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落魄驚魂

這聲暴喝無異于平地驚雷,令心神稍安的四人大吃一驚。對方雖然未表明身分,但可以肯定是紫陽堡的人。只是未想到對方神通如此廣大,這麽快便找來了。

其實,他們四人的行蹤上午便被紫陽堡的人發現了。

那個在涼亭賣酒的便是紫陽堡人,雖然被摩尼教的人趕出了涼亭,但沒有遠離,一直隐伏在附近監視涼亭周圍的情況。張勝祖等人與淩玉龍會合,他見到了,同時也引起了注意,直到四人踏上西南通往運河渡口的道路,目送衆人上船過河,才匆匆離去。

店內其他客人也被這聲暴喝吸引,紛紛驚異地四處觀望。

淩玉龍起身對張勝祖道:「老朋友,看來我們真的要好好打一場了。」

張勝祖早已聞聲起身,聞言興奮道:「好,那我們這次便打他們個落花流水。」

淩玉龍表面輕松,內心卻是十分不安。從現在的情形看,只要自己與紫陽堡的人沖突,南宮雲飛兄妹肯定不會袖手旁觀,而這正是他不願看到的。

淩玉龍看了已起身準備迎戰的南宮雲飛兄妹一眼,心中忽然有了決定,目視張勝祖,道:「老朋友,今天我們不能打,等會最好是奪馬逃走。」

張勝祖道:「為什麽?剛才你不是說要好好打一場?」

淩玉龍道:「他們這次有備而來,打,我們肯定打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不如下次再與他們好好打。」

張勝祖有些不願意,道:「沒打你怎麽知道打不過?」

淩玉龍不想多解釋,道:「如果你當我是老朋友,便聽我的。」接着将目光轉向南宮雲飛兄妹,道:「你們兄妹有馬,現在尚未與他們正面沖突,先找機會離開,我與老朋友搶到馬随後趕來,如果路上沒能遇上,便在前面巨野會合,路上不要停留。」

「姓淩的,如果再不出來,這家客棧便會因你而消亡。」南宮雲飛正欲回話,外邊又傳來吆喝。

淩玉龍道:「便這麽定了。走,等會我一出手,你們便抓緊時間逃離,老朋友負責搶馬,千萬不要停滞。」說完大步向客棧外走去。

事已至此,張勝祖等人只有跟随淩玉龍往外走。

門外一排二十餘人,已将客棧團團圍住,其中五人超出數步,不用問是這幫人的主力。

借客棧外高挂的燈籠可以看清所有追擊者。

為首的是一個年近三十的青年,身材高挑,長臉濃眉,鷹目如電,嘴角微微下撇,左手按在腰間的劍柄上,神色十分冷傲。先前截殺淩玉龍的泰岳雙松站在青年左側。

右側兩人一人持刀,一人赤手空拳。持刀者五十左右,個子不高,但十分壯實,懷中抱着一柄未帶鞘的刀,刀尖朝上,昂頭挺胸,雙目微合,一副目空四海的神态。另一人四十出頭,身材魁梧,豹眼中精光四射,顯然也不是普通高手。

青年見淩玉龍步出客棧,「嘿嘿」冷笑一聲,道:「姓淩的,本公子還以為你不敢出來。」

「不敢出來?」淩玉龍也是一聲冷笑,道:「當今天下還沒有淩某不敢面對的。」

青年又是一聲冷哼,道:「你如果有種,便不會易容改裝,企圖逃匿。」

淩玉龍只是冷笑。

青年見淩玉龍不回話,又道:「你以為這樣便能逃脫?哼!簡直是作夢,告訴你,在我們紫陽堡的勢力範圍之內,便是蒼蠅也別想逃脫。現在你是縛手受擒,還是要我們動手。」

「縛手受擒?」淩玉龍哈哈一聲朗笑,道:「憑你們幾個想叫淩某縛手受擒?下輩子吧。紫陽堡雖然威鎮天下,淩某卻還沒放在眼內。」

「小子,你狂。」青年一聲怒喝,揮劍迅疾攻上,看來勢便知身手不在泰岳雙松之下。淩玉龍對身旁張勝祖等人道聲:「抓緊時間。」展開身形,揮劍迎上。

霎時,場中冷芒勁暴,龍吟隐隐,漫天劍影向青年迅疾飛射。

淩玉龍出手便是落魄三式的「落魄江湖」。

緊随青年上前的泰岳雙松一見臉色頓變,急忙振劍,飛身攻上。

四人閃電會合一處,寒光飛舞,劍氣激蕩,急遽的金鐵交鳴聲響徹夜空。

在淩玉龍沖出的同時張勝祖飛身向另一側沖去,準備搶馬,但是沒有忘記觀看身後的情形,回頭驚見泰岳雙松揮劍攻上,急忙煞住身形,見三人與淩玉龍激戰一處,旁邊兩人正向場中靠近,唯恐淩玉龍吃虧,喝道:「三個打一個,不公平。」飛身便向泰岳雙松撲去。

淩玉龍一見心中大急,自己一開始便使出落魄江湖,便是為了吸引追擊者,給他們創造機會,誰知張勝祖不去搶馬,反回身幫忙,大喝道:「老朋友,你幹什麽,去辦你的事。」

張勝祖卻道:「不行,這些烏龜王八蛋不講信用,發誓不來找你麻煩又來了,老子不能放過他們。」

已走近鬥場的中年漢子,見張勝祖揮掌參戰,飛身迎上,喝道:「老賊,既然想死,趙某成全你。」出拳如電,聲落拳到。

張勝祖一見來勢,知不是庸手,閃身避開對方攻擊,道:「好,那我們便比試一下。」

不待對方第二次攻到,揮掌攻上,與對方鬥在一處。

南宮雲飛兄妹已沖到自己的馬匹旁,見淩玉龍張勝祖分別與對方鬥成平手,急忙返身退回場中。

抱刀老者以為兩人想加入戰圈,飛身上前截住,冷笑道:「既然不知天高地厚,想與紫陽堡為敵,老夫便稱量你們一下。」

南宮雲飛朗笑道:「好。既然前輩不吝賜教,那我們兄妹便來領教前輩絕學。」聲音未落,兄妹倆同時拔劍在手。

正在場中激戰的淩玉龍見雲飛兄妹也返身參戰,心中更急,沉聲道:「此事與你們無關,速速離開。」

與淩玉龍對陣的青年喝道:「今天誰也別想離開。」

南宮雲飛笑道:「淩兄,現在不是我們不想走,是他們不讓我們走。」

淩玉龍道:「你們走,看他們誰敢阻攔。」

青年道:「你小子還是先管好自己吧。鄧師傅,那兩個不能放走。」

老者道:「大公子放心,他們想在鄧某手下逃脫,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小輩看刀。」

聲音未落,手中刀猶如雷霆霹靂向南宮雲飛迅疾劈來。

南宮雲飛身形急閃,避開刀勢,在身形閃動的同時手中劍向對方左側迅疾刺去,與此同時南宮雲霞從另一側閃電攻上。

老者未想到眼前的年輕男女反應如此快捷,臉色頓變,一邊揮刀破解南宮雲飛的淩厲攻勢,一邊急挪身形,躲避南宮雲霞的來劍。正面的攻擊破解了,身後的劍卻未能完全避開,南宮雲霞的劍在他衣服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老者跳開來,喝道:「你們是磨劍山莊的人?」不愧是江湖高手,一個照面便能看出武功來歷。

南宮雲飛兄妹卻不答話,一招得手,劍式綿綿不絕向老者狂湧而去,逼得老者急忙揮刀相迎,無暇再問。

老者刀法精湛,應變神速,原想憑手中刀控制住兩人再逼問來歷,怎奈對手劍術十分高明,十餘招過後,不但未搶得主動,反落入下風。

場外戒備的其他追擊者見老者不敵兩人,立刻有兩人揮刀舞劍上前相助。兩人身手雖不如老者,但也十分不錯,加入不一會,南宮雲飛兄妹落入下風。

張勝祖與中年拼鬥十餘招便占據上風,側目見南宮雲飛兄妹落入下風,急攻一招,逼退中年,準備上前援助。

怎奈中年看了出來,他身形剛動,立刻揮掌狂攻,張勝祖無奈,只有回身迎戰。

淩玉龍見自己四人只堪與對方七人戰成平手,而對方還有十餘人在旁邊虎視眈眈,知道這樣下去,自己等人絕難幸免,略一思忖,銀牙一咬,圓睜虎目,厲聲道:「你們快走。」接着一聲怒嘯。

嘯聲一起,淩玉龍身上現出銀色光暈,同時手中長劍寒芒暴熾,耀眼的光芒閃電射向四周。

嘯聲剛起,與之對陣的青年與泰岳雙松便知有異,急忙舞動手中劍奮力向淩玉龍攻去,但是對方劍上發出的寒芒無孔不入,三人無法阻擋,被逼得連連後退,即便如此,身上的衣服仍被淩厲的劍氣劃出無數口子。

這次淩玉龍使出了落魄江湖第二式「萬念俱灰」。

擊退三人,淩玉龍又沉聲道:「你們速走,我斷後。」

激戰中張勝祖與南宮雲飛兄妹在淩玉龍第一聲厲喝時,已感覺情勢有異,再見淩玉龍一聲怒嘯,發出驚天動地的一劍,更加震撼,現見淩玉龍又催促自己等人快走,意識到自己等人如不再離開,可能會誤大事,三人奮力強攻一招,跳出戰圈,沒有絲毫猶豫,飛速向場外的圍觀者沖去。

持刀老者與兩位同伴見對手想逃,急忙揮刀舞劍緊追,同時出聲提醒四周的圍攻者:「不能讓他們逃脫。」

那位被張勝祖迫得喘不過氣的中年,更是飛速向前急追。

「看劍。」四人才走出數步,身後傳來一聲春雷似的驕叱。

四人身形一震,急忙返身,只見一劍震退泰岳雙松等三人的淩玉龍驚鴻般掠來。

四人不敢遲疑,急忙舞動手中兵器相迎,被淩玉龍擊退的三人亦同時揮劍緊追,似欲一舉将他毀滅。

沒有追兵,張勝祖與南宮雲飛兄妹很快沖到場邊,負責戒備的圍攻者揮動手中兵刃欲阻攔,但如何敵得過三條出閘猛虎,張勝祖左手一揮,奪過攻向自己的兵刃,一掌将對方震出丈外,南宮雲飛兄妹雖然沒有張勝祖這般俐落,但也很快制住了對方。

在張勝祖等三人沖到場邊的同時,場中七人已将淩玉龍圍住。淩玉龍見三人已沖出包圍,銀牙一咬,舌綻春雷:「魂歸九天」,聲音未落,手中劍揮舞開來。

一道寒光平地暴起,倏地變成烨烨冷焰向四周飛射。

淩玉龍手中劍登時成了無堅不摧的寶刃,劍上發出的寒芒更是奪魂攝魄的死光,寒芒觸及,刀斷劍折,血雨飛灑。

寒光閃過,場中一片死寂,正面相接的四人兩人倒地、一人負傷,随後攻來的三人身上也都添花挂彩,唯有持刀老者幸免。

僥幸逃生的五人如遇鬼魅般站在四周,驚恐地望着當中的淩玉龍。

淩玉龍雙手握劍靜立場中,巍巍然有如天神降世、武聖臨凡,令人不敢仰視。

在淩玉龍協助下,順利搶得馬匹的張勝祖見到場中情景,也不由臉色一變,見五人呆呆站在四周沒有上前,淩玉龍也不乘機向場外走來,仍靜靜站立場中,十分奇怪,叫道:「老朋友,快來。」

淩玉龍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理睬。

已經上馬的南宮雲飛似乎看出原由,道聲:「淩兄危險。」飛身躍離馬背,向場中閃電掠去。

未待四周衆人回過神來,南宮雲飛已挾着淩玉龍掠回場邊,躍上馬背,随着一聲「走」的吆喝,揚鞭催馬率先向南急奔。

待追擊者明白過來,三人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晨曦初微,三匹快馬悄悄向小鎮駛來。

最前面是個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的美少年,懷中抱着一人,少年身後是一個五十餘歲的壯實老者和一個青春靓麗的少女。

來到小鎮附近,美少年勒馬緩行,此刻身下坐騎已渾身是汗,鼻孔中呼着粗氣,口裏吐着白沫,看情形累得不行了。

美少年看着遠處若隐若現的小鎮,對緊跟在身後的老者道:「張前輩,我們是不是到前邊鎮上歇歇再走?」

他們正是昨晚逃出紫陽堡追擊的張勝祖等人。

張勝祖十分關心南宮雲飛懷中的淩玉龍,催馬上前,道:「老朋友怎樣了?還沒有醒?」

南宮雲飛點頭道:「脈象很弱,需盡快找地方治療。」

張勝祖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又搖頭道:「不行,我們不能停,如果讓那些混蛋追上,老朋友便完了。」

南宮雲霞道:「這一夜,我們馬不停蹄,少說也跑了二百餘裏,他們即使随後追來,也不會這麽快追上,何況是晚上,我們又不是順着大道跑,而且還有幾條河流阻隔。他們應該沒這麽快找到。」

張勝祖道:「萬一他們追上怎麽辦?這些混蛋很狡猾,而且不守信用。那幾個擺渡的你們又不準我弄暈,如果他們洩漏行蹤,紫陽堡那些王八蛋便會很快追上來。」

南宮雲霞道:「但是淩大哥虛脫昏迷,如不趕快治療,同樣很危險。」

南宮雲飛點頭道:「馬跑了一個晚上,也該歇歇了,如果繼續趕路,須另外找馬。」

張勝祖道:「你說的也是。」接着搔着腦袋,似是思忖兩全其美的辦法。

南宮雲飛道:「張前輩,不如這樣,我們在這附近找個農家,先看看淩大哥的傷情再說?」

張勝祖道:「這主意不錯。如果老朋友沒有危險,我們繼續趕路,昨晚我們沒有聽老朋友的話,結果讓他受了傷,現在我們不能再不聽他的話了。」

不一會,三人找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農家。

主人夫婦剛起床,見到靓麗明媚、清秀脫俗,有如帶露玫瑰、出水芙蓉的南宮雲霞,驚為天人,再見與之同來的南宮雲飛同樣唇紅齒白、俊逸不凡,對南宮雲霞提出借房間給途中染病的大哥休息的要求,沒有片刻猶豫,爽快答應了。

南宮雲飛抱着淩玉龍進入房間,剛放到床上,張勝祖便迫不及待欲為淩玉龍檢查傷情。

南宮雲飛怕他胡來,道:「淩大哥似乎沒有受傷,昏迷是由于耗力過度虛脫造成。」

張勝祖聞言道:「這好辦。」說着扶淩玉龍坐好,自己盤坐于身後,運氣提功開始為淩玉龍治療。

南宮雲飛抱着淩玉龍騎馬急駛一個晚上,已十分疲憊,但又不得不提神坐在旁邊觀看張勝祖為淩玉龍運功治療。

南宮雲霞雖不相信紫陽堡的人會這麽快找來,但還是不放心,找妥歇息處,立刻打着為大哥抓藥的幌子外出打探消息。

張勝祖為淩玉龍行功一周,淩玉龍蘇醒過來。

張勝祖一見,欣喜若狂,道:「老朋友,現在怎樣?」

淩玉龍道:「身體無大礙,只是有些乏力。」

張勝祖道:「沒問題便好,身體乏力沒關系,休養一段時間便可以恢複。」

淩玉龍道:「這是何處?」

南宮雲飛道:「具體什麽位置不清楚,尚未打聽,估計應該到濟州境內了。」

淩玉龍道:「昨晚走了這麽遠?」

張勝祖突然想起昨晚之事,道:「老朋友,你怎麽會突然失去內力?」

淩玉龍道:「我最後使的那兩招劍法很耗內力,特別是最後那招,即使在內力未損的情形下也不宜輕易使用。但是,為了鎮住他們,我又只有冒險一試。自出山到現在,我是第一次使用這招,沒想到這招使完後,竟全身乏力,無法再突圍了。」

張勝祖聞言臉色讪讪,顯然為自己昨晚沒有遵照淩玉龍的吩咐感到不好意思。

南宮雲飛道:「如果我們早點行動,你便不用使用這招。」

淩玉龍搖頭道:「很難說。昨晚他們的勢力比我們想象的強,青年身手不亞于泰岳雙松,那中年漢子與持刀老者功力遠勝泰岳雙松,甚至在魔劍姜雲天之上,如不使出那招,即使順利奪得馬匹,也很難順利逃脫。」

說到對方身手,張勝祖很快忘記了一切,道:「那大個子也着實了得,與我鬥了十來招才落入下風。」

南宮雲飛道:「原只聽說紫陽堡在江湖上勢力不弱,沒想到竟網羅了這麽多江湖高手。」

淩玉龍道:「假以時日,江湖第一堡非紫陽堡莫屬。」頓了頓,又道:「那姓鄧的老者刀法十分精湛,不知是什麽人?」

南宮雲飛道:「可能是百勝神刀鄧神通。」

淩玉龍道:「百勝神刀?」

南宮雲飛道:「淩大哥聽說過?」

淩玉龍點頭道:「想不到他也投靠了紫陽堡。」

張勝祖道:「他很了得?」

淩玉龍道:「是江湖有名的用刀高手。」

南宮雲飛道:「他是江湖十大用刀高手之一。那位與張前輩交手的中年漢子可能是通城虎趙飛虎。」

淩玉龍不無憂患道:「不知他們還網羅了哪些江湖高手。」

南宮雲飛道:「從他們的設置看,如昨晚這樣的高手可能不下十來名。」

原來不知什麽叫害怕的張勝祖聞言也擔憂起來,道:「老朋友,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淩玉龍道:「我現在與常人無異,在功力恢複前,只有避開他們。」

張勝祖道:「這個肯定。好漢不吃眼前虧,要打也要等你功力恢複了才能打。」

淩玉龍笑了笑,道:「老朋友剛才的意思是?」

張勝祖道:「我是……是說我們是繼續南行,還是去其他地方?」

淩玉龍道:「在我內力恢複前恐怕哪裏也不能去。」

張勝祖道:「為什麽?」

淩玉龍道:「紫陽堡的勢力遠比我們原來想象的強大,兩次追剿失敗,一定會加強力量,現在敵暗我明,稍不注意便會暴露行蹤,我內力全失,如果被他們發現便只有束手就擒。在他們發現行蹤前,最好不要行動。」

南宮雲飛雖然同意淩玉龍的說法,但也不無擔憂,道:「但是這裏仍是他們勢力範圍。」

淩玉龍道:「這裏雖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但是一時半刻要找到也很難,我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恢複內力。」

張勝祖道:「既然老朋友認為這樣好,便這麽辦。」自昨晚之事後,對淩玉龍的決定不敢再有半點懷疑。

南宮雲飛點頭正欲出言,村姑打扮的南宮雲霞走了進來。

張勝祖一見,迫不及待道:「怎麽樣?」

南宮雲霞道:「紫陽堡的人尚未追來。不過官府在通緝淩大哥。」

衆人均是一驚,張勝祖道:「官府為什麽通緝老朋友?」

南宮雲霞道:「告示上說淩大哥是江洋大盜,在江陵入室行劫殺人潛逃。」

南宮雲飛道:「江陵屬于河北,京東怎會管這事?」

淩玉龍道:「據大姐說,那個姓尚的有個親戚在京東為官,而且品級不低。江陵距京東很近,可能擔心我潛入京東。」

南宮雲飛道:「如此說,此處不能久留。」

南宮雲霞道:「這裏離開封府不遠,我們去開封,只要到了開封府便不怕他們通緝了。」

南宮雲飛又擔憂道:「但紫陽堡的人也在追尋,他們現在尚未發現我們行蹤,如果行動,難保行蹤不被他們發現。」

南宮雲霞道:「可是鎮上貼了告示,而且告示上還有畫像,只要我們露面官府便會知道。」

淩玉龍皺眉望着南宮雲霞,道:「告示上也有你們的畫像?」

南宮雲霞道:「沒有,只有你的。」

淩玉龍點了點頭,道:「你們方才說的都有理。既然告示到了這裏,我們待在這裏肯定不行,即使房東不報官,附近的人也會發現,這樣反而連累房東。而現在上路離開這裏,則又正好給紫陽堡的人提供線索──」

張勝祖不待淩玉龍說完,道:「那怎麽辦?」

淩玉龍思忖片刻,道:「我們分別上路,到京東再會合。」

「這樣──」南宮雲飛遲疑道:「紫陽堡的人只要發現我們,肯定會想到你在附近,即使易容恐怕也難以逃脫他們的追蹤。」

張勝祖連連點頭,道:「是的,他說的很對,你昨天易容還是被他們發現了。」

淩玉龍道:「這次我們相距遠一點,中途不碰面,他們即使發現你們也無法找到我。」

南宮雲霞道:「你現在內力盡失,一個人上路,萬一有事怎麽辦?」

淩玉龍笑道:「只要我不管閑事,便不會有事。天下不會武功的人多得是,未必人人都有事。」

南宮雲霞道:「你與他們不同。」

淩玉龍道:「有什麽不同?現在除了身手比普通人靈活點,其他與普通人無異。」

南宮雲霞道:「為了讓內功快點恢複,你一路上肯定會練功,萬一在你練功時有什麽事,身邊沒人,怎麽辦?」

淩玉龍笑道:「小妹怕我走火入魔?」

南宮雲霞道:「不是。我是說萬一發生其他事。」

淩玉龍笑道:「小妹的意思是在這裏等官府的人來抓?」

南宮雲霞道:「我的意思是我們兩人一道走,這樣相互好照應。」

淩玉龍道:「那不是與昨天一樣?」

南宮雲霞道:「與你走的人也易容,不與另兩個人碰面,怎麽會一樣?」

南宮雲飛道:「淩兄,小妹這個建議很好。」

淩玉龍內心十分不願意自己成為三人的累贅,想否認南宮雲霞這個建議,但一時又找不到更有力的說辭。

張勝祖見淩玉龍不言語,道:「既然他們認為好,老朋友,便這樣吧,我跟你一道走。」

南宮雲飛道:「張前輩,你不适合。」

張勝祖道:「為什麽?你武功比我高?」

南宮雲飛道:「論武功,晚輩自然無法與前輩比,但是,前輩不适合易容。」

張勝祖道:「你的意思是你與老朋友一道走?」

南宮雲飛笑了笑,道:「晚輩與前輩不同,只要稍稍易容,改變一下裝束,外人便難以認出來。」

張勝祖搖頭道:「不行。」

南宮雲飛臉現訝色,道:「張前輩有更好的辦法?」

張勝祖手指南宮雲霞道:「她也可以易容改裝,而且她還可以易容成男的,為什麽不能是她?」

南宮雲飛點頭道:「她當然可以。」接着笑了笑,道:「你想與我一道走?」

張勝祖道:「與她一道走不好玩。」

南宮雲霞笑道:「好,我與淩大哥一道走。你們兩個武功好,即使遇上他們也不要緊,不用易容。」

張勝祖見南宮雲霞願意,現怕南宮雲飛反對,趕忙接言道:「好,便這樣定了。老朋友,我們什麽時候走?」

事已至此,淩玉龍只有暫時照三人的建議辦,道:「既然如此,我們當盡早離開,免得連累房東。」

張勝祖道:「是你們先走,還是我們先走?」

不待淩玉龍回答,南宮雲飛道:「當然是淩大哥他們先走,萬一途中有事,我們也可以很快知道。」

張勝祖道:「你們趕快易容。」

定陶,古為陶邑,據傳因陶朱公範蠡葬于此而名,秦置縣。

日暮時分,兩個相貌平常的外鄉少年向定陶城徐徐走來,來到城邊,見城門附近貼有告示,對望一眼,好奇上前觀看。

原來是一張緝拿入室行劫殺人逃犯淩玉龍的通緝令,上面還有畫像。

兩人搖了搖頭,舉步向城內走去。

進城後,矮個少年見身旁無外人,小聲道:「大哥,想不到這裏也有抓拿你的通緝令。」兩人正是易容改裝的淩玉龍與南宮雲霞。

淩玉龍道:「前面小鎮都有,這是縣城,有并不奇怪。」

南宮雲霞道:「只是他們作夢也沒想到你會易容,在他們眼皮底下大搖大擺過去也不知道。」

淩玉龍道:「但是紫陽堡的人已經知道我會易容。」

南宮雲霞道:「他們應該沒這麽快到這裏來吧?」

淩玉龍道:「今天我們是步行,而且走的慢,如果他們騎馬應該早到這裏了,如果這裏原來有他們的人,飛鴿傳書更快。」

南宮雲霞點了點頭,見有人走近,不再言語。

不一會,兩人來到一家客棧前。淩玉龍見客棧普通,與兩人身分相符,道:「兄弟,我們在這裏落宿吧?」

南宮雲霞點了點頭,随淩玉龍走進客棧,誰知客棧客滿。

兩人只有回街上繼續打聽,縣城不大,很快又找到了一家,但這家只有一間普通客房。

淩玉龍聽後登時犯了難,如果同行是男子無所謂,兩人同床夜話不足為奇,偏偏南宮雲霞是姑娘家。

南宮雲霞見淩玉龍猶豫,知道他心思,輕輕咳嗽一下,提醒淩玉龍,見淩玉龍轉過頭來,用目光示意他定下。

淩玉龍遲疑一下,見南宮雲霞頻頻點頭,只有皺眉将客房定下。

為了不讓外人看出破綻,淩玉龍決定避開用餐高峰,先進客房休息。

兩人在小二的引導下來到客房,待小二離開,淩玉龍掩上門,小聲道:「小妹,普通客房只有一間房,而且只有一張床,何不換家客棧?」

南宮雲霞道:「淩大哥,你別忘了,小妹現在是男子,你若是有客房不住,萬一被紫陽堡的人見到,很可能會引起懷疑。」敢情早已想到,而且想得很細密。

見淩玉龍不言語,南宮雲霞接着道:「再說縣城不大,未必能找到更适合的客棧。」

南宮雲霞說的有理,但淩玉龍仍臉現難色,道:「可事實上你是姑娘家。」

南宮雲霞坦然笑道:「大哥可是擔心不方便?這好辦,大哥睡床上,小妹打坐便是了。」

淩玉龍道:「那怎麽行,要睡也是你睡床上,大哥反正要練功,睡不睡沒關系。只是──」

南宮雲霞道:「還有什麽?」

淩玉龍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傳出去終究不好。」

南宮雲霞臉兒一紅,笑道:「淩大哥,想不到你這樣迂腐。」頓了頓,又道:「我們都是江湖兒女,對這些小節不必那麽在意,雖然你是為小妹考慮,但是小妹都不在乎,淩大哥又何必這麽多慮?只要我們心懷坦蕩,磊落光明,即使傳出去也沒什麽。」

南宮雲霞這麽一說,淩玉龍心裏頓時坦蕩了,暗道:「是的,只要暗室不欺心,傳出去又怕什麽?難得她如此信任,我顧慮這麽多反顯得矯情了。」笑了笑,道:「既然小妹如此相信大哥,大哥還能說什麽,那麽,晚上你睡床上,大哥打坐練功。」

南宮雲霞待要說話,淩玉龍似乎知道其意,又道:「這個,小妹不要争了,我是大哥,你得聽大哥的。」

南宮雲霞見淩玉龍如此,只有順從。

此刻正是外邊酒店用餐高峰期,出去用餐難免不說話,南宮雲霞尚未掌握變聲之法,只要張口便能聽出是女子,為了避免外人起疑,兩人繼續在客房內小聲閑話。

南宮雲霞道:「如果騎馬,明天便可以離開京東,只要到了開封境地,便不怕他們發現行蹤了。」

淩玉龍道:「即使到了開封境地也不能大意。」

南宮雲霞道:「難道紫陽堡的人還會到開封境地去找我們?」

淩玉龍道:「從這幾天的情勢看,紫陽堡的勢力比我們原來想象的大,開封境地很難說沒有他們的人。」

南宮雲霞道:「至少不用再擔心官府了。」

淩玉龍道:「但願如此。」

南宮雲霞道:「這個大哥可以放心,他們再有神通,暫時也不會将通緝令貼到開封去,如果那樣做,等于告訴外人自己無能。」

淩玉龍沒想到南宮雲霞見識如此廣博,不由會心笑了笑。

得到淩玉龍贊許,南宮雲霞十分開心,報之以甜美的微笑。

又閑話片刻,南宮雲霞想起了南宮雲飛與張勝祖,道:「不知三哥他們現在到了哪裏?」

淩玉龍道:「應該到我們中午用餐的集鎮了。」

南宮雲霞道:「不知紫陽堡的人是否發現了他們。」

淩玉龍道:「很難說。」說到這裏心中突然一緊,暗道:「他們均與紫陽堡的人正面沖突過,如果被紫陽堡的人發現會放過他們嗎?」

「不知紫陽堡的人會不會為難他們?」淩玉龍正在思忖,南宮雲霞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為了不讓南宮雲霞過分擔憂,淩玉龍只有出言安慰,道:「他們雖參與了沖突,但未傷害紫陽堡任何人,紫陽堡不會為難的。再說你三哥聰敏,嶺北瘟神也很機靈,他們倆在一起絕對不會有事。」

事實上,此刻他們再擔憂也無用,南宮雲飛與張勝祖尚在數十裏外,即使有事,也鞭長難及,無可奈何。

發佈留言

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 必填欄位標示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