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公子。」從仇家出來,淩玉龍準備回客棧看看莊定平等人是否返回,在街上轉了一圈,确信沒有人盯梢,正準備返回客棧,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淩玉龍回頭轉身,只見不遠處街角轉出一人,向自己盈盈走來,竟是方才在仇家遇上的唐蓉。她找自己會有什麽事?淩玉龍心如電轉,一邊琢磨,一邊作意外狀,道:「原來是唐姑娘。不知唐姑娘叫住在下有何指教?」
唐蓉道:「上午與鬼手神偷一道擋住黃河幫的應該是公子?」
「哦?」淩玉龍微微一驚,道:「姑娘何以如此肯定?」
唐蓉淡淡一笑,道:「外貌雖然有差異,但是神态相同。其次是方才你的回答。」
淩玉龍疑惑道:「我方才的回答?」
唐蓉道:「我問仇士元,你急忙代答,很明顯,怕他說出真相。」
淩玉龍沒想到唐蓉見微知着,不由暗暗佩服,道:「唐姑娘冰雪聰明,既然已經看出,在下也不必隐瞞,不錯,上午那人正是在下。不知唐姑娘有何指教?」
唐蓉道:「想了解九葉靈芝的情況。」
淩玉龍道:「既然唐姑娘對藥草有研究,在下便實話實說,九葉靈芝其實與普通靈芝沒什麽差異,功效并沒有傳說的那麽神奇。仇大爺家這株也确是假的,是有心人設的圈套,至于他為什麽要送一株假的九葉靈芝給仇大爺,我們正在查探。」
唐蓉道:「公子在何處見過真的九葉靈芝?」
淩玉龍道:「不知唐姑娘是否聽說過『醫癡』前輩?」
唐蓉道:「公子在他哪裏見過?」
淩玉龍道:「他老人家是在下義父。」
唐蓉點了點頭,注視淩玉龍,道:「你為何易容幫助仇家?」
淩玉龍知道對方并未盡信,道:「因為此事比較奇怪,為了查明真相,所以易容。」
唐蓉道:「沒有其他目的?」
「其他目的?」淩玉龍笑了笑,道:「唐姑娘認為在下會有何目的?」
唐蓉道:「既然如此,不打擾你了。」
「唐姑娘。」唐蓉轉身欲離去時,淩玉龍将她叫住了。
唐蓉轉身道:「公子有何指教?」
淩玉龍道:「在下有個冒昧的請求,不知唐姑娘能否答應?」
唐蓉淡淡道:「什麽事?」
淩玉龍道:「我知唐姑娘也是俠義中人,因此冒昧相求。等會有人上仇家鬧事,如果仇家無法抵擋,希望唐姑娘能暗中予以協助。」
「這個?」唐蓉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吧。」
目送唐蓉離去,淩玉龍返回客棧,只有楚洪與三位姑娘在,未見莊定平等人回來,見趙若蘭在座,道:「若蘭,你怎麽出來了?」
趙若蘭臉色有些蒼白,道:「躺了一天,煩死了,出來與你們說說話。」
淩玉龍道:「你身體還沒恢複,回房去吧,我們等會還有事。」
趙若蘭道:「是不是仇家的事?我要去。」
淩玉龍道:「你去幹什麽?」
趙若蘭道:「上午那場熱鬧我沒看到,晚上怎麽能再錯過?」
淩玉龍道:「不行。」
趙若蘭道:「為什麽?」
淩玉龍道:「我們沒工夫照顧你。」
趙若蘭道:「我一旁看便是了。」
淩玉龍道:「不行,你傷未好,萬一有什麽事,我擔當不起。」
趙若蘭喜道:「原來淩大哥這麽關心我?」
淩玉龍沒有理睬,轉頭道:「天香,你留在客棧陪若蘭,不能讓她出去,如果出去了,唯你是問。」
張天香道:「天香遵命。」
淩玉龍道:「楚兄,等會定平兄他們回來,你随他們去仇家那邊,今晚可能有場惡戰,如果仇家的人能應付,你們不必出手,如果仇家的人不能應付,你們從旁助一臂之力。」
楚洪道:「淩兄今晚不去?」
淩玉龍道:「小弟還有別的事。」
莊彩鳳道:「淩大哥,我幹什麽?」
淩玉龍道:「你想幹什麽便幹什麽。」
莊彩鳳道:「我去仇家那邊。」
淩玉龍道:「只要不惹禍便行。」
莊彩鳳道:「淩大哥,我是不是專門為你惹禍?」
淩玉龍意識到剛才這句話說得不妥,笑道:「我沒這麽說。」
莊彩鳳道:「你是沒這麽說,但你心裏是這麽想,不過你放心,這次我不會為你惹禍。」
朦胧月色中,一隊人快步向南召堡走來,來到城門附近,其中一人道:「辛文在此與諸位別過,仇家那邊拜托諸位了。」
另一人道:「辛兄弟請放心,我們保證完成任務。」
辛文道:「辛某靜候佳音。」
雙方拱手道別,辛文留在原地,目送十餘人進城後,才舉步向城內行去。誰知,剛行出數步,前方不遠處突然出現一人,擋住去路,兩道迫人的目光猶如兩柄利刃直射過來。
此人猶如幽靈一般突然冒出,令正舉步前行的辛文大吃一驚,失聲道:「你──」
來人道:「辛大爺,為何不與他們一道進城?」
辛文聞言更加驚異,聽話語對方已到附近多時,不由顫聲道:「閣下是哪位朋友?」
來人道:「在下倒是想與辛大爺交朋友,只怕辛大爺不賞臉?」
「閣下究竟是誰?能否賜告名號?」辛文知道對方暫時不會對自己不利,很快鎮靜下來,語氣也恢複正常,只因對方聲音十分陌生,不知是何來意,才有此問。
來人道:「在下正是你們欲找之人。」
辛文微微一怔,很快猜出來人是誰,驚異道:「你是──」
來人道:「正是。」
來人正是淩玉龍,身上仍是上午的裝束。
辛文詫異道:「你沒離開南召堡?」
淩玉龍道:「在下平生最愛熱鬧,這幾天南召堡熱鬧得緊,怎能離去?」
辛文道:「你不住在城裏?」
淩玉龍知道對方在探聽自己底細,道:「在下雖然愛熱鬧,但休息時喜歡清靜,城裏人多嘈雜,不如城外清靜。」
辛文道:「閣下擋住辛某,有何指教?」
淩玉龍道:「有幾個問題想向辛大爺請教,希望辛大爺不吝賜教。」
辛文沉吟片刻後,道:「閣下無須客氣,但說無妨。」
淩玉龍道:「你們制造九葉靈芝事件究竟有何目的?」
「你──」雖然光線昏暗,無法看清表情,但是聲音顯示出辛文震駭不已,怔立片刻,才道:「閣下認為仇家九葉靈芝事件是我們制造的?」
淩玉龍道:「九葉靈芝事件若不是你們制造的,何以晚上還去請這些江湖朋友上仇家鬧事?」
辛文道:「你說方才這幫人是辛某請來的?」
淩玉龍道:「難道不是?」
辛文道:「閣下錯了,這批人不是辛某請來的,辛某與他們只是偶遇。」
淩玉龍道:「偶遇?可在下親眼見到辛大爺出城,前往辛家老屋,然後又與他們一道回來?」
辛文驚道:「你──你一直跟蹤辛某?」這次震駭大逾先前。
淩玉龍道:「在下若不一直跟着,何以知道閣下便是辛大爺?又如何知道九葉靈芝這件事是你們制造的?」
辛文冷聲道:「閣下真有心。」接着語氣一轉,道:「閣下既然知道,何必再問?」
淩玉龍道:「在下只知道九葉靈芝這件事是你們制造的,但不知你們為何要制造這件事?仇大爺與你們是近鄰,雙方以前并無仇怨,為何要用這種手段對付他?」
辛文道:「閣下想知道,去問仇家好了。」
淩玉龍道:「一事不煩兩主,既然遇上辛大爺,何必再去麻煩仇家?何況辛大爺比仇家更清楚內情。」
辛文道:「對不起,辛某無可奉告。」
淩玉龍道:「很遺憾,在下有個壞習慣,凡是想知道的事,如果找不到答案,晚上便睡不着。」
辛文道:「與辛某何幹?」
淩玉龍道:「辛大爺知道答案,怎能說無關?方才在下話未說完,辛大爺如果聽完,也許不會如此認為了。在下的壞毛病是,晚上睡不着,便希望有人陪伴。」
辛文道:「閣下的意思是,辛某若不回答便不能走?」
淩玉龍道:「辛大爺若不賞臉,今晚便只有請辛大爺陪伴在下了。」
辛文道:「閣下想強留辛某?」
淩玉龍道:「在下也是迫于無奈,辛大爺不給在下面子,知道答案,卻又不願賜告,有什麽辦法?」
辛文「嘿嘿」一笑,道:「既然如此,辛某倒要見識一下閣下的驚人絕學。」
淩玉龍道:「驚人絕學在下倒是沒有,不過三五招內制住辛大爺還是可以。」
辛文道:「閣下未免太目中無人了。」話音未落,揮拳便上,拳勢迅疾,力道千鈞,果然不是庸手。
為了震懾對方,淩玉龍沒有立刻還擊。待對方拳頭離自己不到一尺,方才出手,左手閃電般扣住對方拳頭,右手疾出,向對方前胸點去。
辛文右手被制,全身力道頓失,無法避開對方攻來的右手,膻中穴被點中。
淩玉龍放手道:「辛大爺,現在應該相信在下的話不假了。」
辛文作夢也沒想到對方身手竟高明如斯,一招被制,肝膽俱裂,顫聲道:「你……你想怎樣?」
淩玉龍道:「在下不想怎樣,只想知道你們為何要制造九葉靈芝事件?」
辛文見對方暫時不會傷害自己,漸漸鎮靜下來,道:「你是仇家的人?」
淩玉龍道:「如果在下是仇家請來的,你們辛家早雞犬不寧了。」
辛文道:「此事既與閣下無關,閣下休想從辛某口中得到什麽。」雖然被制,身上穴道尚未解開,但口氣仍十分強硬,似乎有恃無恐。
淩玉龍道:「這麽說辛大爺願意陪我一個晚上?」
辛文道:「辛某技不如人,無話可說。」
淩玉龍道:「有骨氣。但不知辛家其他人是否如辛大爺一樣有骨氣?」
辛文又是一驚,道:「你想怎樣?」
淩玉龍道:「辛大爺不願合作,在下自然只有找辛家其他人,比如辛二爺,辛老爺子。」
「你……你……」辛文又緊張起來。
為了徹底擊垮對方,淩玉龍繼續攻心,道:「辛大爺認為在下不敢去辛家?這個你放心,雖然辛家有不少高手,但憑在下身手,進去找個人還不難,而且相信辛老爺子他們會合作。只不過,如果在下從他們那裏得到答案,辛大爺以後便很難見到他們了。如果他們也像辛大爺一樣有骨氣,那便只有讓你們到另一個地方見面了。」
辛文道:「不要說了,算你狠,我告訴你……」
辛文終于屈服,道出了九葉靈芝事件的始末。
城內,仇家大院前劍拔弩張,辛家請來的蒙面高手與仇家的人在廣場上對峙着,一方要進院搜查,一方不讓進院,看情形雙方争執已久。
廣場四周站滿了圍觀者,且陸續有人聞訊趕來。
一個壯實的蒙面人道:「你們不讓我們進院去搜,說明九葉靈芝仍在仇家。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好說的,夥計們,上。」
「誰說仇家有九葉靈芝?」蒙面人話音剛落,半空中傳來一聲大喝,接着飛進一人,飄落場中。來的是個矮胖老者,壯實蒙面人對老者的出現似乎有些意外,不自覺退了一步。
老者盯者壯實蒙面人,道:「小子,方才你說仇家有九葉靈芝?」
蒙面人看了看老者,道:「不錯,尊駕莫非也是為九葉靈芝而來?」
老者道:「不為九葉靈芝,我來幹什麽?江湖上的人都說,九葉靈芝可以使人功力倍增,我得到它,功力增加一倍,豈不是可以天下無敵?那時別說什麽淩玉龍,便是天皇老子,也不是老子對手。」
蒙面人略略停頓後,道:「尊駕也知道仇家有九葉靈芝?」
老者道:「你放屁,方才我将仇家翻了個遍,根本沒有九葉靈芝。」
蒙面人似乎知道老者不是尋常人物,對他的斥罵沒有在意,道:「九葉靈芝這麽珍貴的東西肯定收在秘密的地方,尊駕一時如何找得到?」
老者點頭道:「你說的也有理。」轉過頭去盯着玄空禪師,道:「老和尚,仇家到底有沒有九葉靈芝?」
玄空禪師道:「阿彌陀佛,老施主,仇家沒有九葉靈芝。」
老者道:「那他們怎麽說仇家有?」
玄空禪師道:「九葉靈芝是有心人設的圈套。」
老者道:「你說他們上了他人的當?」
玄空禪師點了點頭。
老者道:「有心人為什麽要設這個圈套?」
玄空禪師搖頭道:「老衲不知。」
老者仔細看了看玄空禪師,似乎想分辨出話的真僞,接着點了點頭,轉頭道:「小子,老和尚說仇家沒有九葉靈芝,你們可以回去了。」
蒙面人道:「老和尚是仇家請來幫忙的,他的話也能相信?」
老者又點了點頭,道:「你小子這話也有理。」接着轉頭對玄空禪師道:「老和尚,你有沒有騙人?」
玄空禪師道:「出家人不打诳語。」
老者道:「對,出家人不會騙人,老和尚是出家人,不會騙人。」轉過頭來,面對蒙面人,道:「小子,你聽到了,老和尚沒有騙人。」
蒙面人聞言哈哈大笑。
老者道:「小子,你笑什麽?」
蒙面人道:「笑你糊塗,分不出真假?」
老者道:「什麽,你說老子糊塗,分不出真假?豈有此理。小子,我說你才是糊塗蛋,你的話才是假的,不可信。老和尚的話再不可信,也沒有你這個糊塗蛋的話不可信,至少老和尚沒有像你一樣,蒙着臉,不敢以真面目見人。因此,老子認為老和尚的話是真的,沒有騙人,仇家根本沒有九葉靈芝。」
壯實蒙面人身旁的高瘦蒙面人道:「尊駕是什麽人?」
「我?」老者道:「嶺北瘟神。」
「嶺北瘟神?」高瘦蒙面人道:「只聽說江湖上以前有個嶺南瘟神,未聽說還有什麽嶺北瘟神。」
嶺北瘟神道:「什麽,嶺北瘟神你不知道?你小子簡直是混帳透頂,沒有北哪有南?」
高瘦蒙面人對嶺北瘟神的辱罵沒有在意,淡然道:「不知尊駕與嶺南瘟神是什麽關系?」
嶺北瘟神道:「皇帝老子坐北朝南,我是嶺北瘟神,他是嶺南瘟神,你說我跟他是什麽關系?」
高瘦蒙面人道:「嶺南瘟神是你師兄?」
嶺北瘟神怒道:「你小子簡直愚蠢至極。天下是不是皇帝老子最大?皇帝老子坐北朝南,北邊自然比南邊大,要不他怎不坐南朝北?」
高瘦蒙面人道:「原來你是師兄?」
嶺北瘟神道:「他與淩玉龍只對了一掌,我與淩玉龍對兩掌,我當然是師兄。」
高瘦蒙面人道:「尊駕今天究竟是為九葉靈芝而來,還是為仇家當說客而來?」
嶺北瘟神道:「當然是為九葉靈芝而來。」
高瘦蒙面人道:「既然如此,尊駕可以走了。」
嶺北瘟神道:「老子為什麽要走?」
高瘦蒙面人道:「尊駕既然相信仇家沒有九葉靈芝,何必還留在這裏?」
嶺北瘟神道:「老子高興留在這裏,你管得着?」
高瘦蒙面人道:「原來尊駕也不相信仇家沒有九葉靈芝。」
嶺北瘟神道:「誰說老子不相信?」
高瘦蒙面人道:「尊駕既然相信,為何還不走?」
嶺北瘟神道:「老子走不走,關你小子什麽事?」
高瘦蒙面人道:「你走不走,本不關我們什麽事,不過你站在這裏,妨礙我們行事,便與我們有關。」
嶺北瘟神道:「那你想怎樣?」
高瘦蒙面人道:「請你走開,不要妨礙我們行事。」
嶺北瘟神道:「老子不走開,你又能怎樣?」
高瘦蒙面人道:「你不走開,那便請你走開。」
嶺北瘟神嬉笑道:「你來請。」
高瘦蒙面人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我便來領教領教你嶺北瘟神的高招。」作勢準備進攻。
嶺北瘟神身形一閃,道:「原來你不是請,是想與我動手?不行,想與我動手,必須先告訴我,你武功是不是比我師弟嶺南瘟神高?如果比他高,便與你動手。」
高瘦蒙面人道:「我也很想見識嶺南瘟神的絕技,遺憾的是他已隐退江湖,沒有機會。」
嶺北瘟神道:「原來你沒和我師弟比過。那你與淩玉龍比,誰武功高?」
高瘦蒙面人道:「淩玉龍是什麽人?」
嶺北瘟神道:「淩玉龍都不知道?你真是天下第一大混蛋。淩玉龍便是上個月在衡州擂臺上打敗我師弟的少年英雄,你如果打贏了他,說明你的身手比他高,我便與你動手。」
高瘦蒙面人道:「尊駕不要扯東拉西,若再不走開,別怪我不客氣。」
「怎麽不客氣?」嶺北瘟神根本不在乎對方威脅。
「接招。」高瘦蒙面人不再啰嗦,聲落招發,飛身攻上。
嶺北瘟神身形一閃,避開對方攻擊,道:「原來你還是想與我動手。我偏不動手,看你能怎樣?」
「看你動不動手。」高瘦蒙面人一聲怒喝,急攻而上。
嶺北瘟神仍沒有出手,但也沒有躲避,待對方攻到身前,身子突然像陀螺一樣急速旋轉起來。高瘦蒙面人無法看清對方身體各部位,不敢貿然進攻,只有撤招收式,退後靜觀,以防不測。
嶺北瘟神停止旋轉,得意道:「我說不與你動手,便不與你動手。」
壯實蒙面人望了高瘦蒙面人一眼,道:「尊駕好身手,令我等大開眼界。」話音甫落,揮掌向嶺北瘟神攻去。與此同時,高瘦蒙面人從另一側攻上,兩人似乎早已有默契。
嶺北瘟神沒想到兩人會聯手進攻,大叫一聲:「不好。」急忙旋轉身體。
這次兩人沒有撤招收式,而是對着旋轉的黑影急攻而上。
「哎喲──」旋轉的黑影中傳出一聲驚呼,接着便見旋轉的黑影沖天而起。這一變故出乎兩個蒙面人意外,由于進攻速度太快,待發覺攻擊目标消失時,收招撤式已來不及,兩人碰在一處,各中對方一招,幸好兩人及時收回內力,才未受重創。
飄落地面的嶺北瘟神得意笑道:「這樣才對,你們兩個先比試比試,看誰功夫好,等你們比出高低,再來找我。」
兩個蒙面人氣得渾身發抖,怒吼一聲,同時急攻而上。
嶺北瘟神道:「老子偏不動手。」一縱身避了開來。
這次兩人有了準備,沒有再撞在一起。但是兩人剛收住身形,嶺北瘟神已來到壯實蒙面人身後,雙腳齊出,向後背急攻。壯實蒙面人急忙返身回擊,嶺北瘟神卻又避了開來。
兩次聯手進攻,對方衣襟也未觸及,兩人知道對方身手高出自己太多,再鬥下去不一定能讨到好處,說不定可能露乖出醜,收招不再進攻。
高瘦蒙面人道:「尊駕不是說不出手?」
嶺北瘟神道:「我什麽時候出了手?」
高瘦蒙面人道:「尊駕沒出手,方才不知是哪個卑鄙小人在背面襲擊?」
嶺北瘟神道:「小子,你敢罵老子是卑鄙小人?」
高瘦蒙面人道:「那尊駕承認方才出手了?」
嶺北瘟神道:「誰承認方才出手了?」
高瘦蒙面人道:「既然尊駕沒動手,我罵襲擊的人與你何關?」
嶺北瘟神道:「誰說沒關系?方才我在你們後面動了動腳。」
高瘦蒙面人道:「那方才怎麽不承認?」
嶺北瘟神道:「動腳也算出手?你糊塗透頂,混帳至極。若動腳也算出手,那你拉屎是不是吃飯?放屁是不是打嗝?」
高瘦蒙面人似乎未想到對方将動腳與動手區分得十分清楚,聞言目瞪口呆,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四周的圍觀者卻是忍俊不禁哄笑起來。
壯實蒙面人道:「尊駕不僅身手好,嘴上功夫更是了得。」
嶺北瘟神得意道:「既然知道我了得,還不跪下投降。」
壯實蒙面人身旁的高大蒙面人沉聲道:「尊駕不要兀自狂妄,如再不走開,別怪我等不客氣。」聽口氣高大蒙面人身手在兩人之上,而且是衆人首腦。
嶺北瘟神道:「你們早不客氣了,現在還講什麽客氣?有本事便将我趕走。」
高大蒙面人道:「尊駕既然認為身手了得,老夫便來領教領教。」
嶺北瘟神道:「你也想動手?」
高大蒙面人踏步上前,沒有理睬。
嶺北瘟神道:「你身手是不是比他們兩個好?」
高大蒙面人道:「試試便知。」
嶺北瘟神道:「我沒見你與他們比試,怎麽知道?」
高大蒙面人不再答話,雙手齊揚,飛身撲上。
「哎呀。」嶺北瘟神大叫一聲,沒有再旋轉,而是急急躍起,道:「原來你這家夥會用暗器,這次看來不出手不行了。」身形剛一落地,便飛身攻上,行家一看便知,是不讓對方再有發射暗器的機會。
高大蒙面人身手比前面兩人高明許多,不待嶺北瘟神近身,已翻身迎上。嶺北瘟神身形一閃,躍到對方左側,左拳右掌,向對方急攻過去。高大蒙面人身形一轉,一式「偷梁換柱」迅疾迎上。
嶺北瘟神一面發招,一面道:「你這家夥比方才那兩個小子強多了,難怪敢出來與我嶺北瘟神比試,不過與我師弟和淩玉龍比,還是差得遠。你叫什麽名字?」
高大蒙面人一味揮拳應戰,沒有出聲。
嶺北瘟神又道:「喂,你怎麽不說話?哦,我知道了,你蒙着臉,不敢以真面目見人,一定是長得很醜,不想讓人知道,所以不敢告訴我你是誰。你不告訴我,難道我不能知道你是誰?哼,只要扯下你臉上的破布,肯定有人能認出來。」說着,伸手去扯對方蒙面巾。
高大蒙面人蒙着臉,自然不願暴露身份,怎能讓嶺北瘟神扯掉蒙面巾?不待嶺北瘟神近身,雙掌齊出,朝嶺北瘟神當胸劈去。
嶺北瘟神雖然矮胖,身形卻是十分靈活,身形一轉,避開對方雙掌,閃身到對方左側,道:「你不讓我扯,我偏要扯。」依舊伸手往對方頭部抓去。
高大蒙面人應變也不慢,見嶺北瘟神身形向左側閃去,左掌立即橫格,同時右掌變拳,向左側急攻過來。嶺北瘟神身子一閃,避過對方拳掌,跳到右側,右臂格擋對方的右臂,左手依舊朝對方臉上抓去。高大蒙面人身子一側,避過對方左手,右腳疾出,直踹嶺北瘟神。嶺北瘟神身形一轉,轉到高大蒙面人身前,又伸手向對方頭上抓去。
兩人一個欲揭蒙面巾,一個極力阻止,一場兇狠的比鬥,頓時變成互奪蒙面巾的技巧表演,你來我往,煞是好看。
嶺北瘟神雖然身手高明,然而對方身手也不差,只要一近身,便會遭到淩厲的攻擊。而他偏又不願正面交鋒,當對方攻來時,仗着比對方靈活的身法避開來。如此一來,盡管他身法靈活,應變神速,出手快捷,在對方兇猛的攻擊下,一時卻也無法取下蒙面巾。
不過,在他的緊逼之下,高大蒙面人再沒有機會發射暗器了。
兩人鬥了好一會,突然嶺北瘟神叫道:「我知道你是誰了。」身形一閃,跳開來。
高大蒙面人見嶺北瘟神跳開,不再逼進,靜立場中,盯着嶺北瘟神,但沒有撤招收式,似是防備嶺北瘟神耍花招。
嶺北瘟神轉頭對玄空禪師道:「老和尚,你知不知道他是誰?」
玄空禪師雙眉輕蹙,搖頭道:「老衲不知道。」
嶺北瘟神道:「你沒從他武功上看出來?」敢情想通過對方武功讓旁人認出來。
「他是利州劇盜徐海川。」玄空禪師尚未回答,人群中有人道出高大蒙面人的身份。
嶺北瘟神轉身得意地對徐海川道:「怎麽樣?你不說,我也有辦法知道你是誰。」
蒙面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默不作聲退回原處。
嶺北瘟神又道:「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了,臉上還挂着破布幹什麽?難道真是醜得不能見人?」
「他們是見不得人。」人群中又有人答道。接着,走出一人來到場中,是個三十餘歲的青年。
嶺北瘟神好奇盯着來人道:「小子,你怎麽知道他們見不得人?」
青年道:「因為他們根本不是為九葉靈芝而來。」
嶺北瘟神道:「他們不是為九葉靈芝而來,那是來幹什麽?」
青年道:「是有人出錢請他們來制造事端。」
嶺北瘟神更加驚異,搖了搖腦袋,似乎想弄清對方的意思,接着道:「有人出錢請他們來制造事端?制造什麽事端?」
青年道:「讓江湖中人堅信仇家有九葉靈芝。」
嶺北瘟神奇道:「你說九葉靈芝這件事是他們在搗鬼?」
青年道:「正是。」
嶺北瘟神:「難怪我在仇家怎麽也找不到九葉靈芝?對了,小子,他們為什麽要說仇家有九葉靈芝?」
青年道:「江湖傳言,九葉靈芝練武者食了可以功力倍增,如果江湖中人知道仇家有九葉靈芝,你說會怎麽樣?」
嶺北瘟神道:「自然是想辦法弄到手。」
青年道:「如果江湖中人都來仇家索要九葉靈芝,結果會怎樣?」
嶺北瘟神搔了搔頭,道:「不知道。」
青年道:「如果江湖中人都來仇家索要九葉靈芝,你說仇家會不會安寧?」
嶺北瘟神道:「對,如果江湖中人都來仇家索要九葉靈芝,仇家肯定不會安寧,除非是将九葉靈芝交給前來索要的人。但是,仇家沒有九葉靈芝,拿什麽給人?我知道了,他們說仇家有九葉靈芝的目的,是要讓大家天天來仇家找麻煩,讓仇家不得安寧。」
青年道:「正是。」
嶺北瘟神道:「不對。」
青年道:「為什麽?」
嶺北瘟神道:「仇家不得安寧,對他們又有什麽好處?」
青年道:「他們的目的便是要仇家不得安寧。」
嶺北瘟神道:「我是說使仇家不得安寧,對他們有什麽好處?」
青年道:「仇家不得安寧,便無法過日子,如果要想安寧,只有遷出南召堡,搬到無人知道的地方。」
嶺北瘟神道:「仇家搬出南召堡,對他們有什麽好處?難道仇家地下埋有寶藏?」
青年道:「仇家地下沒有寶藏,他們的目的是要仇家遷出南召堡。」
嶺北瘟神道:「他們為什麽要逼仇家離開南召堡?」
青年道:「仇大爺是江湖有名的仁義大爺,不但在江湖上聲譽很好,在南召堡威信也很高,南召堡如果發生什麽不平之事,只要他知道,一定會站出來主持公道,這樣那些想在南召堡胡作非為的人自然不高興。」
嶺北瘟神道:「所以他們想将他逼出南召堡?」
青年道:「只有将仇大爺逼出南召堡,他們才可以胡作非為。」
嶺北瘟神道:「這個想在南召堡稱霸的混蛋叫什麽名字?」
青年道:「不知道。」
嶺北瘟神道:「你怎麽不知道?」
青年道:「我只是無意中聽他們說起,沒見到人,怎麽知道?」
嶺北瘟神道:「那你怎麽知道他叫徐海川?」
青年道:「從他們話裏聽出的。」
嶺北瘟神道:「那方才那兩個想逼我動手的小子叫什麽名字?」
青年道:「可能是太行雙雄。」
嶺北瘟神道:「是便是,不是便不是,怎麽說可能是?」
青年道:「我沒見到人,怎麽能肯定?」
嶺北瘟神道:「那你怎麽肯定他是徐海川?」
青年道:「因為他武功比他們高,又會用暗器。」
嶺北瘟神點了點頭,道:「小子,你在哪裏聽到他們的話?」
青年道:「城外一處大宅院裏。」
嶺北瘟神道:「離這裏多遠?」
青年道:「你想去找那個出錢請他們來的混蛋?」
嶺北瘟神奇道:「你怎麽知道?」
青年笑道:「你若不是想去找那混蛋,便不會問那地方離這裏多遠。」
嶺北瘟神點頭道:「你小子還不笨。不錯,我要找這個混蛋算帳,為什麽編這麽一個謠言,騙我白跑這麽遠?」
青年點頭道:「是該找他算帳,他編這麽一個謊言,将這麽多江湖朋友騙來,實在太混蛋了。不過,這次你并沒有白跑。」
嶺北瘟神道:「仇家根本沒有九葉靈芝,我大老遠趕來,不是白跑是什麽?」
青年道:「你這麽說,便大大的不對了。」
嶺北瘟神道:「為什麽不對?」
青年道:「你知道江湖中人為什麽知道嶺南瘟神而不知道你嶺北瘟神嗎?」
嶺北瘟神道:「那是他們混蛋,沒見識。」
青年道:「你錯了。那是因為你以前很少露臉,沒有幹出轟動江湖的事。你這次來,雖然沒有得到九葉靈芝,但你大大的露臉了,現在江湖中人都知道,江湖上除了有一個嶺南瘟神,還有一個武功比嶺南瘟神更高的嶺北瘟神,你若不來,江湖中人又怎會知道?」
嶺北瘟神笑道:「對,你這話說得很對。我若不來,江湖上的人只知道我師弟嶺南瘟神,不知道還有我嶺北瘟神。」
青年道:「還有,今天你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你及時現身,阻礙他們的陰謀實施,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