏想拔你的毛。”但我也只是想想，又不是真的要動手，你下手也太狠了。
瑤光呵呵。
祂或許不了解別的兇獸，但祂如何會不了解眼前這只，想想和動手之間完全是可以劃上等號的。
桓寂真心悔過道：“若是旁人，我的想想自然是準備動手，但對你，我幾時狠下心過？我若狠得下心，你早就被我吃了。”
瑤光無法反駁，從祂當年自盡身亡一點殘存真靈落入桓寂手裏到因為意外自己跑到先王後肚子裏借腹轉生，跨越了數百萬年的時光，桓寂想吃祂，真的只是張張嘴的事，但祂一直都沒吃，甚至一直修補着自己的神魂。
若非桓寂，祂當年哪怕跑到了先王後的肚子裏也不可能成功讓先王後有感而孕。
可要說桓寂一點都沒想拔了自己的毛，瑤光也是萬萬不信的。
罷了，反正這家夥也只是想想，又不是真的做什麽，且也讓自己給揍過了，想來不會再找死，瑤光心說。
瑤光擺手道：“行了，接着睡吧，不準再撸我的毛，你的技術太差了。”
桓寂聞言說。“我只是暫時不習慣，你以前都沒毛的。”
瑤光道：“我以前只是殘魂，連軀體都沒有，自然沒毛。可那也只是沒有實體的毛，我的神魂可是一只鳳凰，身披翎羽。”
“變的罷了。”桓寂說。“真不明白你，明明連維持鳥形都很難竟還要堅持每根翎羽都化得清清楚楚。”
這話就有點紮心了，早期那會慘的……連化根羽毛都難，想想就傷心。
瑤光不悅道：“子非鳥，安知鳥之樂。”
察覺到瑤光對羽毛的在意，桓寂換了個話題。“我是不懂，不過我可以多練練，替你好好保養你的羽毛。”
瑤光搖頭。“你的技術太差了，我會掉毛的。”
頭可斷，血可流，羽毛不能掉。
桓寂皺眉。“我不管，我就要練，你不讓我練我就拔你的毛。”
瑤光：“……罷了，你高興就好，但我若掉了一根毛，你就不能再碰我的毛。”
桓寂思忖了下，讨價還價。“不超過十根。”
“十根？你不如拔光我的毛！一根。”
“八根。”
“一根。”
“六根。”
“兩根。”
“五根。”
“六根。”
“四根。”
“三根。”
“成交。”桓寂甚為得意的笑道。
瑤光愣住，為何有種掉陷阱的感覺？
雖然技術很不成熟，但在桓寂認真的狀态下，瑤光發現自己的羽毛好像不危險。
發現桓寂真的不是想借故報複自己拔自己的毛後瑤光将一顆鳥心給咽回了胸腔，也将自己護理羽毛的瓶瓶罐罐都給拿了出來，既然你要撸我的毛，那就好好撸，這些都是需要學的東西。
桓寂：“……”幾根毛而已，莫說羽毛了，便是翅膀爪子讓砍了你也不是長不出來，你保養腦袋和心髒有這麽上心嗎？
雖然無法理解，但瑤光在意，祂在意，桓寂也沒奈何，只能學。
不同環境時羽毛要塗抹不同的護毛膏，而每種護毛膏和水也都有着不同的配方。
鳥兒愛惜羽毛，桓寂并非完全沒有概念。
數百萬年的相處，漫長得無法想像，為了打發時間，兩個人什麽話題都聊過，好的壞的都聊，其中自然也包括鳥兒的羽毛護理，只是……同現在的比，瑤光幾百萬年前提起的真不算什麽了，祂當年為何會覺得佩服這些鳥兒們的能折騰的？
許是知道桓寂忍得不容易，畢竟不是禽鳥，自然不會如禽鳥一般理解羽毛的含義，瑤光頗為同情的問：“要不你還是算了？”
“不。”桓寂拒絕并氣憤的抓着瑤光的手腕将祂手裏已經啃了三分之一的鮮桃遞到自己嘴邊一口咬掉了三分之一。
“那你加油。”瑤光将剩下三分之一的鮮桃咬掉，果核随手抛去了桃林裏，來年或許會發芽長出新的桃樹。
桓寂一邊調着護理水一邊問瑤光。“我記得你提過禽鳥對羽毛的重視一半是臭……是愛美的天性，還有一半為了覓偶？”
瑤光點頭。“對啊，覓偶的時候羽毛是很重要的，就好像別的生靈覓偶看臉，對于鳥兒而言，我們的羽毛便是我們的臉和衣着、鞍鞯，若是不夠好看，是會被挑剔的，而羽毛越好看，愛慕者便越多。”
“覓偶？”桓寂若有所思的看着手裏的護理水，下意識的琢磨着放點什麽能讓瑤光毀“容”。
瑤光似有所覺的看向桓寂，桓寂見此，瞬間打消了腦子裏的想法，太敏銳也太了解彼此了，坑不到瑤光的，也舍不得，這只鳳凰那麽臭美，羽毛若是毀了，祂還不得難過得去死？
“你自己就已經很美了，還能找到一只比你更華美的鳥？”桓寂問，瑤光的本體祂太熟了，只能說，這鳥臭美得很有底氣。
“自然是找不到的。”瑤光自信道，這麽多萬年，見過禽鳥無數，但一直沒有見到比自己更華美的，自己果然是這世間最華美的鳥。
瞧着瑤光自戀的小模樣，桓寂的唇角翹了翹。“雌鳥擇偶标準，配偶的羽毛一定要比自己更華美，若如此你豈非永遠都找不到配偶？”
瑤光滿不在意道。“找不到便找不到，從天地初開到如今我都沒有配偶不也開開心心的嗎？”雖然不是全程開心，但大部分時候都是開開心心的，至于少部分時候，誰的人生沒過幾個坎？只要最後翻過來了就好。
桓寂松了口氣。
桓寂的傷勢不輕，需要養不少時間，不過再重也比瑤光好，習慣了自己的情況，看待別的傷勢，只要不是自己一個檔次的，瑤光都不會覺得多要命，凡是可以用外物輔助早日恢複統統不是事。
瑤光也有底氣這麽想，做為南荒之主，各種天材地寶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跟投無底洞似的投喂桓寂，桓寂的恢複速度可想而知。
便是養傷，瑤光也不想一直悶在洞府裏，時不時的就去拜訪隐居昆侖墟的娲靈。
桓寂……雖然想陪着，但腦子還在。
瑤光還是鳳凰神尊時有兩名摯友，真摯友，在祂死後竟然如同瘋狗一般咬着九兇獸為鳳凰複仇。
那位雷澤之主的死也和這些恩怨有關系，九兇獸中除了自己和荼殃，另外七只包括最難死的九思都讓弄死過一次，最後葬身寧淵之腹也是很合理的結局。
然再合理，也不妨礙娲靈看兇獸不順眼，哪怕鳳凰轉世為瑤光複活。
桓寂不太确定自己和娲靈打起來瑤光會幫哪個，直覺不會是自己。
瑤光又一次訪友歸來時非常難得的開始打卦，随手抓了一把石子扔了一回又一回。
桓寂在心裏數了數，發現這家夥竟然一連蔔了十二卦，蔔什麽呢？竟然蔔這麽多回？
“天族內部近來有變動，顯是天帝意識到了問題，正在收拾，你不必如此挂心的。”桓寂勸道。
瑤光頭也不擡的回道：“跟元魔沒關系。”
桓寂不解。“那是什麽？”
瑤光沒吭聲，又打了一卦，沉思片刻後問桓寂：“我記得你的感知比尋常神族更加敏銳。”
桓寂颌首。
九兇獸以衆生為食，掠食者對獵物哪有不敏銳的？
瑤光說：“那就好，我帶你去個地方，你幫我個忙，确定一個人是否死透。”
誰死透沒？
桓寂的疑惑在抵達目的地時得到了解答。
靁澤浩渺無邊，不過桓寂對靁澤的特殊環境沒什麽興趣，祂比較有印像的這裏曾經誕生過的一位神祇。
“你想尋找靁的殘餘？”桓寂委婉道：“兇獸食人都很節儉的。”不可能有剩。
瑤光點頭。“但娲靈告訴我，祂曾于靁澤有過一點感應，雖然因為太過短暫和微弱讓祂也不能确定，并且尋了很多年都沒尋到，但我覺得，祂的境界很難出現幻覺。”
不是幻覺，那就是真的。
而能夠讓娲靈怎麽找也找不到，并且沒有第二次感應，估計那一點殘留不是一般的微弱。
瑤光幾乎将靁澤給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靁沒找到，倒是看到了一對眼熟的小情人。
“那個似乎是你的子孫。”桓寂望着遠處親密垂釣的一對小情侶。
男的不認識，但女的，還是不認識，但桓寂能看出她的種族——鳳凰族。
天底下的鳳凰統統都是鳳凰神尊的後裔。
瑤光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暫時不管這個，繼續找。”
桓寂無奈道：“咱倆都将靁澤給翻了個底朝天，若真的還有殘留，早該發現了。”
現在一無所獲只能說明要麽就是娲靈出現幻覺了，靁是真的死得透透的，要麽就是雖然沒死透，但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
瑤光蹙眉。
桓寂繼續安慰道：“逝者已矣……”
瑤光忽的開口：“我有辦法了。”
桓寂：“？？？”
現在這情況，你就是把結魂燈給找回來估計也沒多大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