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1)

晨飯時分,趙若蘭與張天香來到淩玉龍房前。趙若蘭伸手推門,門未開,不由奇道:「怎麽還沒起床?」

張天香張口欲叫,趙若蘭止住了。她拉着張天香來到窗外,往室內一看,見淩玉龍睡得正香,笑了笑,輕聲道:「這時候還不起床,我進去吓他一吓,你在外邊等着。」說着輕輕啓開窗戶,鑽入室內。

來到床前,趙若蘭俯身對着淩玉龍的耳朵正欲叫喚。突然,床上的淩玉龍一掌揮過來,趙若蘭沒有提防,被擊個正着,随着一聲尖叫倒退數步,跌倒在地。

在趙若蘭跌倒在地的同時,淩玉龍坐了起來,見抱着酥胸痛楚地坐在地上的趙若蘭,驚異道:「你怎麽進來了。」對方才之事似乎不清楚。

趙若蘭道:「我……我進來叫你起床,誰知你──」

「淩大哥,開門。」門外傳來張天香的聲音。

淩玉龍急忙下床開門。

張天香走到房中,扶起趙若蘭,道:「怎麽樣?」

趙若蘭道:「痛死我了。」

淩玉龍道:「方才我打中你了?」

趙若蘭道:「不是你,難道是我自己?」

淩玉龍道:「誰叫你爬窗戶進來?我還以為有人想害我。」

趙若蘭道:「你還說,明明醒來了,還假裝未醒,乘機占便宜。」說完粉臉泛紅。

淩玉龍道:「你說什麽?我乘機占便宜?」

趙若蘭道:「難道不是?」原來淩玉龍那一掌擊在酥胸上。

淩玉龍笑了笑沒有争辯。他心想趙若蘭尚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方才那掌雖擊在女孩子的禁區,但不覺得亵渎,也不覺得難為情,方才那掌實出無心,睡夢中覺得有人靠近自己,似欲對自己不利,本能揮掌擊出,同時自己也被驚醒,只覺得趙若蘭的話有些可笑。

張天香道:「若蘭,有沒有傷着?」

趙若蘭皺眉道:「很痛。」

淩玉龍道:「來,讓我看看。」

趙若蘭臉兒一紅,道:「你還要看?」

淩玉龍知道對方誤會了自己,懶得解釋,道:「不讓看算了,有什麽事別怪我。」

張天香道:「若蘭,淩大哥醫術高明,讓他看看吧。」

趙若蘭瞟了淩玉龍一眼,又看了看張天香,嬌羞道:「這──這怎麽行?」

淩玉龍道:「你以為我想看什麽?」

這一說,趙若蘭臉更紅了。

淩玉龍接着道:「過來。」說着将趙若蘭拉了過來,為她把過脈後,道:「上床坐好。」

趙若蘭緊張道:「你真要看?」

淩玉龍正色道:「少啰嗦,叫你坐好便坐好。」

趙若蘭只有乖乖上床坐好。

淩玉龍上床坐好後,伸掌抵住趙若蘭後背,道:「內髒受到震動,你随我一道運氣,将經脈疏通一下便沒事了。天香,你去門口守着,不要讓人進來打擾。」

張天香走到門邊,莊氏兄妹走了進來。見到室內情景,莊彩鳳奇道:「怎麽回事?」

張天香小聲道:「小聲點,淩大哥正在給若蘭療傷。」

莊彩鳳道:「趙姑娘怎麽會受傷?」

張天香道:「被淩大哥打了一掌。」

「什麽?」莊彩鳳驚異道:「被淩大哥打了一掌?」

張天香道:「是這樣的──」将方才的情形介紹一番。

聽完經過,莊世平道:「想不到淩兄睡覺時警覺還這麽高。」

莊定平道:「內功修煉到某一境界的高手,即使睡夢中也會有很高的警覺,只要有人接近或想侵害,便會心生警兆發出攻擊。」

張天香道:「方才我還以為淩大哥在開玩笑,原來如此。」

莊彩鳳道:「趙姑娘也太冒失了。」

莊世平道:「既然淩兄要為趙姑娘療傷,我們等會再用早膳。對了,不知杜兄起床沒有,我去看看。」說着出了房間。

莊定平、莊彩鳳、張天香等三人在室內靜靜地等着。過了一會,淩玉龍走下床來,道:「定平兄你們來了。」

莊彩鳳道:「趙姑娘不要緊吧?」

淩玉龍道:「休息幾天便沒事了。」

張天香走到床邊,道:「若蘭,好些沒有?」

趙若蘭臉上紅雲未消,嬌羞道:「還很痛。」

淩玉龍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丸,道:「将這顆藥丸吃了。」看着趙若蘭将藥丸吞下後,又道:「以後進來要先打招呼,不要這樣冒失。」

趙若蘭道:「知道了。」

這時,莊世平領着杜鵬和楚洪走了進來。

淩玉龍道:「走,去用早膳,吃過飯還有事。對了,天香,今天你別出去了,留在客棧陪若蘭。」

莊彩鳳道:「那我去幹什麽?」

淩玉龍道:「你幫楚兄在城裏打聽情況,看是否有紮手的武林朋友到了南召堡。」

莊彩鳳道:「我與你們去策應仇家不行?」

淩玉龍笑道:「好,你去援助仇家,我與楚兄去打聽情況。」

莊彩鳳嘟着嘴,不樂意道:「這場熱鬧又看不成。」

仇家大院位于城南,南北主街的盡端,是一個占地不大的獨立大院,院前有一橫街,兩街交錯處,形成一個廣場。

晨飯後不久,廣場附近的街道上漸漸聚集了不少人,距仇家大院不遠的太白酒樓更是座無虛席。太白酒樓正對仇家大院,在酒樓上可以飽覽廣場上的一切,這些早早便上酒樓的客人,顯然是沖黃河幫今天上仇家索讨九葉靈芝而來。

仇家大院前此刻尚沒有強敵登門的緊張氣氛,廣場上空蕩蕩的,只有幾個家人在院門口游動,像是在等候客人登門。

大院內氣氛卻是異常緊張,以玄空禪師為首的武林人士各自帶着随身兵器,在大廳上正襟危坐,随時等候強敵到來。負傷未愈的仇家主人仇士元也出來了,坐在當中的椅子上。

仇士元五十餘歲,面目和藹,看外表不像江湖豪客,倒像一個養尊處優的鄉紳。他看了衆人一眼,道:「黃河幫此番前來無非是為了九葉靈芝,既然如此,不如這樣,如果他們不相信,便讓他們進屋搜尋,反正我們沒有九葉靈芝,搜不到,他們自然會離去,這樣還可以讓他們告訴其他人我們沒有九葉靈芝,免得日後再有人上門索讨。」

方雄道:「只怕請神容易送神難。黃河幫的人如果進了院,沒得到九葉靈芝,恐怕不會輕易離去。」

玄空禪師颔首道:「方施主說得對,不能讓黃河幫的人進院。」

仇士元道:「黃河幫對九葉靈芝志在必得,我們拿不出九葉靈芝,如果不讓他們進屋搜尋,肯定會認為我們在騙他們,這樣沖突便無法避免。」

陳俊道:「仇大爺你放心,西京莊家兄弟和鄧州杜兄弟、楚兄弟昨天已到南召堡,他們答應鼎力相助。今天秦長風即使将八大高手全帶來,想強行進院搜尋也沒那麽容易。便是發生沖突,他們也不一定能得到便宜。」

李志傑道:「昨晚來的那位淩兄弟更不是等閑人物。在衡州擂臺比武上,他一掌驚走嶺南瘟神,嶺南瘟神在江湖上的名氣不比黃河幫秦長風小,身手即使不如秦長風,也不會差很多,淩兄弟一掌驚走嶺南瘟神,可見武功尚在嶺南瘟神之上,也許可以與秦長風一較高下。有他相助,黃河幫的人想強行進院沒那麽容易。」

仇士元道:「但是,一旦沖突起來,後果很難估量,刀劍無眼,如果諸位有什麽閃失,叫仇某如何心安?」

李志傑道:「仇大爺,你這話見外了。我們這些在江湖上混的人,講的便是道義二字,生死又怎會放在心上?再說我們勢力并不比他們弱,他們不一定能得到便宜。」

玄空禪師道:「能不發生沖突自然最好,但這事不由我們做主。」

這時,一個家人匆匆跑了進來,道:「老爺,黃河幫的人進城了。」

廳中一幹人等聞言精神一怔,玄空禪師起身道:「仇施主身體未複原,在院內待着,外邊的事老衲等人去應付。走,我們去迎接。」

衆人走出大院,步入廣場,便見數十人順着大街迎面走來,前面是一個五十餘歲的壯實老者,濃眉虎目,紫臉闊口,身後緊跟着六人,六人身後不遠處又跟着二十餘人,與六人相隔一段距離,顯然身份地位比前面七人低,從衆人臉上的神态和行走的步伐也可看出,前面七人的身手比後面人高。

陳俊道:「秦長風帶來了幫中六大高手,看樣子對九葉靈芝是志在必得。」

方雄道:「一場惡戰已無法避免。」

玄空禪師道:「先由老衲應付,不到萬不得已,不與他沖突。」

玄空禪師等人甫走入廣場站定,對方也走進了廣場。玄空禪師對為首的壯實老者道:「施主可是黃河幫秦幫主?」

老者道:「正是。你大概便是為仇家主事的玄空禪師?」

玄空禪師道:「老衲正是玄空。」

秦長風道:「秦某的來意禪師應該清楚,是否可以讓秦某先見識一下九葉靈芝?」

玄空禪師道:「施主,九葉靈芝早被他人取走。」

秦長風道:「已被人取走?」

玄空禪師道:「仇施主萱堂壽辰那天,确有人送來一株九葉靈芝,因禮物太貴重,且送禮者又未留下姓名,仇施主不敢接收,将其放在門外,當晚便被人取走了。」

秦長風笑道:「九葉靈芝乃武林中人夢寐以求的稀世珍品,仇士元亦是武林中人,自然深知其功效,會将它置于門外?」接着「嘿嘿」一笑,道:「這話除了無知孩童,誰會相信。」

玄空禪師道:「出家人不打诳語,事實确是這樣,老衲沒有必要欺蒙施主。」

秦長風道:「但據秦某所知,九葉靈芝尚在仇家,并未被人取走。」

玄空禪師道:「施主若不相信,老衲也沒辦法。」

秦長風道:「這個很簡單,你讓我們進院一搜便行了。」

玄空禪師道:「這個恕老衲不能答應。」

秦長風身旁一個漢子道:「幫主,他不讓我們搜,說明九葉靈芝仍在仇家。」

秦長風道:「禪師,方才你說九葉靈芝已不在仇家,既然如此,讓我們進去看看又何妨?」

玄空禪師道:「施主此言差矣。如果想要九葉靈芝的人都上仇施主家搜尋,仇施主家豈非永無寧日?仇施主在江湖上也頗有聲名,希望施主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不要過分為難。」

秦長風道:「禪師此言才是真正差矣,我們此番前來純粹是為仇家好。現在江湖上都知道仇家有九葉靈芝,只要仇家将九葉靈芝出讓給我們,江湖上知道仇家沒有了九葉靈芝,從此便平安無事,否則,才是真正永無寧日。」

玄空禪師道:「仇家本無九葉靈芝,如何将九葉靈芝出讓給施主?」

秦長風道:「有人給仇家送來九葉靈芝,當時有許多江湖朋友見到了,禪師說九葉靈芝當晚被人取走,不知江湖上又有那些朋友見到了?」

玄空禪師道:「仇施主為人俠義、磊落,豈會欺人?」

秦長風道:「其他事情,他仇士元也許不會欺人,這事卻很難說,除非是讓我們進去看看。」

玄空禪師道:「不行。老衲等人受仇施主之托,保護仇家家小不受外人騷擾,請施主見諒。」

秦長風道:「這麽說,禪師要逼我們強行進入?」

玄空禪師道:「希望施主不要采取極端行動。」

秦長風道:「秦某今天便是為九葉靈芝而來,既然禪師不給面子,只有冒犯了。」

「且慢。」秦長風正準備命令手下強行進院,廣場對面的酒樓上傳來一聲輕喝,緊接着飛下一人,飄落場中,擋住了黃河幫等人的去路。

酒樓到廣場有數丈之遙,來人縱身便到,這份輕功不能不令人側目,嘈雜的廣場上頓時為之一靜,所有目光均投注在來人身上。

來人三十餘歲,身材中高,外貌、衣着均很平常,沒有大英雄、大豪傑的氣派,如果平時遇上,誰也不會想到會是位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

方雄道:「大師,可知此人來歷?」

玄空禪師道:「老衲未曾見聞。看身手當不是普通武林人士。」

方雄道:「大師不能從輕功身法上看出此人師承門派?」

玄空禪師道:「老衲見聞有限,僅憑輕功身法無法看出師承門派。」

秦長風對來人不敢輕視,對方突然出現擋住去路,心中雖是十分惱火,但臉上未表露出來,道:「閣下是誰?」

來人淡然道:「在下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九葉靈芝。」

秦長風道:「閣下也為九葉靈芝而來?」

來人道:「正是。」

秦長風道:「閣下難道不知本幫已将九葉靈芝買下?」

來人道:「你們已經買下?可方才在下在酒樓上聽這位禪師說,仇家沒有答應這樁買賣?」

秦長風道:「這是本幫與仇家之事。」

來人道:「好,便算這是你與仇家的事。據在下所知,買東西要銀子,你們的銀子?」

秦長風道:「此事不用閣下費心。」

來人道:「秦幫主,你錯了。買東西不帶銀子,你的誠意不能不令人懷疑,在下雖是旁人,卻也可以過問。」

秦長風道:「我們先見見貨,見到貨後,銀子自會送來。」

來人道:「原來秦幫主對仇家是否有九葉靈芝尚不敢肯定。」

秦長風道:「雖然仇家有九葉靈芝,但難保他們到時不弄一株假的來應付?」

來人道:「秦幫主認為仇家真有九葉靈芝?」

秦長風道:「仇家沒有九葉靈芝,我等來幹什麽?」

來人道:「不知秦幫主的消息從何處得來?」

秦長風道:「此事江湖上已人所共知。」

來人道:「江湖傳言一定可信?」

秦長風道:「閣下認為仇家沒有九葉靈芝?」

來人道:「方才在下聽仇家人說,九葉靈芝已被人取走。」

秦長風道:「這話閣下相信?」

來人道:「秦幫主對江湖傳言尚如此相信,在下對玄空禪師這位得道高僧的話又怎能不信?」

方雄一旁小聲道:「大師,此人似乎是來相助我們的?」

李志傑道:「會不會是淩兄弟所說的那位朋友?」

玄空禪師道:「此人來意眼下尚不能肯定,暫且拭目以待。」

秦長風冷哼一聲,道:「閣下既然認為仇家沒有九葉靈芝,為何阻止我等進入仇家?」

來人道:「秦幫主,仇家既然已聲明不歡迎,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秦長風道:「閣下準備為仇家做說客?」

來人道:「非也。」

秦長風道:「那閣下擋住秦某去路又是何意?」

來人道:「在下不願看到堂堂黃河幫幫主被人利用,這才出來提醒秦幫主,不要過分相信江湖傳言,意氣用事,免得給黃河幫帶來無窮後患。」

秦長風道:「閣下認為秦某被人利用?」

來人道:「正是。」

秦長風道:「不知閣下何以認為秦某被人利用?」

來人道:「秦幫主,黃河幫雖然人才濟濟,但在江湖上還不算勢力最強的幫派,如果仇家真有九葉靈芝,會留到今天等你們黃河幫來取?」

秦長風道:「閣下肯定仇家沒有九葉靈芝?」

來人道:「在下可以肯定仇家沒有真的九葉靈芝。」

秦長風道:「此話怎講?」

來人道:「在下可以明白告訴秦幫主,送給仇家那株九葉靈芝是假的,這是有心人設下的圈套。如果秦幫主一意孤行,只會中奸人圈套,給黃河幫帶來無窮後患。」

秦長風道:「仇家那株九葉靈芝是假的?」

來人道:「正是。仇老夫人壽辰那天,在下正好在仇家,碰巧見到那株九葉靈芝。」

秦長風道:「閣下何以知道那株九葉靈芝是假的?」

來人道:「機緣湊巧,在下以前見過真的九葉靈芝。」

秦長風道:「閣下在何處見過真的九葉靈芝?」

來人道:「數年前,在一位江湖前輩處。只因這位前輩已退隐江湖,不願外人去打擾,所以在下不便将名號說出。」

秦長風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閣下又怎能證明方才所說的是實話?」

來人道:「秦幫主不相信,在下也沒辦法。不過,有句話可以明告秦幫主,如果仇家那株九葉靈芝是真的,在下早将它弄到手了。」

秦長風道:「閣下自信能從仇家取走九葉靈芝?」

來人道:「不是在下狂妄,從仇家取走九葉靈芝,對在下來說并不是難事。」

秦長風道:「這麽說閣下身手十分了得?」

來人道:「這個在下不敢誇口。不過,秦幫主應該清楚,取走九葉靈芝,不見得一定要有十分了得的身手。」

秦長風揶揄道:「敢情閣下擅長妙手空空絕技?」

來人不以為然,道:「在下曾随一位江湖前輩學過,略知皮毛。」

秦長風哈哈一笑,道:「說來說去,閣下無非是要秦某放棄九葉靈芝,如果閣下說的是實話,秦某也許會采納。可閣下方才所說,誰又能證明是實話?」

「我能證明。」随着一聲吆喝,場外飛進一人。

來人身材瘦小,五十餘歲,眉毛彎彎,眉尾下垂,眼睛白多黑少,嘴上留着山羊胡,正是淩玉龍尊為師傅的鬼手神偷吳子純。先前入場的年輕人見到吳子純欲上前招呼,被吳子純用眼神止住了。

秦長風道:「閣下是誰?」敢情不認識吳子純。

吳子純道:「我姓吳,江湖上有人叫我神偷,也有人叫我大盜。」

秦長風道:「敢情閣下便是在江湖上有鬼手神偷之稱的吳師傅。」

吳子純道:「如假包換。」

秦長風道:「幸會,幸會。」

吳子純道:「秦幫主不用客氣。」

秦長風道:「吳師傅方才說可以為他作證,不知吳師傅與他是何關系?」

吳子純道:「他是我一位至交好友的徒弟。」

秦長風道:「吳師傅對他很清楚?」

吳子純道:「那是當然,要不怎敢為他作證。」

秦長風笑道:「他的妙手絕技大概是吳師傅所傳?」

吳子純道:「你錯了。我雖認識他,但未傳過他什麽。他師傅乃當世奇才,不僅精通武林中各門派的武功,便是天文地理、星象醫蔔,也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比我高明數十倍,憑我老偷兒這等本事根本不配教授。」

秦長風道:「不知他師傅是哪位高人?」

吳子純道:「這個你問他。」

秦長風看了青年一眼,見青年沒有回答之意,道:「吳師傅莫非也是為九葉靈芝而來?」

吳子純道:「你又錯了,秦幫主。奇珍異寶我見多了,什麽九葉靈芝,根本沒興趣,我今天趕來,只是看看熱鬧。」

秦長風道:「吳師傅認為他能輕而易舉從仇家取走九葉靈芝?」

吳子純道:「從仇家取走九葉靈芝,對他來說是小事一樁。即使現在仇家來了這麽多武林高手,他要從仇家取走九葉靈芝也很容易。如果秦幫主不相信,不妨一試。」

秦長風一聽,登時來了興趣,道:「如何試?」

吳子純道:「很簡單。你秦幫主現在的勢力不比仇家差,如果你們今晚住在南召堡不走,我叫他從你們七大高手身旁取走一樣東西。」

秦長風輕笑道:「有吳師傅相助,秦某相信他能做到。」

吳子純道:「秦幫主這麽說也有道理。現在我在南召堡,他即使成功了,也不能說明本事,外人會懷疑是我幹的。再者,他只是江湖無名小輩,如果從秦幫主等聞名江湖的高手身旁取走東西,秦幫主臉上也無光。」頓了頓,又道:「那這樣,你秦幫主是江湖有名的高手,武功不比仇家那邊任何人低,如果他能在你手下走過三、五十招,不知秦幫主是否相信他的話?」

秦長風沒有回答,似在思忖。

「黃河幫不是很了不起?怎麽一說動手,便不敢吭聲了?」人群中有人嚷道。顯然此人希望看到動手的場面。

「你以為黃河幫真的很了不起?」另一個反問道。

「他們不是吹牛說将南召堡控制了?」

「南召堡若是被他們控制了,今天怎麽有這麽多人來看熱鬧?」

……

吳子純又道:「如果秦幫主不願賜教,叫你手下的高手們印證也可以,只要你手下任何一位高手将他打敗,便證明他所說的不可信。」

吳子純話音剛落,秦長風身邊躍出一人,道:「姜某來領教領教。」此人正是昨天領着三人前去阻止桐柏三雄來南召堡的中年漢子。

「姜舵主──」秦長風似欲阻止,但手伸出一半又收了回來,下面的話也止住了。

吳子純道:「小子,有人不相信,你露兩手給他們看看。」

場中青年道:「能得到黃河幫高手的指點,小子榮幸之至。」

「看招。」姜舵主并不多說,聲落招發,向青年閃電攻去。

青年早已準備,姜舵主身形一動,立刻飛身迎上,但兩人只對了一招便分了開來。

這乍合即分的短暫一搏,令秦長風臉色頓變,雖然表面兩人似乎不分勝負,但他已看出,青年舉手投足從容不迫,身手在姜舵主之上。

「姜舵主,算了。」當姜舵主準備第二次進攻時,秦長風出言制止了,接着對吳子純道:「既然吳師傅都肯定仇家沒有九葉靈芝,秦某只有相信。我們走。」從表情不難看出,方才這幾句話從口裏說出來,下了很大決心。

一場一觸即發的沖突便這樣消弭無形,多數聞訊趕來圍觀者深感失望,但也有人臉上露出欣慰的表情。

仇家的人沒有想到對九葉靈芝志在必得的黃河幫,竟被這莫測高深的一老一少輕松地打發了,十分感激,玄空禪師等正準備上前道謝,卻聽吳子純道:「小子,我們也走。」

先前入場的青年道:「去哪?」

吳子純道:「我們爺兒倆很久沒見面了,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拉着青年飛身躍出了人群。

黃河幫的人走了,鬼手神偷與身份不明的青年也走了,廣場上再無熱鬧可看,圍觀者只有散去。

玄空禪師等人回到仇家大廳,已得到消息的仇士元道:「大師,神偷與那位年輕朋友?」

玄空禪師道:「兩位施主走了。」

仇士元道:「那位年輕朋友叫什麽名字?」

李志傑道:「仇大爺也不知道?」

仇士元道:「也許曾經見過,但今天未晤面,說不上。」

李志傑道:「此人三十餘歲,身材中高,身手可與秦長風抗衡。」

仇士元皺眉沉思一會,道:「想不起來。」

李志傑道:「他說老太君壽辰那天到過府上,而且見過九葉靈芝。」

仇士元道:「那天來的江湖朋友不少,印象中沒有這麽一位年輕朋友。」

陳俊道:「會不會是大爺以前認識的朋友或他的後人?」

仇士元思索片刻,道:「想不起有哪位朋友或其後人的武功和年歲,與這位朋友相當。」

李志傑道:「會不會是當今幾大武林世家的弟子?」

仇士元道:「仇某承江湖朋友擡愛,在江湖上雖有薄名,但與當今幾大武林世家鮮有來往,他們即使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俠義相助,但年輕一輩中的高手江湖中人多數認識。」

李志傑道:「那他是誰?」

一直沉思的玄空禪師道:「此人的輕功身法與吳施主有幾分相似。」

李志傑道:「難道是鬼手神偷的徒弟?」

陳俊道:「應該不是。鬼手神偷雖然輕功絕世,但是其他功夫并不是十分高明,最多與姓姜的舵主不相上下,而此人身手卻高出姓姜的許多。」

李志傑道:「也許是他的同門晚輩。」

陳俊道:「未聽說鬼手神偷有同門師兄弟。」

方雄道:「會不會是淩兄弟昨晚所說的那位朋友?」

李志傑道:「有可能。此人身手不在秦長風之下,與酒肉和尚不相伯仲。」

仇姑娘道:「我覺得他像一個人。」

李志傑道:「誰?」

仇姑娘道:「昨晚到我家的淩公子。」

李志傑道:「你說他像淩兄弟?」

陳俊點頭道:「從身材、外形看,确有幾分相似。」

方雄道:「你們這麽一說,确有幾分相似。」

李志傑道:「淩兄弟曾在衡州一掌驚走了嶺南瘟神,如果是他,是可以與秦長風抗衡。但是,老太君壽辰那天淩兄弟還在荊湖一帶,未來南召堡,更未目睹九葉靈芝?昨天他也沒說鬼手神偷今天會來?」

方雄道:「會不會是他兄長?」

李志傑道:「有可能,他昨天說有位朋友今天可能趕到,這位朋友也許是他兄長。」

玄空禪師道:「可能是淩施主。」

李志傑道:「大師認為是淩兄弟易容?」

玄空禪師道:「九葉靈芝是假的這件事,除了送禮之人和在座的諸位外,只有淩施主與杜施主等人知道,今天助我們的不可能是送禮之人,而杜施主與莊氏兄弟等人身手沒這麽好,應該是淩施主。」

李志傑道:「如果是淩兄弟,他沒有必要易容?」

方雄笑道:「諸位不用猜測了,淩兄弟現尚在南召堡,而且今晚還會來,是不是,來了便知。」

吳子純與青年走進一條偏僻的小巷後,見身後沒有人跟蹤,放慢了腳步。

青年道:「師傅,您老人家怎麽來了?」青年正是淩玉龍。

吳子純道:「小子,我說過不許叫我師傅,你怎麽不聽?」

淩玉龍笑道:「可現在江湖上都知道您是我師傅了。」

吳子純道:「還不是你這臭小子在外面亂說。」

淩玉龍道:「徒兒怎麽敢亂說?」

吳子純道:「小子,說你是我徒弟,別人看得起你?」

淩玉龍道:「師傅您老人家不是說過,只要自己行得正,別人是否看得起有什麽關系?」

吳子純道:「你小子跟你義父一樣,迂腐、頑固。」

淩玉龍笑道:「您老人家才迂腐、頑固,似乎怕我這個徒弟會給您丢臉一樣。」

吳子純道:「不說了,我們很久沒見面了,找家酒樓好好喝幾杯。南召堡哪家酒樓好一點?」

淩玉龍道:「徒兒也是昨天下午才到,不清楚。」

吳子純道:「既然如此,我們找家僻靜點的,免得外人打擾。」

淩玉龍道:「但憑師傅吩咐。」

不一會兩人找到一家小酒店,店內有四張桌子,只有一張桌子有客人,看衣着不像江湖人。叫過酒菜後,淩玉龍道:「師傅,您老人家怎麽來了南召堡?」

吳子純道:「來看看你。」

淩玉龍奇道:「師傅如何知道我來南召堡了?」

吳子純道:「九葉靈芝之事已傳遍江湖,不少江湖人正往這裏趕,這是一次見識各門派武功的好機會,我想你聽到消息應該會趕來。」

淩玉龍道:「師傅您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

吳子純道:「看着你長大,你心裏想什麽還能不知道?」

淩玉龍道:「師傅,可有義父他老人家的消息?」

吳子純道:「沒有。你走後第二天,我們也出來,你義父去了夔州,我去了洪州。現在你義父應該到夔州或梓州了。」

小二很快送來了酒菜。淩玉龍拿過酒壺,斟上酒,舉杯道:「師傅,徒兒敬您老人家一杯。」

吳子純喝幹杯中酒,放下酒杯,道:「小龍兒,制止兩家沖突是光明正大的事,為何要易容?」

淩玉龍道:「師傅傳給徒兒易容術,不找機會用,萬一忘了,怎對得住您老人家。」

吳子純道:「你少油嘴滑舌。」

淩玉龍道:「徒兒暫時不想讓外人知道身份。」

吳子純道:「為什麽?」

淩玉龍道:「徒兒覺得九葉靈芝之事不是那麽簡單,九葉靈芝并不是絕世奇珍,這麽多武林人物聞訊趕來,其中必有文章。」

吳子純道:「你想弄個明白?」

淩玉龍點頭道:「過早暴露身份,想弄清真相便很難。」

吳子純道:「你認為這件事背後會有什麽陰謀?」

淩玉龍道:「徒兒暫時想不出。師傅,您老人家見多識廣,認為這事背後會有些什麽陰謀?」

吳子純道:「仇家的情況我不了解,不好說。除九葉靈芝外,仇家還有沒有讓江湖中人垂涎的東西?」

淩玉龍道:「不清楚。」

吳子純道:「你從這方面去查,也許能查出真相。」

淩玉龍道:「師傅懷疑他們登門搜尋不是為九葉靈芝?」

吳子純一邊抿酒一邊點頭。

淩玉龍道:「多謝師傅指點。」

吳子純道:「小龍兒,聽說你在衡州找了個媳婦?」

淩玉龍道:「您老人家知道了?」

吳子純道:「幹我這一行,對江湖上的情況不清楚能行?」

淩玉龍低頭道:「吳家當時有這個想法,但徒兒沒有承應。」

吳子純道:「為什麽?」

淩玉龍道:「徒兒出道不久,還不想成家;其次,她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徒兒不想高攀。」

吳子純道:「我說你有點混帳。人家設下擂臺并不是比武論英雄,而是比武招親,你沒有求親之意,便不要登臺,既然登臺,便證明你有求親之意,怎能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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