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1)

柳蓉蓉怎會想到,這個将她摟在懷中的男人,并不是原來的相公、真正的武世仁,而是一個冒名頂替者。

此刻她心裏只有興奮和喜悅,對武世仁的變化,根本沒有去懷疑,将一切當成很自然的事。事實上,又有哪個鐘愛丈夫的妻子會無端懷疑久別方歸的丈夫?

外人對眼前這個武世仁雖感到陌生,但他們已經知道武世仁在外的遭遇,自然不會懷疑,相反很快接受了這個事實。

久別勝新婚,對武世仁和柳蓉蓉這樣恩愛的夫妻來說更是如此。當晚,兩人早早吃過飯,便進了房。

柳蓉蓉猶如新婚的妻子一般,嬌羞地脫去羅衣,先行鑽進被窩中,等候相公來溫存。

武世仁脫衣上床後,卻沒有像往常那樣立刻展開攻擊,而是慢慢撫摸着柳蓉蓉光潔、膩滑的胴體,并用嘴從上至下地親吻。

柳蓉蓉對此很陌生,也很驚異,分別不過年餘,相公怎麽會變得如此不規矩?輕責道:「你怎麽啦?」

武世仁沒有回答,也沒有停止行動,雙手依舊放肆地在溫潤美妙的胴體上游走,并用雙唇堵住了她的檀口。

柳蓉蓉只有默默接受。

她是個溫順、體貼的好妻子,不會無端去懷疑自己的相公,相反很快給相公的反常舉動找到了答案,認為這是相公很久沒與自己親愛、很想念自己的緣故。

有了這種想法,自然不會再責備對方,更不會去深思了。

同時,武世仁的親吻和撫摸,使她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舒爽和興奮,那種既酥麻又舒适、既酸軟又興奮的美妙感覺,令她無法抗拒,也不願抗拒,完全沒有時間和心思再去考慮其他。

武世仁的親吻撫摸,很快便激發了柳蓉蓉久抑的情焰之欲火,她興奮起來,有了更進一步的需要。

然而,武世仁卻似魔鬼一般,似乎她不哀求,便不施舍不給予,最後柳蓉蓉只有屈服,發出哀求。她太需要了,無法再克制了。

雲收雨散後,柳蓉蓉卻又很快從幸福、快樂的頂峰跌落下來。也許是激情過後開始平靜之故,她漸漸發現身邊的武世仁與以前的武世仁有很多地方不同,越想越感到不對。

以前的武世仁沒有像現在這般壯實、勇猛,在一起生活的三年中,武世仁也從未使自己像今天這樣瘋狂過,而且那話兒也沒有如今這般粗壯。

或許一個人的外貌可以改變,口音可以改變,甚至連習慣也可以改變,但有一些東西,卻是很難去改變的,柳蓉蓉不斷地在腦海裏想着……

想着這些,柳蓉蓉身體漸漸發冷。「對了,以前相公從未脫光衣服上床,與自己行事時,始終是那樣溫存,仿佛怕把自己弄痛一般,而現在卻是……」她不敢再往下想,急驚而起,欲對枕邊人看個究竟。

「娘子,怎麽啦?」柳蓉蓉剛坐起,枕邊人發話了。

這一問更令柳蓉蓉驚魂出竅,相公以前在床上總是叫自己蓉蓉,從未叫過娘子。

現在她可以肯定,身邊這個男人絕對不是自己原來的相公,自上床開始,一舉一動都與原來的相公不同,不由驚問道:「你是誰?」

身邊人道:「娘子,怎麽啦?一年不見連夫君都不認得了?」

柳蓉蓉叫道:「不,不,你不是我相公,我相公哪去了?是不是被你害了?」

身邊人道:「娘子,怎麽說我不是你相公?」

柳蓉蓉道:「你──你不是,便不是。惡賊,你是不是害死了我相公?」

身邊人哈哈一笑,道:「沒想到你不但漂亮,而且還很聰明。不錯,我不是你原來的相公武世仁,我是冒名頂替的。你原來那個相公,一個月前死了。」

柳蓉蓉驚駭異常,顫聲道:「你──你這個惡賊,竟然害死了我相公,我──我與你拼了。」

說罷,柳蓉蓉便揮拳向身邊的假武世仁打去,可她的拳頭才揮出一半,便被對方狠狠地抓住了。

假武世仁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道:「娘子,何必這麽兇呢?方才你不是挺溫順的?而且還一個勁地誇我偉大,叫我好相公,怎麽一會便翻臉不認人?即便我害死了你相公,現在不是還了你一個?而且還比原來那個強,是不是?」

柳蓉蓉悲憤欲絕,恨不得立刻殺了這個殺夫仇人。怎奈自己無法掙脫對方的控制,對方的手猶如鐵鉗,令她根本不能動彈,最後她只有選擇用嘴發洩心中的一切憤恨:「惡賊,放開我。」

假武世仁道:「這麽美妙的娘子,我怎麽舍得放手?我毀容受苦,還不是為了能與娘子你長相厮守?」

柳蓉蓉道:「惡賊,除非你将我也殺了,否則明天便去告官。」

假武世仁無不得意地道:「告官?娘子,你告我什麽?我是你相公武世仁,昨天你當衆認了。告我殺害你親夫?證據呢?你說我是假的,那你昨天為何不當面指出來?便算有人相信我是假的,可我們有了夫妻之實,傳出去,你還有什麽臉面去見人?也許別人會認為,你原來的相公是我倆串通謀害的。」

柳蓉蓉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卑鄙、陰險,一切早已計算好,氣得說不出話來,只有恨恨地盯着對方。

假武世仁又道:「娘子,我為你考慮,還是認了現在這個武世仁為妙,何況還可以給你帶來無窮樂趣,不是嗎?」

「惡賊,你──」柳蓉蓉氣得粉臉發白。

假武世仁奸笑道:「你不要激動,聽我将話說完,即便你不想活了,但你兒子哪?他還那麽小,又是那麽可愛,難道你不為他考慮?」

柳蓉蓉如中雷殛,驚惶道:「你……你想對承宗怎樣?」

假武世仁道:「我很喜歡這小子,根本舍不得他死,而且也不願意看到他失去母親。如果你聽我的話,将我當成你原來的相公武世仁,并保證不将冒名頂替之事對外人說及,包括你兒子,我便保證你母子平安無事,并将你兒子當成我自己的親生兒子。否則,我即便死了,你兒子也活不成。」

假武世仁見柳蓉蓉被震住,又道:「你應該還記得今天與我一道回來的那個江浩天吧?其實他根本就不是什麽救命恩人,只是我的一個兄弟。我這樣的兄弟在外面還有很多很多,只是今天沒來而已。如果我不小心死了,你是一個聰明人,應該可以知道他們會怎樣對你們母子倆吧!」

後果柳蓉蓉不想也很清楚。現在,她真正認識、了解眼前的殺夫仇人了。

他不是一般的殺人兇手,而是一個陰毒無比的惡魔,為了達到長期冒名頂替的目的,早已作好周密安排,如果他死了,安排在外面的那些走狗,肯定不會放過她們母子。

「如果能報殺夫之仇,死了倒是小事一件,但兒子現今還小,不能夠死,武家三代單傳,只有這麽一個香煙後代,如果他死了,武家便會絕嗣,這樣夫君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原諒我的……」

想到這裏,柳蓉蓉漸漸冷靜下來,知道要保住武家的香煙後代,眼前這個惡魔便不能死。心想:「這惡魔冒名頂替,無非是想長期占有自己,只要自己答應他,應該不會加害承宗。為了兒子,為了武家,只有暫時放下這段仇恨,依了這惡魔,等承宗長大後再将這段仇怨告訴他,讓他親手為父報仇……」

假武世仁見柳蓉蓉漸漸平靜下來,放開手,道:「想通了吧?」

柳蓉蓉咬牙道:「我可以答應你,也不将你冒名頂替的事說出去,但你必須保證承宗的安全,如果有一點差錯,我會揭發你的一切,叫你不得好死。」

假武世仁道:「這個你大可放心,只要我活一天,便可以保證你兒子平安無事一天。但是,有一點你也得答應,必須像待以前那個武世仁一樣待我,不能讓外人看出半點破綻。」

對這種無理要求,柳蓉蓉只有咬牙答應。

自此以後,這個不知姓名的假武世仁冒名頂替了武世仁,占有了原屬于武世仁的一切。

柳蓉蓉從此墜入苦海,白天要強忍心中仇恨,面對不共戴天的殺夫仇人,強顏歡笑,不讓外人看出破綻,晚上還要與仇人同床共枕,供其發洩獸欲。

她原想用極其冷漠的态度應付對方的蹂躏,讓對方興味索然,自動放棄。誰知,假武世仁竟是一位調情高手、喚欲宿将,不管她如何冷淡、克制,最後總能挑起她的情欲,并且要等到她情欲高漲、不能自制時,才進攻、發洩。

柳蓉蓉除暗恨自己無用、沒出息,甚至暗罵自己無恥、淫蕩外,便只有暗暗祈禱上蒼,突降霹靂将假武世仁劈死,救她母子脫離苦海。

怎奈蒼天無眼,不但沒有讓她如願,反而給她帶來了更大的痛苦。她懷孕了,懷上了殺夫仇人的孩子。

柳蓉蓉發現這一事時,驚駭欲絕。

殺夫之仇未報,自己竟懷上了仇人的孩子,怎麽辦?難道要為殺夫仇人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不能,絕對不能,一定要将腹中胎兒堕掉。

誰知她剛準備實施,便被假武世仁發現了。

假武世仁不但日夜派人監守,而且還用武承宗來威脅。為了兒子,她沒辦法,只有忍恥含辱将腹中的孩子生下來。

自此以後,柳蓉蓉看開了,也漸漸麻木了,知道要保住武家的香煙後代,只有忍受這一切。爾後,她又陸續為假武世仁生了一兒一女。

不過,假武世仁的挑逗、引誘也漸漸失去了作用,到後來,不論假武世仁如何挑逗、引誘,都無法使她激動、興奮。

她完全麻木了,此後,再無所出。至此,假武世仁才漸漸少來糾纏。

也許上蒼為了顯示公道,柳蓉蓉雖為假武世仁生了一兒兩女,但只留下了一個女兒,另外兩個不到一歲便夭折了。

雖然兩人共有一個女兒,但柳蓉蓉對假武世仁的仇恨并未因此淡化,對自己與假武世仁生的女兒也不怎麽關愛,唯一關愛的是與原來相公生的兒子武承宗。

武承宗是柳蓉蓉生命的唯一希望,心中只希望他能早日長大成人,逃出魔掌,為生身父親報仇,為自己雪恥、洗恨。

遺憾的是她的苦心白費了,也許是對兒子希望太大,管教太嚴,武承宗并不怎麽聽話,自懂事起便經常躲着她,相反與假武世仁相處很好。

假武世仁替代真武世仁之後,表面對武承宗确實很好,從不打罵,即使是大聲說話也很少,什麽都依着他,有時武承宗做錯了事,柳蓉蓉要懲罰,還會出來袒護。正因為如此,使得不明是非的武承宗對假武世仁比親生母親還親。

到後來,柳蓉蓉才明白,假武世仁表面上對自己兒子非常寵愛,其實是不懷好意、別有用心,目的是想将武承宗從小嬌縱慣壞,使他不學無術、任性妄為,長大後沒有出息。

但是,這一切明白得太遲了。

随着年歲的增長,武承宗越發任性妄為,既不讀書,也不學武,成天在外面鬥雞逐狗,胡作非為,有時甚至徹夜不歸,十來天見不到人影,一個月很難照幾次面,即使見了面,還沒說上幾句,便想辦法開溜,她想管也沒辦法。

柳蓉蓉曾想将認賊作父的事告訴武承宗,看他能否改變、學好,但幾次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她很少有單獨與武承宗相處的機會,即使見了面,武承宗也沒有心思聽,而身邊又都是假武世仁的人,稍不注意便會讓假武世仁知道。

與假武世仁相處這些年她已看出,假武世仁表面上對自己放心,實際上無時無刻不在提防。

她還發現,假武世仁有一身高深莫測的武功,舉手投足間便可置人于死地,甚至殺人于無形。她不敢冒險,盡管痛恨武承宗不争氣、不成材,但不想讓他因此白白送掉性命。

柳蓉蓉只是希望有一天武承宗能自己幡然省悟,走上正道,屆時再将這一切告訴他。

然而,随着武承宗年歲的增長,她的希望一天天渺茫。

武承宗現年過二十,文不能文,武不能武,只知道整天在外面胡鬧、鬼混,怎能将這一切告訴他?

柳蓉蓉只有暗自傷心,暗暗流淚,同時心裏更痛恨假武世仁,如果不是他如此陰毒,武承宗絕不會成為今天這樣。

昨天,假武世仁與江浩天身負重傷,躺在床上,難以行動,武家大亂。柳蓉蓉知道這是難得的好機會,這才冒險将殺父之仇告訴武承宗,希望他在養傷期間能好好反省。

酒肉和尚聽柳蓉蓉講完這一切,怒火中燒,若不是心中還有一個謎未解開,會立刻起身去找假武世仁算帳。

為了弄清假武世仁是否是曾效武,他只有強忍心中怒火,道:「夫人,你可知這惡賊原來的名字?」

柳蓉蓉道:「不知道,這惡賊口風很緊,二十餘年來,不但沒有提過原來的名字,便是以前的事,也只字不提,仿佛真是我相公。只有一點可以肯定,現在整個車行除了賤妾母子,其餘都是他的人,武家原來的家人、仆婦,走的走,死的死,不剩一個了。」

酒肉和尚道:「他有沒有什麽特殊的習慣?」

柳蓉蓉思忖片刻,道:「好像沒有,哦,他喜歡折扇,但從不使用。」

「哦──」酒肉和尚微微一驚,思忖一會後,道:「多謝夫人坦誠相告。既然夫人相信老衲,這段仇老衲會替夫人了結。打擾到此,告辭。」

柳蓉蓉道:「大師,請留步。」

酒肉和尚道:「夫人還有何指教?」

柳蓉蓉道:「賤妾想求大師收我那不成材的小兒為徒,教他武功。」

「這──這──」酒肉和尚沒想到對方提出如此要求,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柳蓉蓉道:「祈望大師成全。」

酒肉和尚道:「夫人,老衲武功有限,恐怕無能為力。」

柳蓉蓉道:「一定請大師慈悲,賤妾這給大師叩頭。」

酒肉和尚慌忙運功止住柳蓉蓉下拜,道:「夫人千萬別這樣,令郎的安全老衲可以保證,收徒之事,等令郎傷好後再說吧。老衲暫且告辭。」

酒肉和尚回到客棧,已是三更,多數客房已熄燈,但他與淩玉龍的房間仍亮着燈,并且有聲音傳出。

莫非公子回來了?

酒肉和尚急忙往傳出聲音的房間奔去,那是他的房間。進門後,未見到淩玉龍的身影,原來是莊氏兄妹在聊天。

莊氏兄妹聽得門響,以為是淩玉龍回來了,驚喜地扭過頭來,見進來的是酒肉和尚,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

酒肉和尚笑道:「怎麽,不歡迎我和尚?」

莊彩鳳道:「大和尚,你沒見到淩大哥?」

酒肉和尚道:「你不是去找他了,難道沒找到?」

莊彩鳳道:「我要是找到了,還問你?」

酒肉和尚道:「難道一點異常情況也沒發現?」

莊彩鳳道:「我們在鄂州城外轉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你去車行,這時候才回來,是不是有什麽發現?他們對淩大哥有沒有不軌的圖謀?」

酒肉和尚搖頭道:「車行今晚風平浪靜,未發現有不軌圖謀的跡象。不過,今晚這趟也沒白走。」

莊彩鳳道:「車行也沒有行動,大和尚,那淩大哥去哪了?會不會──」

「會不會什麽?」門外有人接腔道,接着進來一人。

「淩大哥。」莊彩鳳驚喜地叫道,但轉過頭來,卻又怔住了。

進來的正是淩玉龍,只是身上裝束與上午完全不同,此刻是農夫裝扮。

淩玉龍見莊彩鳳滿臉錯愕,笑道:「你們還沒睡?」

莊彩鳳欣喜地迎上前去,道:「淩大哥,你怎麽這個裝扮?到哪去了?怎麽這時候才回來?我們在城外找了你半個晚上也沒有找到,是不是遇上了麻煩?那個白衣姑娘怎樣了?她現在在哪……」

酒肉和尚笑道:「大姑娘,何必這麽急?你問個不停,叫你淩大哥怎麽開口?反正你淩大哥平安回來了,先讓他坐下,再細細道來不行?」

酒肉和尚如此一說,莊彩鳳登時滿臉通紅。

待淩玉龍落座後,莊世平道:「淩兄,你離開山頂後,沒再遇上什麽麻煩吧?」

淩玉龍搖頭道:「沒有。一離開蛇山,我便拼命往城外跑,出城十餘裏,才停下來找地方為紀姑娘療傷。」

莊彩鳳道:「那姑娘姓紀?」

淩玉龍點頭道:「叫紀小蘭,江南青陽人。」

莊定平道:「可是四十年前以劍術稱雄江湖,并有江南絕劍之稱的紀南天後人?」

淩玉龍道:「不清楚。紀南天是青陽人?」

莊定平道:「似乎是。」

淩玉龍道:「那有可能。」

莊彩鳳道:「淩大哥,你怎麽這時候才回來?」

淩玉龍道:「紀姑娘流血過多,傷勢較重,三五天內不能行動,須找地方養傷。我找了大半個下午,才找到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大白天行動不便,因此等到天黑才将她送去。這身衣服,是向村民買的,我原來那身衣服沾了不少血,穿在身上很惹目。」短短幾句話,将莊彩鳳的所有問題全回答了。

莊世平道:「原來如此。」接着笑道:「淩兄,稱得上老江湖了,要是兄弟我可能不會考慮這麽多。」

淩玉龍道:「從今天的情形看,金劍門的人肯定不會放過紀姑娘,如果讓他們找到,豈不是前功盡棄?其實,換了世平兄你,也會這麽做的。對了,我走後金劍門的人沒為難你們吧?」

莊彩鳳道:「誰說沒有?李開濟當時那神态簡直恨不得将我們吃了,幸好大和尚嘴巴功夫厲害,我們才沒有打起來。」

莊彩鳳終于找到可以報複酒肉和尚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接着又道:「對了,淩大哥,紀姑娘與劉世傑到底有什麽恩怨?為何金劍門要不顧一切地置她于死地?」

淩玉龍道:「說來這是一樁有損金劍門聲譽的醜事。十五年前,劉世傑當時還只是金劍門的藍衣劍士,武功不怎麽樣。為了學到紀家的祖傳劍法,他改名換姓,千方百計接近紀姑娘的姐姐。那時紀姑娘姐姐年歲還小,不滿十六歲,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劉世傑三十不到,長相也不錯,又能言會道,很快便贏得了紀姑娘姐姐的好感。誰知,紀姑娘姐姐雖然會武,卻未學到那套祖傳劍法。紀家上輩留下訓導,那套紀家賴以稱雄江湖的劍法,傳子不傳女,傳內不傳外。于是劉世傑打上了紀姑娘母親的主意。」

「什麽?他打上了紀姑娘母親的主意?」莊彩鳳驚異道。

淩玉龍點了點頭,繼續道:「一天,劉世傑乘紀姑娘父親不在家,在她母親茶中下藥,奸污了她母親。事後,劉世傑以此為挾,要紀姑娘母親拿出劍譜,否則便将他們的事抖露出來。因為紀姑娘父親極愛面子,如果知道娘子與他人發生這種事,一定不會容忍。」

莊彩鳳插言道:「劉世傑也太卑鄙了。」

淩玉龍道:「要不,怎麽說有損金劍門聲譽?」

莊彩鳳道:「後來怎樣?」

淩玉龍道:「紀姑娘母親是個極其貞烈的女子,當晚留下一封信,自盡了。紀姑娘父親看到信後,去找劉世傑算帳。當時紀姑娘的姐姐正愛戀着劉世傑,并有了身孕,發現父親要找劉世傑算帳,趕忙通知劉世傑。

「誰知,劉世傑此刻仍不死心,不但不逃跑,等紀姑娘父親趕來後,反而以紀姑娘的姐姐為挾,逼她父親交出劍譜。紀姑娘父親見女兒與劉世傑私通,心向着劉世傑,一時更加氣惱,于是不顧一切沖上前去找劉世傑算帳。劉世傑那時不是紀姑娘父親對手,見脅迫無效,匆匆逃走了。劉世傑走後,紀姑娘父親一怒之下,殺了她姐姐,後來瘋了,不知去向。當時紀姑娘還不到十歲。」

莊世平道:「原來如此。」

莊彩鳳道:「劉世傑竟如此卑鄙無恥,簡直禽獸不如,紀姑娘一劍将他殺死,實在太便宜他了。」

莊定平搖頭道:「劉世傑在江湖上聲名不錯,沒想到以前竟是這種人。」

莊世平道:「淩兄,紀姑娘今天用的劍法,大概是她家祖傳的那套劍法吧?難怪劉世傑不擇手段想得到,這套劍法确是神奇絕倫。」

淩玉龍搖頭道:「紀姑娘家那套祖傳劍法,三十年前便失竊了,紀姑娘父親也只學到前面幾招。」

莊彩鳳道:「那她現在的劍術是從哪兒學來的?」

淩玉龍道:「飄香宮。」

莊彩鳳驚異道:「飄香宮?難怪她的劍術那麽神奇,原來是飄香宮的劍術。飄香宮的劍術不傳外人,那紀姑娘現在應該是飄香宮弟子?」

淩玉龍道:「這個我不清楚。既然飄香宮有這個規矩,那她應該是飄香宮弟子。」

莊定平道:「金劍門在江湖上也是正道的門派,應該明白是非,怎會如此興師動衆地替劉世傑報仇?」

莊彩鳳道:「是啊,紀姑娘殺了劉世傑,等于為金劍門清除了一個敗類,按理說,金劍門應該感謝她。」

莊世平道:「劉世傑那把斷魂金劍,紀姑娘是不是拿了?」

淩玉龍道:「沒有,她報完仇便走了。」

莊世平道:「這麽說,金劍門說紀姑娘殺人奪劍純粹是借口,目的是要殺紀姑娘滅口。」

酒肉和尚道:「莊二少說的有道理。劉世傑是金劍門副門主,如果外人知道金劍門副門主是一個如此卑鄙無恥的小人,金劍門便會名聲掃地,日後金劍門弟子在江湖上也很難擡頭。金劍門要想保住清名,只有殺人滅口,除去知情人。反正目前江湖上,還沒有幾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莊彩鳳道:「大和尚,依你這麽說,那金劍門也會殺我們滅口?」

酒肉和尚道:「很難說。」

莊彩鳳道:「那今天在山頂他們怎麽輕易放過了我們?」

酒肉和尚道:「那時他們沒有必勝的把握,四大護劍已負傷,李開濟最多只能與我和尚打個平手,其他人能不能吃下你們,李開濟心裏沒底。」

莊世平笑道:「那往後我們得小心點。」

莊彩鳳笑道:「大和尚,看來你不用送腦袋去金劍門了。」

淩玉龍奇道:「送腦袋去金劍門,怎麽回事?」

莊彩鳳道:「李開濟見你将紀姑娘救走,便賴上我們……」

她将淩玉龍走後山頂發生的一切簡單說了一遍,接着又道:「現在真相大白,紀姑娘不是魔女,大和尚自然不用将腦袋送去金劍門了。」

酒肉和尚道:「丫頭,事情恐怕沒這麽簡單。」

莊彩鳳道:「現在真相大白,金劍門難道還能耍詭計不成?」

酒肉和尚道:「真相大白?佛爺我問你,除了我們幾人,江湖上還有誰知道真相?」

莊彩鳳道:「紀姑娘既然是飄香宮的弟子,飄香宮的人應該知道。」

酒肉和尚道:「他們知道又有什麽用?飄香宮的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也不過問江湖是非。」

莊彩鳳道:「我們将真相說出去不就得了。」

酒肉和尚道:「金劍門的人不會另編一個真相?說不定已經這麽做了。」

莊彩鳳道:「另編一個真相?若是這樣,那金劍門的人太卑鄙了。」

「卑鄙?」酒肉和尚道:「不卑鄙,他們會不顧一切地置紀小妞于死地?大丫頭,你對江湖上的事了解得太少了。你要知道,江湖上有些人為了聲名,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名門正派也不例外。有時候,名門正派甚至比邪魔外道更可怕,他們利用自己的聲名和地位,在背後捅你一下,使你聲敗名裂,成為神人共憎的邪魔外道,那時就算你再有理、再無辜,也沒有人會相信的。」

莊世平道:「從今天情況看,為了聲名,金劍門可能什麽都能做出來。」

莊彩鳳道:「難道不怕飄香宮找他們麻煩?」

酒肉和尚道:「他們可能還不知道紀小妞是飄香宮的弟子。」

莊彩鳳道:「我們傳出去便是了。」

酒肉和尚道:「如果金劍門知道紀小妞是飄香宮的弟子,可能會更急于殺人滅口。」

莊彩鳳道:「這又怎麽說?」

酒肉和尚道:「道理很簡單。如果紀小妞死了,飄香宮即使知道是金劍門殺的,只要不知道被殺的真相,也不能拿金劍門怎麽樣。因此金劍門一定會在飄香宮知道真相前,殺紀小妞滅口。」

莊彩鳳道:「紀姑娘是飄香宮的子弟,難道在此之前飄香宮不知道真相?」

酒肉和尚道:「即使知道也不會很具體,有些情況紀小妞不一定告訴她們。」

莊彩鳳擔憂道:「大和尚,那你說下一步該怎麽辦?」

酒肉和尚道:「保證紀小妞的安全。她是人證,有她在,金劍門的人想捏造事實也困難。如果她出了事,我們即使說出真相,外人也不一定會相信。這也是金劍門不顧一切置紀小妞于死地的緣故。」

莊彩鳳道:「淩大哥,紀姑娘養傷的地方應該很安全吧?」

淩玉龍道:「短時間內,金劍門的人應該找不到。」

莊彩鳳道:「大和尚,這下你放心了吧?」

酒肉和尚笑道:「我什麽時候不放心?」

莊彩鳳聞言為之語塞,酒肉和尚确實未曾表示懷疑,不由瞪了酒肉和尚一眼。

莊世平道:「大和尚,方才你說今晚江夏車行沒有白去,究竟有什麽收獲?」

淩玉龍道:「大和尚,你去過江夏車行了?」

酒肉和尚點了點頭。

淩玉龍道:「有何收獲?」

酒肉和尚道:「昨天被你打傷的那個武世仁是假的,真的武世仁二十年前便死了。」

淩玉龍眼睛一亮,興奮道:「這麽說,現在這個假武世仁真是曾效武冒名頂替?」

酒肉和尚道:「這個目前還不能肯定。從今晚得到的消息看,假武世仁有可能是曾效武假冒,曾效武在江湖上消失,與假武世仁的出現基本同時,但也有可能是某個對柳蓉蓉癡迷不已的江湖人物假冒。」

「哦?」淩玉龍不解地驚嘆了一聲。

酒肉和尚道:「柳蓉蓉當年有江南第一美人之稱,即使現在仍能令登徒子心動,如果當年有人對她癡迷不已,殺真武世仁取而代之也不是沒有可能。」

淩玉龍點了點頭。

酒肉和尚又道:「只要找到林子昂,謎底便可以解開。」

「林子昂?」淩玉龍疑惑道。

酒肉和尚道:「對江永安堂的東主。二十五年前,他與武世仁一起去關外……」接着簡單介紹從柳蓉蓉那裏得來的情況。

淩玉龍聽完,點頭道:「你說的對,林子昂肯定清楚假武世仁的底細。不管假武世仁是不是曾效武假冒,只要找到他,謎底便可揭開。既然如此,我們在這裏多待一兩天,解開這個謎再走,也好了卻一樁心事。」

酒肉和尚道:「我明天一早過江去找林子昂。」

淩玉龍道:「這個任務交給你了。明天我還要為紀姑娘配幾副補血藥。」

酒肉和尚道:「公子,還有一件事你說對了。」

淩玉龍道:「什麽事?」

酒肉和尚道:「假武世仁果然不是靠車行發跡。」

淩玉龍道:「他還有什麽生意?」

酒肉和尚道:「還幹殺人越貨的強盜生意。」

「啊!」淩玉龍眉毛一揚,深感驚異。

酒肉和尚道:「他們利用生意人貪圖小利的弱點,以比镖局便宜的價格、可靠的信譽,為客人運送貨物,實際則是借機了解所運送貨物的價值和客人的底細。如果托運的是金銀珠寶等值錢的東西,客人又是有錢的大戶人家或富商,他們會在貨物送達後不久,扮成強盜上門打劫。」

淩玉龍道:「這麽說,江夏車行是個強盜窩點。」

酒肉和尚道:「可以這麽說。十幾年前,江陵有個叫張宗仁的珠寶商人,托江夏車行運送過一批價值巨萬的珠寶,回家不到三天,假武世仁便帶人找上門來,不但搶走了珠寶,而且還當着商人的面,強暴了他娘子。」

淩玉龍驚異道:「竟有這等事!」

酒肉和尚道:「這事是張宗仁的兒子親口說的,應該不會有假。」

莊彩鳳道:「這假武世仁簡直禽獸不如,真該千刀萬剮,淩遲處死。」

淩玉龍道:「那麽凡是找江夏車行運送貴重貨物的富商都難逃一劫?」

酒肉和尚道:「恐怕是這樣。」

淩玉龍道:「難道外人一點也不懷疑?」

酒肉和尚道:「他們打劫時蒙着面,被劫的人家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即使報案,沒有線索,官府也無從查起。何況他們打劫時,很少鬧出人命,這種沒有人命的無頭公案官府自然不會認真對待。」

莊世平道:「江夏車行既然專打富商主意,創辦镖局不是更好?請镖局護送貨物的多半是有錢的大戶人家,押送的也多半是值錢的東西。」

酒肉和尚道:「這便是他們聰明之處。請镖局押送镖貨,客人須将镖貨交予镖局镖頭過目,驗證貨物。如果镖貨送達後出了事,人們首先會懷疑镖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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