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瓊瑤姑娘

淩玉龍亦是一驚,沒想到老頭會在說話間突然出手。這一掌來得突兀,十分威猛,須臾便到胸前。但他沒有慌亂,行動更沒有遲緩,身形微閃,雙手鬼魅般迎了上去。

随着「砰──」的一聲悶響在廳中傳出,罡風四射,兩人分了開來。

老頭圓瞪着雙目驚疑地望着淩玉龍,過了一會,才開口道:「你當真一掌打跑了我師弟?」

淩玉龍笑了笑,道:「你師弟武功如何,你比我清楚。」

老頭道:「好,我們再拚一掌。」話音未落,又揮掌攻了上來。

這次不是不宣而戰,淩玉龍也有了準備,老頭雙掌甫出,他亦揮掌迎了上去。

又是「砰」的一聲悶響,随即兩人分了開來。淩玉龍依舊玉樹臨風地站在原地,老頭卻連退數步才穩住身形。

老頭按着胸口,喘了幾口粗氣後,道:「好,我跟你對了兩掌,沒有倒下,我是師兄了。」話未說完,人已飄出大廳。

廳內衆人從他的聲音和身法已看出,方才這掌已然受傷,而且傷得不輕。

王子平道:「幫主我們要不要──」

楊開泰搖頭道:「算了,他已受傷,通知下面不要阻攔,讓他離去。」

王子平領命出了大廳。

莊彩鳳道:「楊幫主,這老頭是什麽人?瘋瘋癫癫,說起話來像小孩、沒有邏輯。」

楊開泰搖頭道:「他說是嶺南瘟神的師兄,但老夫以前未聽說嶺南瘟神還有同門師兄。」

莊彩鳳道:「是假冒的?」

楊開泰道:「假冒倒不一定。嶺南瘟神名聲雖響,但在江湖上并不是頂尖高手,這老頭身手不在嶺南瘟神之下,沒有必要冒稱嶺南瘟神的同門。」

莊彩鳳道:「那幾十年來,為何一直沒人知道?難道還是第一次在江湖上走動?」

楊開泰道:「也許以前在江湖走動過,只未做出轟動江湖的事,江湖上才沒有人知道。」

莊彩鳳道:「他這次來找淩大哥大概是想與嶺南瘟神比個高下?」

楊開泰道:「應該是這樣。看情形,他們兩人這師兄之争非只一日了。」

莊彩鳳道:「淩大哥,他們兩人究竟誰武功高?」

淩玉龍道:「兩人在三、五百招之內很難分出勝負。」

莊彩鳳道:「這麽說,兩人武功差不多。」

淩玉龍道:「嶺南瘟神可能稍高一點。」

莊彩鳳道:「那他是嶺南瘟神的師弟?」

淩玉龍點頭道:「就武功而言應該是這樣。」

莊彩鳳道:「那他怎麽還來找你?」

淩玉龍道:「也許是不服氣嶺南瘟神做師兄。嶺南瘟神與我鬥了三百個回合不分勝負,他若在三百個回合內打敗我,證明他武功比嶺南瘟神高,自然便是師兄了。」

莊彩鳳道:「那他是嶺南瘟神唆使來的。」

淩玉龍道:「不清楚。不過,這人頭腦簡單,沒有多少心機,要他上當并不難。」

莊彩鳳道:「嶺南瘟神真是瘟神,自己鬥不過,便唆使同門來,簡直是借刀殺人。幸好淩大哥你手下留情,否則他不死也要變成殘廢。」

淩玉龍笑道:「我也盡力了。」

楊開泰道:「一打一鬧便到中午了。走,該用餐了,我們邊吃邊聊。」

吳勝男道:「幫主,侄女想就此告辭。」

楊開泰道:「你現在便走,那怎麽行?到了楊伯伯這裏,飯都不吃一餐,将來楊伯伯怎麽向吳掌門交代?萬一傳出去,別人會說我楊開泰窮得一頓飯都招待不了。」

吳勝男道:「侄女今天冒昧前來,給您添了不少麻煩,不好意思再打擾了。」

楊開泰道:「只要你不認為楊伯伯窮得一頓飯都招待不起便行了。」

楊開泰如此一說,吳勝男不便再言離去。

入席後,楊開泰舉杯道:「楊某今天很高興能請到諸位來君山做客,特別是方才有幸目睹淩公子和吳侄女的神技,而淩公子與吳侄女又打出了交情,由冤家變成了朋友,應該好好慶賀一番。來,幹杯。」

幹完杯,衆人紛紛舉杯回敬。酒過數巡,客套完畢,楊開泰又提起了衡州比武招親之事。

楊開泰道:「淩公子,吳家這件事你準備如何處置?」

淩玉龍道:「晚輩尚未考慮。」

楊開泰道:「此事已傳遍江湖,現在江湖上已經知道你是吳家的東床快婿,如不盡快作出決定,将來恐怕很麻煩。」

淩玉龍道:「晚輩會去衡州當面說清楚。」

楊開泰道:「準備什麽時候去?」

淩玉龍道:「眼下還不能成行。晚輩受朋友之托,要去河北辦點事,衡州之行要等晚輩從河北返回才能實現。」

楊開泰點了點頭。

淩玉龍又道:「晚輩有句話想請楊幫主和勝男姑娘轉告吳老爺與陳管家,如果沒有別的用意,晚輩是吳家女婿這句話請收回,以免耽誤吳姑娘的青春,我對江湖生活厭倦前,不會考慮成家。」

楊開泰道:「淩公子,話已說出,怎能收回?何況是當衆說出。」

楊開泰說的是事實,淩玉龍尴尬地笑了笑,道:「希望在我去衡州前不要再提及此事。」

楊開泰似乎想說什麽,被吳勝男用目光止住了。

吳勝男道:「既然如此,我不便再說什麽,你的話我會如實轉告。不過,有一點我要提醒公子,吳姑娘是個死心眼,認準了的事很難改變,公子須有心理準備。」

相互認識、了解後,吳勝男對淩玉龍的态度和口氣變得友善了。不過,她對包大鵬似乎更有好感,說話時,不時用眼角餘光注意包大鵬,使得豁達、率直的包大鵬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不敢正眼相對。

淩玉龍道:「多謝勝男姑娘提醒。」

接着,楊開泰問起淩玉龍的其他情況,當知道淩玉龍的武功竟是一個并不怎麽高明的師傅傳授時,對淩玉龍更加欣賞,同時對昨夜之事也有了新的認識。既然鬼手神偷可以教出武功如此高絕的弟子,昨晚的武林王爺便不一定是歸隐的高手名宿或他們的弟子,也不一定是名門世家之人。

這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席間氣氛活躍,衆人相談甚歡,唯有包大鵬不甚自在,很少主動開口。相反,淩玉龍十分灑脫,即使美若天仙的吳勝男不時向他投來友好、欣賞的目光,也能坦然處之。偶爾兩人目光相對,甚至微笑點頭,令吳勝男不得不紅着臉趕忙避開來。

飯後,衆人又聊了一會,淩玉龍等人告辭時,已是半下午,吳勝男也準備離去,但楊開泰将她留下了,說有東西托她帶給吳掌門。

送走淩玉龍等人,楊開泰将吳勝男叫進書房,道:「吳姑娘,你的武功絕非嘯風老弟所傳,不知現在是否可以将師門來歷告訴老夫?」敢情仍懷疑吳勝男。

吳勝男道:「不瞞幫主,晚輩的武功确不是二叔所授,而且晚輩也不叫勝男。」

楊開泰訝道:「你是瓊瑤姑娘?」

吳勝男含羞點頭。

楊開泰道:「兩天前,你二叔來信要我留意你與淩公子的行跡,想不到你今天便來了,而且女扮男裝,若不是淩公子削去頭巾,伯父差點被你瞞過。」

吳瓊瑤嬌羞地低下頭去。

楊開泰又道:「瓊瑤,你出來怎麽不與家裏說一聲?令尊他們現在正為不知你去向焦慮不安。」

吳瓊瑤道:「若是告訴他們,肯定不會讓我出來。」

楊開泰點頭道:「你怎麽到了岳州?」

吳瓊瑤道:「來找他們。」

楊開泰道:「找淩公子他們?你怎知他們來了岳州?」

吳瓊瑤道:「淩相公是潭州人,可是侄女在潭州待了兩天,找遍附近姓淩的人家,都說沒有這個人,于是我想他義兄包大鵬是岳州人,他也許來岳州了,即使沒有來岳州,只要找到包大鵬也應該可以找到他,還有,幫主您在岳州,曾聽二叔說,幫主在江湖上朋友很多,而且還有很多手下,如果請幫主幫忙,一定可以很快找到他們。所以侄女來了岳州。」

楊開泰笑道:「看來你們确是有緣,我剛将他請到,你便來了。」

吳瓊瑤紅着臉笑了笑,沒有出聲。

楊開泰又道:「瓊瑤,你從衡州追到岳州,便是為了試試淩公子身手?」

吳瓊瑤低頭道:「想看看他究竟有什麽驚人的本事,我師傅和二叔對他如此欣賞。」

楊開泰笑道:「難怪一見面你便故意挑釁。現在試過了,覺得怎麽樣?」

吳瓊瑤道:「伯伯不是都看到了。」

楊開泰道:「我是問你心裏的感覺?」

吳瓊瑤粉臉通紅,嬌羞不語。

楊開泰笑了笑,道:「這麽說,你真的很喜歡他?」

吳瓊瑤道:「誰喜歡他?」

楊開泰道:「中午吃飯時都承認了,還說不喜歡?」

吳瓊瑤嬌羞地低下頭,不再言語。

楊開泰道:「淩少俠确是人中龍鳳,像他這樣人品出衆、武功卓絕的少年英雄,當今武林很難找出第二個。你二叔他們眼光很好,選對了,你喜歡他是對的,他值得你喜歡,只是你得小心他身邊那位莊姑娘。」

吳瓊瑤道:「楊伯伯你又取笑侄女。」

楊開泰笑道:「伯伯說的是實話,像他這樣難得的武林俊彥,喜歡的人會很多,如果不抓住,便可能被別人搶走。」

楊開泰的話似乎說中要害,吳瓊瑤沉默不語。

楊開泰又道:「瓊瑤,你師傅叫什麽名字?」

吳瓊瑤搖頭道:「侄女只知道姓陳,名字不知道,從未聽他說過。」

楊開泰沉思道:「什麽地方人?」

吳瓊瑤道:「不知道。他到我家快十年了,從未離開過。」

楊開泰道:「到你家十年了?十年前,江湖上姓陳的用劍高手并不多,會是誰?」後面這句話顯然是自問,接着又道:「他以前是否在江湖上走動過?」

吳瓊瑤道:「不知道,師傅從不說以前的事。」

楊開泰沉思了一會,又問:「他是怎麽到你家的?」

吳瓊瑤道:「那年他病倒在我家客棧,父親見他是外鄉人,很同情,出錢為他治病,病好後他留了下來。父親見他學識很高,便請他當我們兄妹的西席。那時我還小,很好動,見大哥在跟二叔學武也想學,父親不讓。後來我發現師傅也會武功,便纏着要他教,便這樣,成了他的弟子。」

楊開泰道:「這麽說,你二叔也不一定清楚他底細?」

吳瓊瑤點了點頭。

楊開泰嘆道:「想不到武林中還有這麽一位了不起的用劍高手。」

吳瓊瑤道:「只是侄女太笨了,沒學到師傅的十分之一。」

楊開泰道:「瓊瑤,你不要小看自己,憑你上午在大廳裏那幾劍,完全可以與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争雄,當今武林中能接下這幾劍的人并不多。」

吳瓊瑤道:「可三個照面便被他打敗了。」

楊開泰笑道:「你怎能與他比?他是男子,先天條件比你強。其次,像他這樣的武學奇才,數十年也難遇上一個。再說,他若是敗在你手下,你心裏會高興嗎?」

吳瓊瑤沒有回答,但心裏認同了楊開泰的說法,淩玉龍若是敗了,可能會很失望。

楊開泰停頓了片刻,又道:「瓊瑤,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吳瓊瑤道:「侄女想回家一趟,看看父母,順便了解他們放出侄女與他定親這個消息的用意。」

楊開泰道:「回家一趟最好,免得令尊他們擔心。至于他們為何放出淩少俠已是吳家東床的消息,我想其中必有深意。」接着語氣一轉,笑道:「其實,這事你應該高興,江湖中人知道他是吳家的女婿後,那些想打他主意的人便有了顧慮。不過,你還是得小心一點,畢竟你們還沒有成親,他尚未承認這門親事,不要真讓他人搶去了。」

吳瓊瑤道:「不來了,伯伯又笑話侄女。」

淩玉龍一行從君山返回,正準備回客棧,忽見遠處湖邊有數人在拚殺。其中一人淩玉龍覺得面善,由于鬥得正酣,相隔較遠,無法看得分明。

「那被圍攻的似乎是『銅臂鐵拳』周文達?」莊定平似乎看了出來,頓了頓,接着道:「走,我們去看看。」

包大鵬道:「『銅臂鐵拳』,定平老弟認識?」

莊定平道:「曾經見過一面,他拳腳功夫十分了得。」

淩玉龍道:「那圍攻的三人身手也不弱,不知是什麽人?」

莊定平道:「看衣着外貌,像是漢中三傑。」

走近一看,被圍攻者正是淩玉龍與包大鵬數天前在潭州見過的周文達。圍攻周文達的是三個青年漢子,一人使刀,一人使劍,另一人使峨眉刺,使刀者身材與周文達相仿,十分壯實。看情形雙方決鬥不久,旁邊另有兩人尚未參戰。觀戰的兩人,一個是四十左右的中年,另一個是三十出頭的婦人。中年外貌清秀,身着儒裝,臉色蒼白,目光陰冷如刀,婦人似是中年的妻子,衣着鮮亮,美豔妖嬈,妙目顧盼,笑靥如花,風情萬種。

周文達不愧是「銅臂鐵拳」,赤手空拳以一敵三,竟未落入下風。一旁觀戰的中年漢子見三人久戰不下,似已不耐,道:「你們三人退下,讓孫某來會會。」

三人聞言跳出戰圈,臉色讪讪地退避一旁。

中年仗劍走近周文達,陰陰道:「難怪如此張狂,果然有兩下。」

周文達哈哈一笑,道:「周某早聞『斷魂劍』之名,今天有幸見識,實乃一大快事。」

莊定平聞言驚道:「想不到他便是『斷魂劍』孫文生,旁邊那婦人一定是吳媚娘。」

聽莊定平口氣便知兩人不是等閑人物,淩玉龍道:「兩人在江湖上聲名似乎不小?」

莊定平點頭道:「孫文生是江湖有名的劍術高手,為人陰鸷,一般不出手,出手絕不留情,劍下很少有活口。吳媚娘在江湖上有攝魂仙姬之稱,雖然武功不是很高,但有不少江湖高手栽在她手下。」

「哦?」淩玉龍微微一驚,打量了對面那位千嬌百媚的吳媚娘一看,似乎不相信一個武功一般的女子能令衆多江湖高手栽倒。

場中,孫文生不再答話,拔劍亮式,陰沉着臉,目無表情地盯着對方。

周文達仍是笑臉,仿佛眼前不是敵人,而是久別的朋友。

周文達這種不在乎的形态,令孫文生十分惱火,雖然臉上沒有表露,但只對峙片刻便揮劍攻了上去,出劍迅疾,劍式辛辣。

周文達表面似乎無所謂,事實上早已暗作準備,孫文生劍一動,立刻展開身形,向他左側攻去,出拳似幻,揮掌如風,淩厲罡勁的拳風掌力,震得孫文生衣袂獵獵。

孫文生不敢小觑對方攻來拳掌,急閃身形,劍式倏變,「橫掃千軍」迅疾揮出。周文達身形一縱,跳至空中,揮掌下攻。孫文生式變「後羿射日」,直指蒼穹。周文達似已料到,一翻身飄落孫文生身後,揮拳急攻。

兩人你來我往轉眼便是十數招,周文達出手快捷,拳沉掌烈,而且反應靈敏,應變神速,孫文生雖手持利刃,一時竟無法掌握主動,兩人戰成平手。

數十招過後,兩人仍未見高下,前來觀看的游人愈來愈多,孫文生有些耐不住了,眼中冷芒一閃,不再留意對方攻來的拳掌,劍式倏變,展開狂攻。周文達號稱銅臂鐵拳,卻也不敢與對方手中的利刃硬碰,數招過後,陷入被動。

一旁靜觀的漢中三傑臉上與吳媚娘臉上露出笑意,其中一人道:「『銅臂鐵拳』也不過如此。」用意很明顯,想激怒周文達與孫文生硬拚。

場中的周文達雖然處于被動,樂觀的心性卻未受影響,朗笑道:「周某本沒有什麽了不起,在斷魂劍下能不斷魂,已是十分難得。」

吳媚娘俏笑道:「這位小弟,何必這麽吝啬,讓大姐見見你的『銅臂鐵拳』又何妨?」

周文達雖處在下風,卻始終未現敗跡,聞言也笑道:「大姐要見當然無妨,只是這位大哥不願意。」

孫文生聞言臉色鐵青,眼中寒光更熾,劍式更加辛辣,逼得令談笑風生的周文達只有連忙退避。

周文達似乎知道再鬥下去于自己不利,乘對方變招換式之際,縱身一躍,跳出丈外,道:「斷魂劍果然厲害,不過,天下獨步卻還談不上,周某今天領教到此,下次有機會再領教。」話未說完,又是一縱身,越過圍觀的人群,接着幾個起落,很快便失去蹤影。

孫文生陰着臉,默然收劍,走向湖岸,吳媚娘連忙跟上。前來觀看的游客見兩人迎面走來,紛紛避開,讓出道來。

目送孫文生等人離開,包大鵬道:「『銅臂鐵拳』果不是等閑高手,竟能赤手空拳與對方鬥上近百招。」

莊彩鳳道:「不知他們為何在此打了起來。」

莊定平道:「可能是言語沖突引起。」

淩玉龍點頭道:「聽雙方口氣,以前似乎沒有仇怨。這次拚鬥應該是臨時爆發的。」

莊定平道:「周文達為人诙諧,可能是聽到有人說『斷魂劍』劍術獨步天下,便出言譏諷,正好被『斷魂劍』等人聽到。」

莊彩鳳道:「那前面怎麽與漢中三傑打?」

莊定平道:「可能說這話的正是他們。」

包大鵬感慨道:「今天這趟君山之行是奇遇連連,眼界大開,确實值得。」

莊彩鳳道:「二哥昨天大開眼界,今天卻錯過好機會。」

莊定平道:「你二哥大概在客棧等得不耐煩了。」

淩玉龍道:「那我們趕緊回客棧。」

淩玉龍等人走後,留在客棧的莊世平又有些後悔,心道:「我怎麽不跟去,盡管昨晚說話較多,但只要今天少開口,他們應該不會發現。」但是,淩玉龍等人已離去,自己身體不适之話也說出口,不可能再去,只有在客棧耐心等候。

午飯過後,莊世平心裏便不安定起來。他不是擔心淩玉龍等人的安全,而是不知道他們此行會有何精彩的場面。到半下午,淩玉龍等人仍未回來,他坐立不安了,除在客房內來回走動外,不時走出客房觀看。

所以當淩玉龍等人的聲音一飄進客棧,莊世平急忙從客房跑了出來,見到淩玉龍等人,迫不及待道:「怎麽樣,楊開泰沒有什麽陰謀吧?他約你們去到底是什麽事?有沒有看出破綻?沒有提到昨天晚上的事吧?」

莊定平道:「二弟,進房再問好不好?」

莊世平啞然一笑,道:「是的,大哥。不過,你們去了這麽久沒回來,有些擔心。」

淩玉龍笑道:「擔心我們回不來?」

莊世平笑了笑。

進入客房,莊彩鳳道:「二哥,今天你也知道在家等人的滋味不好受吧?告訴你,今天我們是真正大開眼界。」

莊世平道:「什麽大開眼界?」

莊彩鳳道:「見到淩大哥又一次大顯神威。而且還有『銅臂鐵拳』與『斷魂劍』。」

莊世平驚道:「怎麽,又打了起來?『銅臂鐵拳』與『斷魂劍』也來了?」

莊彩鳳興奮道:「不錯,而且打得非常激烈。」

莊世平道:「昨晚之事讓他們看出破綻了?」

莊彩鳳道:「不是。」

莊世平道:「難道楊開泰沒安好心?」

莊彩鳳道:「也不是。」

莊世平道:「那怎麽打了起來?」

莊彩鳳見二哥急切想知道一切,十分得意,徐徐道:「淩大哥不是與長江幫的人打。」

莊世平道:「那是與誰?」

莊彩鳳故作神秘道:「一個女子。」

「一個女子?」莊世平奇道:「君山還有武功可以與淩兄匹敵的女子?」

莊彩鳳笑了笑,道:「是這麽回事……」将君山發生的一切添油加醋地介紹一番。

莊彩鳳剛說完,莊世平迫不及待道:「這麽說吳勝男武功在楊開泰之上?」

淩玉龍道:「吳姑娘劍術上造詣很高,是不可多得的女中高手,但與楊幫主比,要稍遜一籌。」

莊世平道:「那為何三個回合才打敗她,對付楊開泰你只用了一個回合?」

淩玉龍笑道:「我若是一個回合将她打敗,豈不露了昨天晚上的底?」

莊彩鳳道:「原來開始你沒有全力以赴?」

淩玉龍道:「也不能這麽說,她主動挑釁,身手肯定不一般,我怎敢輕敵?開始我只是沒有主動進攻而已。她的底細我不清楚,不知身手究竟如何,萬一沒有想象中那麽高,全力以赴主動進攻,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傷害。」

莊彩鳳道:「你不主動進攻,萬一她武功比你高,那不完了?」

淩玉龍道:「我與她沒有深仇大恨,即使她武功比我高,也不會一招要我性命。何況我在全力防守,即使她想傷害我,也不一定能得逞。」

莊世平道:「淩兄,你兩掌便傷了嶺南瘟神的師弟,楊開泰沒有懷疑?」

淩玉龍道:「老者武功不及嶺南瘟神,嶺南瘟神尚不能奈何我,我勝了,他怎會懷疑?」

莊世平點了點頭,道:「他們一點也沒提昨晚之事?」

淩玉龍聞言感慨道:「說到昨晚之事,總覺得有些對不住楊幫主。」

包大鵬道:「兄弟,這事你不必再耿耿于懷,雖然這事不夠光明,但是你已答應楊幫主日後長江幫若有危難極力幫忙,只要以後幫幾次忙便行了,日後他即使知道,也不會介意。話說回來,如果不是因為他在江湖上聲名較好,昨天也不會出此下策。」

莊世平道:「他們提起了昨晚之事?」

淩玉龍道:「昨晚這種事怎會向我們這些外人提及?長江幫有數千弟子,消息靈通得很,即使要打聽武林王爺的消息也不會找我們。他們邀我去,是為了衡州比武招親之事,在這種場合,也不可能向我這個剛出道的江湖後輩打聽什麽。」

莊世平道:「方才你們說『銅臂鐵拳』與『斷魂劍』也去了君山,是怎麽回事?」

莊彩鳳道:「他們沒去君山,我們是在返回途中遇上,他們在湖邊打得很激烈。」

莊世平道:「『斷魂劍』不是好惹的角色,陰鸷乖戾,心狠手辣,『銅臂鐵拳』怎會惹上他?」

莊彩鳳道:「具體情形不清楚。不過『銅臂鐵拳』很了得,赤手空拳與對方百餘招。」

「哦?」莊世平有些驚異,似乎未想到「銅臂鐵拳」身手會如此了得,接着道:「最後誰勝了?」

莊彩鳳道:「誰也沒勝,最後『銅臂鐵拳』走了。」

包大鵬見莊世平不再發問,出言道:「兄弟,楊幫主請你當長江幫副幫主,并且送你寶劍,這事你怎麽想?」

淩玉龍道:「大概是為了昨晚之事,想讓我幫他對付武林王爺。」

莊世平這時發現淩玉龍身邊多了一把劍,道:「這是楊開泰送給你的劍?」拿過劍,拔出一截看了看,點頭贊道:「是把好劍。淩兄,今天這趟君山之行值得。」

淩玉龍感嘆道:「但願他将來要我做的事是對付武林王爺。」

衆人聞言開懷朗笑。

莊彩鳳道:「淩大哥,他不知道你底細,怎會知道你能對付武林王爺?」

淩玉龍道:「他已知道衡州之事,對我多少有些了解,今天吳勝男即使不來,也會派人試探。如果我功夫不行,這話自然不會說了。」

莊彩鳳道:「吳勝男會不會是他請來的高手?」

淩玉龍搖頭道:「不是。」

莊世平道:「淩兄,你在江湖上混的時間比我們短,見識閱歷卻比我們強,這事若換了我,不會想這麽深。」

淩玉龍道:「我也是事後才想到。」

莊世平道:「至少你想到了。」

淩玉龍道:「我行走江湖也有些時日了,見識和經歷的事情不少,多少也應該吸取些教訓。行道江湖不多個心眼不行,若等事情發生了,吃了虧,再來後悔、考慮,那便太遲了。再說,一個人也不可能事事都去親身經歷,要想少吃虧,凡事便得多問幾個為什麽,否則,掉了腦袋還不知道是為什麽。你說是不是?」

莊彩鳳道:「淩大哥,你簡直是老江湖了。」

淩玉龍笑道:「關系到身家性命,不老不行。」

五人說說笑笑直到深夜。

送走莊氏兄妹後,包大鵬含笑道:「兄弟,你知道今天與你比鬥的是誰嗎?」

淩玉龍道:「大哥是指哪一個?」

包大鵬道:「當然是前邊那個。」

淩玉龍奇道:「她不是叫吳勝男?」

包大鵬道:「她姓吳沒錯,但不叫吳勝男。」

淩玉龍道:「大哥以前見過,認識?」

包大鵬道:「見過一次。她便是你未過門的媳婦、吳家小娘子瓊瑤。」

淩玉龍驚道:「是她?」

包大鵬道:「不錯。她一進大廳我便覺得面善,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直到你幫她恢複女兒态,才想起來。」

淩玉龍道:「大哥,當時你怎麽不提醒?」

包大鵬道:「兄弟,她既然沒有承認,我又怎好揭穿?再說,在當時那種情形下能揭穿嗎?」

淩玉龍想了想,覺得包大鵬說的有理,在當時那種情形下揭穿對方身份,只會令雙方尴尬,點頭不語。

包大鵬又道:「兄弟,這事恐怕有些麻煩。」

淩玉龍道:「你是說?」

包大鵬道:「你與吳家的事。」

淩玉龍道:「這事小弟看法恰恰相反,今天已當面将事情說清,反省了不少麻煩,甚至可以不用去吳家了。」

包大鵬道:「兄弟,她的話也說得很明白。」

淩玉龍道:「她怎麽想,是她的事,反正在我退出江湖前,不會考慮這事。」

包大鵬道:「但願兄弟能夠如願。」知道淩玉龍的心意一時難以改變,不再勸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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