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與蛇的甜蜜日常
看着旁邊滿臉寫着“求誇獎”的贏,餘佘小心翼翼地接過那只碗,咽了下口水,為自己完整的軀體感到慶幸,他以後可不敢碰他爪子了。
輕則放點血,重則整根切!
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餘佘躺在院子裏的吊床上,把玩着手裏磨得光滑的骨碗,月亮離得很近,跟懸在他身旁一樣。
他忍不住伸出手,不出意料地摸到了一片空氣,他輕笑了一聲。他在想什麽,怎麽跟贏一樣傻了。
他托着頭賞月,想着有空應該做個靠枕。
贏洗完果子拿過來給餘佘,沒想到就看到一副讓他血脈偾張的美景。
月下身段姣好的美人蛇側躺着,光滑緊致的後背因為托着頭,兩扇蝴蝶骨突出,白色的長發垂在一旁,鱗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明明剛進完食,他卻感覺又餓了,舔了舔牙齒,嘴裏不斷分泌唾液,那是野獸進食的前兆。
“佘。”
餘佘聽見贏叫他,只得把目光從月亮上移開,剛轉過頭,嘴巴就被塞進了一個果子。
果子太大,不能直接吃進嘴裏,他還來不及拿出來,整個人就騰空而起,從吊床到了一個熟悉的懷抱,随後贏灼熱的氣息噴在他身上。
美人蛇的藍眼睛裏含着水光,在月光下像奪目的寶石,豎着的瞳仁也逐漸渙散,白色的睫毛微微顫抖着,終是承受不住,從眼角滾落兩滴淚珠。
嘴裏的果子被人遺忘,卻還發揮着該有的作用,因嘴巴合不攏,口水延着下巴蜿蜒而下,在白嫩的肌膚上留下一道痕跡。
贏從來不委屈自己,餓了就吃。
夜晚安靜的森林,襯托周圍的聲音更加清晰,鷹打算先從沒養成的蛇身上讨點利息。
蛇果然是最好吃的生物,祖先誠不欺我。
美人蛇渾身顫抖。他們住進新家的第一天,新床就被弄髒了。
樹冠遮天蔽日,建在樹上的木屋不僅不會被熾熱的陽光烘烤,反倒還有幾分涼爽,偶爾微微有風吹過,帶起木屋門上挂的飾品,叮鈴鈴地響個不停,伴随着清脆的鳥叫。
餘佘在秋千上卷成了一團,手中輕撚着鳥兒給他帶來的植物,分叉的信子吐出來輕輕地卷起一點,随即他眼神發亮。
這好像是孜然。
他喜不自禁,獎勵地抓了一大把米粒,放在了栅欄旁挂的小盒子裏。
最近有很多小鳥在他們周圍安家,那天餘佘撞見贏在訓他們,原因是有只鳥把屎拉在了院子裏,他當時心頭一動。
贏可以和他們交流。
要是只靠他自己去找能用得到的東西,要找到猴年馬月,而鳥兒們不一樣,他們數量很多,又很熟悉森林,可以讓小鳥們将森林裏的植物給他帶到這來,他再進行篩選,有用得上的再叫鳥兒帶自己過去,作為回報,會給他們提供庇護,在這附近是絕對安全的。
小鳥們帶回來的大多數都是奇奇怪怪不能用的東西,但偶爾還是有些意外收獲,前些天就給他帶來了番茄,這次又帶來了孜然,他心裏歡喜,又抓了一把米丢在盒子裏。
“佘,你怎麽又喂他們,他們又不是不能自己找吃的。”
伴随着話音,餘佘身後貼上一個熟悉的身軀。
小鳥們一見是這混帳玩意來了,撲着翅膀一哄而散。
餘佘扒啦了兩下身上貼的“狗皮膏藥”,讓他別乎得那麽緊。
“你怎麽總欺負這些小家夥。”
明明都是鳥類,他總是對他們有敵意,有次他還意外看見,贏從他們嘴裏扣自己送給他們的珠子,那不過是做鍋碗扣下來的邊角料,他閑來無聊磨了個風鈴,剩了幾顆珠子,正好鳥兒過來玩,他就随手丢給他們了。
那天他去對面的樹上,拿兩塊贏帶回來的無毛獸皮做衣裳,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今早收的一箱米還在院子裏擺着,他就轉回去想着把那箱米一起帶着。
正好看到贏抓住那只小鳥,從它嘴裏扣着什麽,那鳥撲楞着翅膀,感覺都要斷氣了。
“贏,你在幹什麽呢。”
餘佘趕緊上前制止,把鳥救了下來。
贏見他去而複返,心裏一驚,面上不顯,悄悄給手挪到身後。
“我跟小鳥玩呢啊。”
“手裏什麽,拿出來。”
餘佘早就看到他鬼鬼祟祟地背過手,心裏疑惑他這是跟鳥搶什麽呢。
贏磨磨蹭蹭地不願伸出手,但還在餘佘的凝視下拿了出來。
“這一個破骨頭珠子你搶什麽。”
原來是他随手丢給小鳥的那顆破珠子,這也能打起來,這個鳥也是倔,他要就給他呗,都快讓人掐斷氣了,還是個犟骨頭。
“你都沒有給過我…。”他聲音越來越小,那雙鷹眼耷拉了下來,好像餘佘對他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
餘佘真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摸了摸他的頭頂:“你跟它搶什麽,我給你再做一個就是了。”
“真的?”他馬上就一掃之前的頹靡之色。
餘佘有種被騙了的詭異感覺,但他只不過是想要自己送點什麽,也不是什麽過分的事,也就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天贏不像過去那般纏着他,好像特意留給他準備禮物的空間似的。
餘佘揉了揉太陽穴,加快了手中的速度。快點弄完給他吧,他這樣善解人意自己都不習慣了。
這天晚上,餘佘靠在贏的懷裏,假裝睡着了,一直等到贏呼吸平穩,才偷偷地睜開眼睛,從枕頭下面拿出了他用骨珠串的手鏈。
手鏈上每顆珠子大小都幾乎相同,磨得光滑圓潤,仔細看去有的珠子上還刻着鷹和蛇糾纏的線條,寥寥幾筆卻栩栩如生,可見做的人十分用心。
把緊摟着他腰的手抓過來,把手鏈套在了手上,緊了緊活扣,借着微弱的月光可見,骨珠正正好好圍了手腕一圈,一顆不多一顆不少。
餘佘對自己計算的精确性還是很滿意的,摩挲了幾下贏骨節分明的手,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麽,臉上一紅,像被燙了似的丢開了那只手,扭過頭閉上了眼睛。
而在他熟睡後,身邊人睜開了眼睛,愛不釋手地玩弄了半天挂在自己手腕上的飾品,而後那只手又摟上美人蛇的細腰,粘膩地親了親他的嘴巴,這才終于合眼睡去。
餘佘被吵鬧的鳥聲吵醒,睜開眼睛的時候贏已經不在身邊了,每天都是這樣的,贏現在會比他早起一會,先洗個手給飯做好,然後等他一起刷牙洗臉。
他打個哈欠,往院子裏走去。夜裏睡得有些晚了,他還是好困。哪來的這麽多鳥叫聲,他好奇地看去。
只見院子栅欄上停了好多鳥,還有的停在對面,還有一些飛在空中。
“這是鬧哪出呢?”餘佘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多半是贏幹的,這傻鳥又要作什麽妖?
贏很快就解答了他的疑惑,只見他鼻孔朝天,活像只鬥贏了的公雞,擡起了自己的手腕,踱着步在院子裏晃了一圈,以确保每只鳥都能看見。
“看見了吧,佘送我的,比給你們那一把米,或者随手磨得珠子好看多了。”
餘佘聽到他那麽一本正經地說出來,差點咬斷嘴裏的舌頭。
他起了個大早,把附近所有鳥叫來就是為了顯擺一下?
看着那些鳥看傻子似的看着自己伴侶,餘佘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對他不是很好,要不然怎麽送個小玩意值得他如此興師動衆。
他此刻想了很多,從贏是個孤兒,從小孤單一只鷹在森林裏生活,到有了伴侶,結果只是多伺候了一個祖宗,自己也沒為他做啥,等等,還是做了的,做ai也是做吧,可是這是倆人都爽的事,也不能算啊。
餘佘越想越覺得自己太過分了,沒有給他應有的關心和疼愛,太可憐了,他變成這樣,自己也有脫不開的幹系,他不是傻,他只是缺愛。
“贏。”他壓下眼中的淚水,顫抖喊了一聲,然後心裏默默數着倒計時。
果然在數到零時贏撲了過來,一手抱起還睡眼惺忪的他,一手去拿洗漱用品。
兩個人蹲在小河邊,動作一致地刷牙,拿杯,吐水,洗臉,擦幹。
回到樹屋,坐在院子裏,餘佘夾了一筷子贏做的番茄炒蛋,送到嘴邊了,突然想起了什麽,筷子在空中打個轉,遞到了贏嘴邊。
贏看着面前的食物,有些糾結,雌性吃的這個紅彤彤的植物,他嘗過,酸溜溜的,難吃得很,可他從來不會拒絕雌性,只能張嘴麻木地叼走筷子上的東西,他不想多嚼趕緊咽下去。
在餘佘看來就是贏受寵若驚,動作都僵硬了,頓時對過去的自己瘋狂譴責。
這番茄炒蛋也是他教贏做的,雞蛋是山雞蛋,他說想吃,贏就掏了好多鳥窩,現在對面的倉庫還放着一堆。
嚼着嘴裏沒味的飯菜,要是有鹽就好了,油還可以用肉的勉強湊合,沒鹽是真痛苦啊,他覺得是時候把提鹽提上日程了。
“贏,哪裏有海啊。”他怕贏不懂海是什麽,又解釋了一下。
“就是很多水,看不到盡頭。”
贏皺眉思索了一下,叫來了幾只小鳥,詢問了一番。
“他們說附近就有。”
聽到就在附近餘佘有些意外,早知道早點問,這會都有鹽吃了,他一直怕很遠,不想離開舒适的新房子。
“那我們吃完飯就去。”他趕緊把沒味的番茄炒蛋狼吞虎咽地塞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