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喪心病狂

雖然心理上已經有了一定預期,或者說,可以說是猜到了大概的答案,但是盧詩曼這樣坦然地回答我,還是讓我覺得有些出乎意料,反倒弄得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隐約覺得,盧詩曼已經猜到了我這次要來的目的,這樣的想法讓我覺得自己有些被動。

所有的思緒如同一團亂麻在心中糾纏着,我幹脆一咬牙,心說是豁出去了,對盧詩曼道:“詩曼,我想和你好好談談,我想……我大概已經知道了一些事情,你知道的,您父親的事情,還有戲班子的事情。”

盧詩曼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低聲道:“你還知道什麽?或者說,你還想知道什麽?”

我被她這話說得哽了一下,咬着牙道:“實不相瞞,我已經見過了您的父親……我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我現在就想知道……”

知道什麽?她是怎麽把戲服帶到學校裏去的?誰給她想出來的辦法?她為什麽要這樣做?當初這樣做的時候心裏是什麽感想?

不,我對這些問題都不關心不好奇,這些問題完全和我沒有關系,而且坐在盧詩曼的對面,讓我感到心裏十分緊張,似乎非常危險一樣,我不想因為這些問題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只是有些問題想要問班主,不知道又沒有什麽辦法,能夠見到他。”

我試探性地這樣問着,然後擡起眼來看着盧詩曼,好奇她會給我怎樣的答案,便看到盧詩曼輕佻地笑了一聲道:“想見鬼?那就只有先去死了。”

這話語冰冷,聽起來好像是開玩笑,但是讓人渾身不舒服,我吞了口口水,沒想到她會這樣不善。

但是仔細想想,從當初聽到班主描述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們就可以得知盧詩曼受到父親過度的寵愛,甚至有些性格乖張,實在不能算得上是什麽好脾氣的女孩子,加上她會處心積慮地把戲服帶到學校,只為了害死一些人,來為她的父親投胎轉世,這樣的舉動也實在不像是一個溫柔爛漫的女孩子能做得出來的事情。

我猶豫了一下道:“我是認真的,請你幫幫我,這件事情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哪裏重要?你想問什麽?”

正當我想說起那件衣服的時候,便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來,起初我還以為是盧詩曼的親戚,但是這人數未免也太多了吧?從腳步聲音來判斷,這些人的數量至少有十幾個之多!我好像突然明白過來,為什麽盧詩曼家住這麽大的房子,足有三層,的确能住得下十幾個人的樣子。

盧詩曼沒有說話,我也屏住了呼吸,就聽到那些人一步步走上了二樓,然後響起房門開合的聲音,整個過程中,三樓都是一片靜谧,我和盧詩曼就這樣面面相觑。

窗外的天已經黑了下來,盧詩曼的臉上露出了陰晴不定的表情,我一時間無法分辨出她那表情中所夾雜的含混意思。

聲音足有五分鐘之後,終于停了下來,那些人好像全部回到了房間裏面,緊接着,整座三層小樓再次陷入了漫長的寂靜之中,我不由得感到有些詭異,房間裏面的這種安靜非常奇怪,好像沒有人一樣,我想不明白,是什麽樣的人才會回到房間裏面鴉雀無聲沒有任何動靜?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交流,也不打算上來和盧詩曼打個招呼,也沒有任何的日常活動,就僅僅只是進了房間而已,似乎彼此之前都不熟悉。

可是這裏不是盧詩曼的家嗎?住在這裏的不是她的親戚嗎?

在陰郁的光線之中,我向盧詩曼投去了詫異的目光,只見她嘴角稍稍揚起一些道:“真可惜,你走不了了,到了說故事的時候了……”

說完,盧詩曼自顧自道:“如果你都聽我爸爸說了,那就應該已經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了,都因為那個該死的女人,我們家才變成了這樣的情況,還有那些戲班子的叔叔阿姨,全都慘死在她的手下,而我雖然幸免于難僥幸逃過一劫,但是也是茍延殘喘……”

一邊這樣說着,盧詩曼一邊輕輕拉起了自己的褲腿,将身上的傷疤展示在了我面前,似乎在表達着心中的不滿和怨念,她喃喃道:“你看到了,老天在很多時候,其實并不怎麽公平的……”

“戲班子住的房子被燒成了一灘灰燼,那件事情發生之後,我被送到了福利院,然後被人領養過,又被人遺棄過,後來有一位遠房親戚找到了我,把感恩戴德的我帶回家,我才知道他對我另有所圖,然後……哈……”盧詩曼訴說着一些令人感到悲痛的故事,可是她的眼中并沒有痛苦,只有仇恨,“還好,他很早就死了。”

之後,盧詩曼便一直自己住在這座房子裏面,苦心積慮地尋找合适的機會和地點,将戲服送到學校裏面去,然後就有了後來發生的事情。

在盧詩曼這樣說着的時候,我最關心的問題不是她身邊發生了什麽,而是她之前說的那一句話。

“你走不了了”。

什麽意思?說我走不了了?我渾身不寒而栗,呼吸也有些吃力,一直等着盧詩曼絮絮叨叨地說了半晌,我咬着牙道:“你剛剛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我走不了了?”

盧詩曼聳了聳肩膀道:“走不了了,不就是走不了了嗎?”她意味深長地一笑道:“當然了,我是不會攔着你的,只能告訴你這樣也是為了你好,現在下樓的話,可是很危險的。”

盧詩曼歪着頭說着,那表情讓我甚至不敢相信她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外面的天色漸漸暗了,我要是再和她這樣糾纏下去,恐怕天黑了都出不去。

“我問你一個問題之後就走,”我有些急切地低聲道:“你肯定有辦法和你父親溝通吧?我只想見到他,問他一些事情就好,至于其他的事情我都不關心也不好奇的。”

“你真的想見他?”盧詩曼一字一頓道,饒有趣味地打量着我。

我重重點頭,似乎所有的堅定都在努力從眼神之中散射出來。

“好,”盧詩曼漫不經心地點點頭道:“我給你一樣東西,你去招魂,自然而然會見到他的。不過,記得用完了之後要還給我。”

說着,盧詩曼側着身子,使勁兒抻長了胳膊,從身旁的抽屜裏面翻出來了一樣東西放在我手中。

那是一樣用紅布包着的東西,拿在手裏面,觸感硬邦邦的,我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麽東西,但既然是能用來招魂的,總讓人覺得有些不祥,我将那東西拿在手裏,半個身子都有些麻酥酥的。

我沒有在盧詩曼面前就打開東西,而是先塞進了我的包裏。

“怎麽用?”

“你看到之後自然就知道了。”

盧詩曼說完之後,歪着身子不再看我,輕聲道:“你還是決定要走?”

我咬着嘴唇點了點頭,如果在這裏呆上一晚上的話,估計我會發瘋,只見盧詩曼轉過身子來,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道:“真好,那我只能祝你好運了!”

話音剛落,盧詩曼便轉過頭去不再看我,一臉雲淡風輕的樣子,和她之前勸說我可能有危險的舉動完全不同,好像一瞬間又不關心我的死活了。

不,她的确是沒有必要關心我的死活,準确來說,她對我的生死,也不過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我和盧詩曼打了個招呼作為告別,也不知道她聽到沒有,反正,這一次見到盧詩曼讓我覺得她和以前完全不同,內心隐隐地對她有些抵觸,之前對她的那些憐憫也在一時間煙消雲散,說實話,我和她站在一起的時候,她身上的那種強大氣場,顯然是根本不需要我來同情她什麽,反倒是她高高在上,對我表現出的,是一種不屑一顧的态度。

和盧詩曼分開之後我便往樓下走去,樓梯很高,上去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麽,下來的時候,卻覺得還是挺恐怖的。

最為恐怖的是,整個房間裏面居然沒有人開燈,周遭沒有一絲光亮,全部都是黑壓壓的一片,我只能扶着牆壁和樓梯扶手一點點地往下面蹭,心跳得厲害,我覺得幾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好了……加油趕緊走出去就好了!我在心裏這樣給自己鼓勁打氣,大踏步往下邁着,就在眼看還有一兩層臺階就到了二樓的時候,樓上突然爆發出了一陣大笑聲。

那笑聲就好像枭鳥的怪叫一樣,吓得我心裏不由得一下就抽緊了,我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确定那是盧詩曼的聲音。

我的心跳簡直漏掉了一拍,被吓得要命,盧詩曼的笑聲放肆狂妄,而聲音之中又充滿了怨氣和怒意,反正是把我吓了一跳,剛反應過來的時候,心中不免有些惱怒,恨不得嚷嚷兩聲。

但是我沒有。

聽過了盧詩曼的講述之後,我對她不是沒有同情的,即便是她做出來一些過分的事情,我覺得多多少少也能理解。

這樣想着,我輕嘆了一聲,繼續往樓下走了下去。

人已經站在二樓平臺上了,剛剛被盧詩曼那笑聲吓了一跳,我差點兒從樓梯上摔下來,幸好抓緊了樓梯扶手,不過也是兩步直接沖到了二樓平臺上的。

我大口喘了一口粗氣,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這才讓不停顫抖的雙腿勉強站穩了,一點點往樓下走着。

有了之前的經驗,加上人被吓得太厲害之後反倒有些麻木,我并沒有覺得太害怕了,深呼吸一下之後反倒是加快了腳步。

這座房子真是詭異,四處都沒有燈,又安靜得沒有任何聲音,簡直好像個墓穴一樣。

帶着這樣的想法,我已經走到了一樓,憑着記憶中的路線就往門口走去,使勁兒把門推開之後,我愣住了。

這不是大門……反倒是一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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