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章節

于撇開的感覺讓他感到恐懼,他開始慌不擇言:“你說不定都有我的寶寶了,再說,你和我還有婚約,我們肯定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

郝天繼續觸動手機,手不自覺的在手機屏幕上用力滑動,“你不覺得你一直很幼稚嗎?總是單憑你一人的想法來取決別人的想法,你覺得我應該原諒你是嗎?我不原諒你就是我的罪過是嗎?畢竟你諾達少都道歉了,怎麽着也要給你面子是嗎?至于孩子,你不必擔心,我自會處理掉用不着你操心。”

“你怎麽會這麽想?”諾凡黑幽幽的眼睛盯着郝天的手機,長長的睫毛有些無助的抖動。

“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從來不考慮後果。這就是你,自私而幼稚的你!這個世界上沒那麽多人非得繞着你轉,地球沒你照樣運行。我母父和你父親的事應該是你做的對吧?你絲毫都未曾顧及他們的感受嗎?只憑情緒,做自己喜歡的嗎?”

諾凡用拳頭捂住胸口,那裏有種裂開的疼痛,“如果我确實是這樣,那我願意改還不行嗎,我願意為你改掉那些你不喜歡的,不可以嗎”

他願意低聲下氣到塵埃裏,哪怕那個人只給小小的、小小的希望也好……別一腳碾死他,讓他做夢的權利都沒有……

郝天從手機上移開目光,擡起眼睫,用略微戲谑的口氣道,“我不值得你那樣。你知道嗎?當初那個婚約……”

他緩緩吐出三個字:“是假的。”

風有些大,好像把這兩個字吹得有些虛無缥缈。諾凡只看到郝天張着嘴,說着什麽,大腦一片空白。

“當初其實做了好多這種婚約書,雖然是迫于無奈為父親看病,但确實也很惡劣。我覺得你不會跟諾大将軍說才找上你的,沒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所以,我們扯平吧。我們都是壞人,你也不必有負罪感。”

郝天聳聳肩,說出深藏內心許久的話竟像排練好的一樣,沒有一絲停頓和猶豫。也許這些話他早就想說了,但始終未曾突破勇氣。他承認他沒資格那麽說諾凡,因為他也是一個自私而邪惡的壞蛋。

他一直心虛着,生怕哪一天諾凡就發現那婚約書是假的,生怕從此給家裏蒙上壞名聲,生怕父親沒人看病哪一天就離開了他……

每個人都為自己活着,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活着,郝天不例外,姜明不例外,諾凡和諾伊亦不例外。

“你丫的!”

諾凡滞愣了幾秒回過神來,“噌噌”上前幾步,捏起的拳頭擡起又放下,最後狠狠砸在了自己胸口,“你這個老妖精害死我了!從現在起,你必須對我負責!”

控訴之神情前無僅有,委屈之程度無人可及。他氣?他樂還來不及呢,終于又找到和郝天糾纏在一起的理由不是嗎!

“什麽?”郝天有些不在狀态,退後了兩步。諾凡緊緊相逼,環抱住郝天不撒手:“這輩子我都不願意和你分開,我就是幼稚,我就是自私,我不願意看到你跟別人在一起的樣子,你只能對我笑對我哭,你有什麽氣也沖我來。正如你說的,我對我父親做出那樣的事,家已經不能回了,如果連你也拒絕我,那我不是太可憐了嗎?”

“關我什麽事……”

“我是你選中的‘未婚夫’不是嗎,不關你的事關誰的?”

氣氛忽然由凝重變了個味兒,郝天又好氣又好笑。心裏話都敞開說了,心裏亮堂了,此刻再看諾凡,竟不是像之前那樣不順眼了。

天空中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小雨,兩個人在馬路牙子上拉拉扯扯,兩人都瘦了,筆直修長的腿在坑坑窪窪的水坑裏踉跄相絆,濺了一身的泥水。

“別鬧,我還要去見我丈人呢。”

“等會兒。”郝天說。

諾凡站住腳,斜視着郝天,“什麽事?”

郝天用手抽了諾凡後腦勺一下,臉上的表情可謂豐富多彩,末了兒來了一句。“你敢叫我爸丈人我撕了你!”

很久的後來,郝天的肚子一天天變大,再也瞞不住了,在諾凡竭力讨好之下,“老丈人”終于同意了他倆的婚禮,前提是孩子必須姓郝。

婚禮在諾凡剛開的軟件公司裏舉行,婚禮當天兩方的父母只來了“老丈人”一個,後來據說有收到一個很大的快遞盒,上面的名字是諾什麽的,但是諾凡沒打開來看,放在倉庫了落灰了。或許時間會慢慢淡化一些事吧。

再後來,郝天生了一條小魚,諾凡為他定制了一個超級大缸,小小人魚在裏面歡快凫水。諾凡若是敲動大缸引來水波震動,小小人魚便會白他一眼,揚起肚皮徑自睡大覺。

有時候睜開烏黑的大眼睛時,郝天說他賊溜溜的就像諾凡。

再後來的後來,缸裏的人魚長大了,會和爸媽頂嘴了,老兩口為此操了不少心,諾大将軍經常會接他去住,據說他們爺孫的關系比較好。

直到再也沒有後來的後來,郝天先一步在諾凡前面走了,諾凡也得了老年癡呆,兩顆豁了的門牙露在外面,喝個粥就直往下淌,只會傻呵呵的笑,他總會問孫子:“我老婆在哪兒呢?他為什麽不見了,他還是不肯原諒我,難道不喜歡我了嗎?”

但有一天,他又記起了老婆已死,只好獨自在骨灰盒旁邊發呆。

最後,兩個人的骨灰盒合二為一,永遠的葬在了一棵樹下。大叔枝繁葉茂,風吹過的時候,總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不滿的嘟囔又像是低低傾訴的情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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