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
蜥蜴少年沒有見過餘佘的獸形, 有點吃驚地看着面前通體雪白、泛着冷光的巨蛇。
他眼裏帶着癡迷,絲毫不在意餘佘藍色豎瞳中熊熊燃燒的怒火。
餘佘突然甩動身軀,驚得那些獸人退後了幾步, 他趁這些人晃神功夫,向河邊奔去。
有獸人很快反應過來,發動技能, 在餘佘前進的路上豎起了一道道土牆。
餘佘剛繞過就被藤蔓纏住身體,他提起本就不多的精神力, 身上出現細小的冰刀,緊致的藤蔓被一處割斷後崩裂開來。
餘佘尾部狠狠地抽上不遠處要過來抓他的獸人,喘息之間又離河近不少。
蜥蜴少年看着打成一團的衆人, 神色帶着焦急:“你們別傷到他。”
可打起來哪能顧得上這些, 餘佘身上已經帶不少大大小小傷口。
不過還沒有致命傷,倒不是他們在意蜥蜴說的話, 而是祭司在他們來之前囑咐過,盡可能帶活着的回來。
他們沒什麽異議,畢竟這是難得的獸人雌性, 說不定也會生出獸人雌性。
餘佘雖然受了點小傷, 但無大礙, 一路倒真叫他跑到了河邊。
蜥蜴不理解為什麽餘佘明明打不過還要一直往這個方向跑,直到嘩嘩的水聲傳來, 他知道餘佘的技能跟水有關, 雖然不知道餘佘的具體謀劃,但是他直覺事情不對。
他趕緊加快速度跟上,正好看到餘佘抽開一個獸人要跳進水裏, 他這才恍然大悟。
“他要跳進河裏逃走。”他們都是陸生動物,一旦餘佘進了水他們就沒有辦法了。
可是餘佘只差一步, 衆人哪裏攔得住,蜥蜴看他已經要入水,趕緊大聲喊道:“鷹已經被我們抓住了,你要走他就會死。”
他的話成功動搖了餘佘,延緩了餘佘的速度。
餘佘心中一驚,轉過頭,盯着遠處那抹模糊的綠色,似是在分辨他話的真假。
蜥蜴見有用,趕緊又說:“祭司發明了一種東西可以使鷹的雷電無效。”
看到餘佘沒有想象中恐懼或者擔憂地樣子,蜥蜴喜憂參半。
喜的是餘佘這樣應該是不怎麽在乎那只鷹,那自己的機會又大了些,憂的是若是餘佘不在乎,他現在已經停在河邊,那就沒什麽可以攔住他離開。
蜥蜴怕餘佘不信自己說的東西,又補充道:“是真的,是一種套身上的東西,鹟上次就是用了這個逃過一劫。”
餘佘怎麽會不信,他知道有東西是絕緣的,正因如此他才沒有立即跳入水裏。
“你和我回去,你是唯一的獸人雌性,只要你配合,說不定可以留他一命。”
蜥蜴循循善誘,希望鷹在餘佘心裏還是有點價值,至少願意和自己離開。
餘佘站在原地沒有上前,也沒有逃走,在蜥蜴看來是在考慮他的話有幾分可信性。
可就在雙方僵持誰也不敢輕易動手時,一位獸人悄悄地化成獸形,變成一只巨大的犀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餘佘狂奔而去。
他見過祭司手中部落毀滅的畫面,裏面有這條白蛇,甚至有不少獸人是死在這條白蛇手中,祭司們說唯一的獸人雌性要争取活着帶回去,可萬一正是因為帶回去才出的事呢。
他一定要避免最後的結局,大家被他的身份迷了眼,可在他看來,雌性獸人從來沒有出現,說不定就是因為他的到來,才帶來災禍,因此現在必須弄死他。
這一變故衆人都沒有想到,他沖鋒的速度很快,頭上的角尖長,泛着冷光。
等衆人察覺到不對時,他已經離餘佘極近,這麽短的距離餘佘也來不及閃躲,他只能争取轉動身體不讓這個角刺到他的要害。
蜥蜴也是氣得大喊叫他回來,可那獸人連祭司的話都不聽,哪會在意他說什麽。
尖利的角攜帶着罡風而來,餘佘已經做好被紮個對穿的準備,緩緩地閉上眼。
他真的很怕疼,但是這是自己種下的孽因,現在自己咽下惡果。
可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來臨,餘佘睜開眼睛看去,是他的蛋擋在了前面。
獸人的角刺進了蛋殼,餘佘憤怒地一尾巴抽在那個獸人身上,尾巴布滿的冰刀在那獸人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幾下下去,獸人血肉模糊。
獸人不是不想躲,是角卡在裏面他動不了。
餘佘的心都在滴血,淺藍色的蛇瞳染上了血色,他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想讓蛋替他擋這一下,那是他的孩子。
刺激來得太過劇烈,他的精神位于崩潰邊緣,喉嚨間發出嘶啞的聲音。
一旁湍急的河流沖天而起,變成一個個散發着寒意的冰錐,向周圍的獸人射去。
他現在不想離開,他只想為他的蛋報仇,這些人能不能都去死。
自己從來沒有做過傷害他們的事,卻對他和贏緊追不舍,餘佘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人們的惡意,但他總喜歡留一點善念。
無論是現代社會的父母,還是原始社會的那個蜥蜴獸人,但現在他心中那點善念也被這些人消磨光了,他不會再對他們心軟。
可餘佘若是之前的巅峰狀态,确實有能力殺掉這些獸人,但他現在不及往日十之一二。
獸人們短暫的恐懼後,察覺到餘佘可能是強弩之末,那只犀牛紮碎了蛇蛋,就算帶活着的回去也會想辦法報複他們,這是動物天性。
蜥蜴已經控制不住局面,只能看着各種技能往餘佘身上砸去。
餘佘難抵這麽多人的進攻,總會有幾個漏掉的從側面向餘佘而來。
獸形殺傷力十足的爪子眼看着就要拍在餘佘身上,另一個完好的蛋突然動了動,擋在爪子前面。
餘佘目眦欲裂地看着另一個蛋被拍得粉碎,眼裏滑下來兩行淚水。
在餘佘心如死灰時,一聲清脆卻略顯稚嫩的鷹啼響在衆人耳側,蛋殼飄落後的空中立着一個白色的奇怪物種。
是一只雪白的小鷹,可他的身後不是鳥類狹長的尾羽,而是一條蛇尾。
它叫了兩聲飛到了餘佘的身上,帶着藍圈的四個瞳仁不善地盯着面前的獸人們。
這時“砰——”地傳來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響,衆人看去,只見那個拍碎蛇蛋的獸人突然倒在了地上。
他一旁的同伴上前想詢問他的狀況,在手觸碰到的時候,面露驚恐。
“他…他變成了石頭。”獸人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技能。
連連後退望着餘佘身上那個鷹身蛇尾的異種。
餘佘趁他們呆愣卷起另一個蛋帶着鷹跳進了水中。
他進了水裏怕崽子像贏一樣不能在水中呼吸,吹了個泡泡,把他放在裏面。
沒想到崽子用嘴啄開了氣泡,在水裏呼吸自如。
餘佘看着可愛的小鷹崽心都軟了,還好這個沒事,不知道另一個會不會也像他哥一樣有驚無險。
他雖然很想停下來看看另一個崽子的情況,但是他怕被追上,只能往深處游去。
等确定那群獸人不會再追上來後,餘佘才小心翼翼地卷起蛋查看。
剛湊到眼前,旁邊的小鷹就一爪子鈎在了蛋上,給原本就不少裂縫的蛋又添了幾道。
餘佘心疼壞了,他趕緊用尾巴卷起小鷹。
可鷹爪莫名有力,将蛋殼扯下來一塊,餘佘一時不敢低頭去看,萬一裏面是自己血肉模糊的孩子怎麽辦。
餘佘嘆了口氣,在一旁崽子叫聲的鼓勵下,他低頭看去,蛋殼中一雙和贏一模一樣的小眼睛亮晶晶的望着自己。
他叫了一聲,仿佛在怪罪雌父為什麽不早點幫他把卡住的蛋殼打碎。
那個犀牛撞碎了蛋殼,其中一塊別住了他的身體,那會自己還沒有力氣,也挪不動。
餘佘把兩個小的卷起來貼在臉上,眼角的液體随着水波消散。
他親着自己的兩個小崽,太好了,都沒事,一點傷都沒有。
餘佘還很欣慰,他們那麽小就知道出來保護自己,當時那般危險也要擋在自己的前面。
不過餘佘又犯了難,這兩個雖然一個先破殼一個後破殼,但是長得也是一模一樣,他這個生出來的都要分不清了。
兩個小的似乎也知道目前的困境,用喙啄了啄餘佘的頭。
餘佘一愣,贏也總喜歡這樣,不知道他怎麽樣,有沒有危險,會不會真的如那個蜥蜴所說被他們抓走了。
想到這些餘佘有些沮喪,松開了兩個小崽,回頭看向游過來的地方。
只是水下以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到。
兩個小的從水裏挑着剛才碎掉的蛋殼吃,他們才剛出生,連一頓飽飯都沒吃上就要逃命。
瞧着兩只分食蛋殼的可憐樣,餘佘于心不忍,張嘴咬住了兩條路過的倒黴小魚,确定它們死透不能再掙紮後喂給兩只小的。
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自己動手捕獵,是他第二次吃生肉,口中惡心的鹹腥感久久不散。
兩只小鷹有大半個人高,這兩條小魚不夠他倆塞牙縫的。
餘佘只能忍着這股不适感,為他們抓魚。
一直到兩只停下不吃,餘佘囫囵地吞掉剩下的後,帶着兩只找個水下洞穴。
餘佘冷靜地分析着贏那邊發生的事,首先贏很厲害不會輕易被抓到,就算雷電失效,他的物理傷害也不容小觑。
其次就算他真的被抓走了,那自己和他們走也不會有什麽改變,現在力量還沒有回複,自己在外逃竄,那夥人為了抓到他應該暫時不會對贏怎麽樣。
現在要做的就是養好身體,恢複精神力,再去找贏。
餘佘給兩個小的圈在中間,慢慢陷入沉睡,他透支消耗,實在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