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1)

淩玉龍走出莊院,剛踏上通往小鎮的道路,隐伏一旁的莊定平等人迎了上來。

莊彩鳳道:「徐延平為什麽要殺死四名手下?」

淩玉龍道:「回客棧再說。」

莊彩鳳道:「怕路上有人聽到?」

淩玉龍笑道:「你能保證沿途附近沒有其他人?」

莊彩鳳聞言不再追問,但是回到客棧,便又迫不及待問開了。

淩玉龍道:「你們前面猜對了,他殺死四名手下制造假消息,是為了轉移衆人視線,掩蓋鐵劍書生搶親的真相,其次是防止金槍的秘密外洩……」接着将從徐延平那裏聽來的有關情況複述一遍。

盡管原因之前衆人已猜到,但聽後仍驚悚不已。

莊世平道:「沒想到徐延平竟如此心狠手辣。真是知人知面難知心,如果不是他自己說出,誰會相信名震荊襄的徐大俠為了自己的聲名會做出這種事?」

張天香也十分激動,道:「沒想到荊襄大俠會是這樣的人。」

衆人慨嘆好一會,才漸漸停止議論。

莊彩鳳道:「徐延平自己裝傷又是為了什麽?」

淩玉龍道:「是為了避免好奇的人會來打聽襲擊者的情況,最後露出馬腳。」

莊世平道:「可最後便是這裝傷露出了馬腳。」

莊定平道:「如果不是淩兄利用犬吠聲混進莊內,發現他裝傷之事,這事可以說天衣無縫。」

莊彩鳳道:「現在徐延平怎樣?」

淩玉龍道:「本來我想為那四名無辜屈死的随從讨個公道,後考慮到徐延平這麽做也是為了女兒,只廢了他武功。」

張天香道:「他若關心女兒,便不會答應寧家求親。」

莊彩鳳道:「不錯,這樣太便宜他了。」

淩玉龍道:「話說回來,如果我不去找他決鬥,這事也許不會發生。」

莊世平道:「話不能這麽說,如果徐延平真正是坦蕩君子、仁義大俠,便不會有金槍的秘密,也不會出現搶親這種事。你再找他決鬥,也不會發生後來這些事。」

莊定平道:「徐延平太過在意自己的得失成敗了。」

莊彩鳳道:「他根本不配稱大俠。」

張天香道:「淩大哥,與徐延平一起謀害四名随從的孫文生怎麽樣?」

淩玉龍道:「他即使能活下來,這輩子也不能再動武了。」

莊彩鳳道:「你将他打傷了?」

淩玉龍道:「我只是廢了他武功,但是他中了徐延平一槍。」

莊彩鳳奇道:「他中了徐延平一槍?」

淩玉龍道:「動手時,徐延平又使出了無敵金槍的絕技。」

第二天上午,衆人離開小鎮回到襄陽,莊彩鳳建議再在襄陽待一天,看看那些尚未游覽的風景名勝,淩玉龍卻不贊成,并堅持立刻過江去樊城。

對此,莊彩鳳很不理解,襄陽附近尚有不少名勝未游覽,與來此的初衷相悖,幾次詢問原由,淩玉龍均以時間不允許作答。

莊氏兄弟知道乃妹心意,見淩玉龍态度堅決,且襄陽附近多數名勝已游覽,也不便勸說。

來到樊城,時近中午,衆人準備找地方用餐,淩玉龍卻堅持出了樊城再用餐。

莊彩鳳對淩玉龍如此急于離開更不理解,道:「淩大哥,為什麽一定要匆匆離開?難道怕鐵劍書生聞訊趕來找你麻煩?」

淩玉龍笑道:「若是鐵劍書生跑來找麻煩,倒是求之不得,我正想見識他的劍術。」

莊彩鳳道:「既然不是,那為何這樣匆忙?」

淩玉龍道:「我擔心小郡主醒悟過來。」

「擔心她醒悟過來?」莊彩鳳疑惑反問一聲後,很快明白過來,笑道:「你怕她醒悟過來,糾纏你?」

淩玉龍道:「她年歲不大,但不傻,相反很狡黠。雖然一時被蒙住,但蒙不了多久,也許很快便會明白過來。只要她明白過來,我們便很難脫身。」

莊彩鳳道:「難道還能将你強留下來?」

淩玉龍道:「是否強留,不敢肯定。但是,能避開還是避開的好,免得麻煩。」

莊世平道:「淩兄說的是,若是小郡主醒悟過來,淩兄很難脫身。」

莊彩鳳道:「世上豈有強人為師之理?」

莊世平道:「你以為小郡主拜淩兄為師,真是想跟淩兄學武?」

莊彩鳳道:「不是學武,那是──」

莊世平道:「她身為郡主,若真想學武,還找不到師傅?我看小郡主八成是喜歡上淩兄了。」

淩玉龍道:「她喜歡我?世平兄,你別亂說。她還只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會懂得這些?」

莊世平道:「淩兄,你若如此認為,便大錯特錯了。別看她年歲不大,這方面懂得也許比你還多。這些貴胄子弟,終日錦衣玉食,無所事事,喜歡胡思亂想,十二,三歲便已風情半解,到十五、六歲,早春心萌動了。」

莊彩鳳與張天香聞言,相視一笑,粉臉泛紅。

淩玉龍道:「她是堂堂郡主,而我只是一個無根無底的江湖浪子,即使春心萌動,也不可能喜歡上我。」

莊世平道:「對一個初谙世事、春心萌動的小姑娘來說,這些根本不能成為障礙,她們喜歡的是英俊潇灑的少年英雄,只要心中喜歡,根本不會在乎對方的出身和家世。」

淩玉龍笑道:「世平兄對此似乎很有研究。」

莊世平道:「事實本來如此。」

淩玉龍又笑道:「若真如世平兄所說,我們更應該早點離開。」

衆人聞言,相視一笑。

有了這個理由,莊彩鳳不再堅持在樊城用餐。

出城十餘裏,衆人找到一家小酒店,進入酒店剛入座,門口傳來一聲嬌脆的呼喚:「師傅,終于追上你們了。」

五人聞聲一看,只見一個眉清目秀的美少年,帶着一個清秀的書僮走了進來。

淩玉龍看清來人,心中「疙瘩」一下,暗叫道:「完了,被她追上了。」

美少年正是女扮男裝的小郡主趙若蘭,書僮是丫鬟小香。

事已至此,淩玉龍無法再回避,只有微笑招呼:「你怎麽跟來了?」

趙若蘭道:「徒弟不緊跟師傅怎麽行?萬一師傅想教徒弟功夫了,徒弟不在身邊,豈不錯失良機?」敢情已醒悟過來。

淩玉龍道:「既然來了,一起用餐吧。」

趙若蘭道:「謝謝師傅。」

衆人重新分四方落坐,趙若蘭與小香一方,莊氏兄弟一方,張天香與莊彩鳳一方,淩玉龍獨占一方。

趙若蘭到來後,莊彩鳳話語少了,也沒有以前活潑了,相反趙若蘭則興奮地道個不停。

叫過酒菜後,趙若蘭道:「師傅,你離開襄陽,怎不告訴徒弟一聲?幸好有人見你們往這邊來了,要不真難找。」

頓了頓,又道:「師傅,你們準備去哪兒?」

淩玉龍道:「去河北。」

趙若蘭驚異道:「河北?河北與契丹接壤,不安靜。」

淩玉龍道:「所以,你不能跟我們去。用過餐,你回襄陽。」

趙若蘭道:「徒弟怎能不跟師傅走?再說只要跟師傅在一起,即使不安靜,也不會有事。」

淩玉龍道:「你錯了。一,我沒這個本事,二,我即使有這個本事,也不會管你。」

趙若蘭道:「師傅會不管徒弟?」

淩玉龍道:「你現在還不是我徒弟,眼下我還沒打算收徒弟。」

趙若蘭道:「那方才我叫師傅,你怎麽答應了?」

淩玉龍沒想到趙若蘭如此慧黠,聞言一怔,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幸好小二及時送來酒菜,替他解了圍,道:「閑話少說,酒菜來了,用餐,用過餐還得趕路。」

用過餐,走出酒店,趙若蘭對小香道:「小香,你回去告訴爹,說我跟師傅去河北了。将馬帶回去。」

衆人這才發現,飯店旁邊的樹下拴着兩匹馬,原來她們是騎馬追來的。

淩玉龍見趙若蘭要與自己一道走,心中暗急,道:「郡主,你真要跟我們走?」

趙若蘭道:「我這麽遠追來,不跟你走,幹什麽?」

淩玉龍道:「不行。」

趙若蘭道:「為何不行?」

淩玉龍道:「你沒有征得你父王同意,擅自離家,萬一怪罪下來,我擔當不起,這是其一。其二,江湖險惡,我很難時刻注意你,萬一有什麽閃失,負不起這個責任。其三,在外行走,餐風露宿,很辛苦,你吃不消。」

趙若蘭道:「這些都不是理由。第一,是我要跟你走的,與你無關,父王要怪罪,也只會怪罪我。第二,萬一有什麽閃失,不用你負責。第三,你沒見過,怎知我吃不得苦?」

淩玉龍搖了搖頭,道:「不行。」

趙若蘭道:「為什麽?」

淩玉龍道:「不為什麽。」

趙若蘭道:「你不說出理由,我便跟你走。除非你能說出令人信服的理由。」

淩玉龍想了想,故作為難道:「我是男人,你是女人,在一起不方便。」

趙若蘭道:「她們怎麽可以?」目光盯着莊彩鳳和張天香。

淩玉龍道:「她們不同。」

趙若蘭道:「她們怎麽不同?」

淩玉龍道:「莊姑娘與兄長一道,有兄長照顧,天香是我妹妹。」

趙若蘭道:「我是你徒弟?你若是認為不方便,以後我穿男裝,扮成男子便是。」

淩玉龍搖頭道:「不行。」

趙若蘭道:「你不能說服我,不行也得行。反正你答應當我師傅了,做徒弟的在本事學好前,應該寸步不離地跟着師傅。」

淩玉龍道:「你既然叫我師傅,便應該聽師傅的話,否則,我不要你這個徒弟。」

趙若蘭道:「除了不讓我跟着你之外,其餘都聽你的。」

面對如此刁蠻、任性的小郡主,淩玉龍只有讓步,道:「這話可是你說的?」

趙若蘭見淩玉龍不再趕自己走,興奮道:「我知道師傅會答應。」

淩玉龍道:「且慢,我話未說完。」

趙若蘭道:「你說吧。」

淩玉龍道:「如果你真想跟我們走,必須先約法三章?」

趙若蘭道:「哪三章?」

淩玉龍道:「第一、一切行動必須聽我指揮;第二、不準惹是生非;第三、受不了時,不能叫苦。這三條只要其中一條沒做到,你自己走人。」

趙若蘭興奮道:「師傅放心,徒弟一定做到。」

淩玉龍道:「還有──」

「還有?」趙若蘭道:「你不是說約法三章嗎,怎麽還有?」

淩玉龍道:「約法三章沒錯,還有一條是看你是否有資格當我徒弟。」

趙若蘭道:「什麽資格?」

淩玉龍道:「你先拿着劍。」

趙若蘭道:「弟子遵命。」

接過劍,看了看,道:「師傅,這是把寶劍。」

淩玉龍道:「你也知道?」

趙若蘭道:「師傅,你不要看不起人,別以為我武功不好,便什麽都不懂。其實我并不笨,只是以前沒有遇上好師傅,所以武功才不怎麽樣,以後你教我,保證不會比他人差。」

淩玉龍笑道:「我知道你很聰明,但是,聰明不一定能學武,學武要有學武的天分。這樣,今晚我教你一招劍法,如果你在十天內練成了,說明你有資格當我徒弟,這把劍也送給你。如果練不成,便沒有資格。」

趙若蘭道:「成與不成是什麽标準?」

淩玉龍道:「這是一招最基本的劍法,雖然只有一招,但練成後,可以變出九種不同的劍式,只要你能在十天之內練出六種劍式,便算練成了。」

趙若蘭道:「師傅練這招劍法用了幾天?」

淩玉龍道:「三天。」

趙若蘭道:「三天?」

淩玉龍道:「白天要走路,你只有晚上練,所以放寬到十天。」

趙若蘭滿有把握道:「好,十天內我一定練成。」

淩玉龍道:「話先別說滿,今天說的,他們都聽到了,到時他們是證人。是否願意當我的徒弟,能否當我的徒弟,便看你自己了。」

趙若蘭無不得意地道:「師傅,你放心,我這個徒弟你想不收也不行。」

淩玉龍道:「還有──」

趙若蘭差點跳了起來,驚道:「怎麽還有?」

淩玉龍笑道:「在你正式拜師前,不要叫我師傅。」

趙若蘭道:「那叫什麽?」

淩玉龍道:「只要不叫師傅,叫什麽都可以。」

趙若蘭道:「那我叫你大哥。張姑娘與我年歲相當,她也是叫你大哥。」

淩玉龍道:「随你便。」

趙若蘭興奮異常,雖然淩玉龍尚未正式收自己為徒,但答應讓自己一道走,道:「大哥,有事弟子服其勞,行囊讓我幫你拿吧。」将淩玉龍肩上的行囊拿了過來。

淩玉龍正想讓嬌生慣養的趙若蘭鍛煉鍛煉,沒有客氣。

有趙若蘭同行,行動慢多了。

趙若蘭第一次出遠門,對沿途一切均感到新奇,不是左瞧瞧右看看,便是依在淩玉龍身邊問這問那,一個下午衆人才走出四十裏路。

不過,有趙若蘭同行,一路十分歡快,她那天真而又近乎幼稚的話語,令衆人不時開懷大笑。

莊彩鳳開始對趙若蘭心存芥蒂,不久也釋懷了,臉上露出笑容。

張天香與趙若蘭很投緣,兩人一見如故,話語比以前多了,一路上笑語不斷。

南陽,春秋時為楚國宛邑,秦漢時為南陽郡,隋時降為南陽縣,唐初又升為州。

這裏曾是魏蜀吳三國争雄之地,三國故事在民間流傳極廣,很多人知道京西有個南陽。因此不管其地位和稱呼如何變化,人們仍習慣叫南陽。

南陽,是中原聯系西南各地的孔道,為歷來兵家必争之地,古有據南陽而阻西南、安中原之說。正因如此,來往客人特別多,市面十分繁華。

走進南陽城,正值午時,衆人在街上慢慢走着,一邊欣賞街景,一邊尋覓用餐之處。正走着,身後突然傳來呼喚:「莊大哥,莊二哥。」

衆人聞言轉身,只見兩個青年臉帶驚喜,匆匆往這邊走來。

莊定平道:「原來是杜兄,幸會,幸會。」

接着扭頭對淩玉龍道:「淩兄,我為你介紹位朋友,這位是鄧州杜鵬兄,在江湖上有拼命三郎之稱。」

杜鵬道:「不敢,不敢。」

淩玉龍道:「幸會。」

莊定平又道:「杜兄,這位便是上個月在衡州擂臺比武大會上,一掌驚走嶺南瘟神、一招廢了毒狼呂不凡的淩玉龍兄弟。」

杜鵬道:「淩兄的英雄事跡已傳遍江湖,淩兄豐神玉秀,英武超群,杜某十分仰慕,想不到今日竟在此得見,實在榮幸之致。」

淩玉龍道:「杜兄客氣了。」

接着,莊定平又為對方介紹了莊彩鳳、張天香和趙若蘭,在介紹趙若蘭時沒有道出她身份,只說她姓趙,叫趙若蘭。

在此之前,淩玉龍已向衆人交代,不要道出趙若蘭的身份,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介紹完己方人後,莊定平道:「杜兄能否為我等介紹你的朋友?」

杜鵬道:「這位是表弟楚洪,兄弟以前與莊大哥提過。」

莊定平道:「原來是楚兄當面,幸會,幸會。」

楚洪道:「莊大哥兄弟的大名小弟早已耳聞,今天有緣得見,實在是三生有幸。」

莊定平道:「兩位連袂來南陽,是欲結伴出游,還是準備返鄉?」

杜鵬道:「準備去向城。」

莊定平道:「可是南召堡?」

杜鵬道:「正是。」

莊定平奇道:「看兩位行色匆匆,莫非南召堡附近有事?」

杜鵬道:「敢情莊大哥還不知道?」

莊定平道:「兄弟等剛從荊湖路回來,對京西的近況不清楚。」

杜鵬點頭道:「這便難怪了。諸位還未用餐吧?今天有幸與莊大哥和莊二哥在這裏邂逅,又有幸與淩兄及三位姑娘相識,中午小弟請客。這家酒樓酒菜味道不差,我們一邊用餐一邊談,如何?」原來衆人不知不覺到了一家酒樓前。

已是用餐的時候,對杜鵬的盛情,六人沒有推卻。

在一張臨窗的大方桌旁落坐後,莊定平道:「杜兄,南召堡附近最近發生了什麽事?」

杜鵬道:「南召堡的仇士元仇大爺,莊大哥應該知道吧?」

莊定平道:「仇大爺,疏財仗義,濟人急難,俠名播天下。在下兄弟雖未與仇大爺見過一面,但俠名早已耳聞。杜兄的意思莫不是仇大爺家有事?」

杜鵬點頭道:「正是。十天前,仇大爺母親八十大壽,不知誰送來了一株九葉靈芝。」

「九葉靈芝?」莊世平驚道。

杜鵬點了點頭。

莊世平道:「九葉靈芝可是稀世奇珍,常人食之可以延年益壽,練武之人食了,可以功力倍增?」

杜鵬搖頭道:「稀世奇珍?不說還好,這東西一進屋,禍事便跟着來了。真是庭前生瑞草,好事不如無。」

莊世平道:「難道有人打九葉靈芝的主意?」

杜鵬道:「那倒不是。」

莊世平道:「那又是為何?」

杜鵬道:「事情是這樣。半月前,唐州丁家兄弟托鎮遠镖局押送一株九葉靈芝去陝西,結果路上出了事,不但九葉靈芝被搶,押送的镖師也受了重傷。」

莊世平道:「莫非送給仇大爺的這株九葉靈芝與鎮遠镖局丢失的那株有關?」

杜鵬道:「鎮遠镖局正在全力追查镖貨被劫之事,聞訊後,找上門,要見九葉靈芝。」

莊世平道:「懷疑是他們丢失的那株九葉靈芝?」

杜鵬道:「正是。」

莊世平點了點頭,道:「人之常情,我想仇大爺應該不會拒絕?」

杜鵬道:「依仇大爺的為人,當然不會拒絕,問題是仇大爺沒要這株九葉靈芝。」

莊世平奇道:「仇大爺沒要?」

杜鵬道:「因為禮物太珍貴了,仇大爺不要。」

莊世平點頭道:「送來如此貴重禮物,必有目的,這禮确是不要的好。」

杜鵬道:「但是禮物已無法退回。」

莊世平道:「為何?」

杜鵬道:「不知是誰送的。」

莊世平道:「有這等事?」

莊定平點頭道:「送禮不留名,這禮不能要。」

杜鵬道:「莊大哥所言甚是。當時仇大爺也是這樣考慮,便将它擱在大門外。」

莊世平道:「被人取走了?」

杜鵬道:「不錯,當晚便被人取走了。」

莊定平道:「鎮遠镖局大概不相信?」

杜鵬道:「正是。仇大爺如實相告,但鎮遠镖局的人不相信,他們認為是仇大爺不願将九葉靈芝拿出來。」

莊世平道:「九葉靈芝世所罕見,千金難求,仇大爺将它置之門外,确難讓人相信。」

杜鵬道:「鎮遠镖局見仇大爺不讓他們見九葉靈芝,感到很失面子,同時也更懷疑這株九葉靈芝便是他們丢失的那株。」

莊世平道:「兩家為此發生沖突?」

杜鵬道:「當時沒有。镖局保镖,一是靠自身的過硬本事,二是靠江湖朋友給面子,在沒有确鑿證據的情況下,不會輕易與人沖突,何況是仇大爺這樣在江湖上聲名較好的人,他們更不可能輕易冒犯。但他們也沒有離去。」

莊世平道:「他們想查個究竟?」

杜鵬道:「可能如此。」

莊定平道:「杜兄,聽你方才的話,後來兩家似乎起了沖突?」

杜鵬點頭道:「第二天,唐州丁家兄弟聞訊找上門來,要見九葉靈芝。仇大爺實言相告,他們不信,認為是仇大爺藏了起來,要搜家。對這種強橫的要求仇大爺沒有答應,如此一來,丁家兄弟更認為九葉靈芝在仇家,要強行搜家,結果雙方沖突起來。」

莊世平道:「丁家兄弟未免太強橫了,镖貨被劫,他們應該找镖局。」

杜鵬道:「丁家三虎稱雄唐州十餘年,強橫霸道已成習慣。」

莊世平道:「仇大爺在江湖上名聲雖然響亮,但武功不是很高,丁家三虎堪稱一流高手,雙方沖突起來,仇大爺恐怕要吃虧。」

杜鵬點頭道:「結果仇大爺被打傷,幸得白馬寺的玄空禪師聞訊及時趕來,止住沖突,才未鬧出人命。」

莊世平道:「現在情況如何?」

杜鵬道:「現在丁家兄弟與鎮遠镖局均認為九葉靈芝在仇家,甚至懷疑劫镖之事與仇家有關,是仇大爺串通他人幹的。」

莊定平道:「通常來歷不明的東西要變得光明正大,須找個适當的機會,他們這種懷疑也不無道理。不過,他們應該相信仇大爺的為人。」

杜鵬道:「他們若是相信仇大爺的為人便不會繼續鬧下去。」

莊世平道:「現在丁家兄弟還在南召堡?」

杜鵬點頭道:「丁家兄弟和鎮遠镖局的人一直留在南召堡未走。那天因玄空禪師及時趕到,丁家兄弟才沒有繼續鬧下去,但是他們揚言,如果仇大爺不交出九葉靈芝,便叫仇家傾家蕩産,雞犬不寧。」

莊定平道:「若如此,未免太強橫、霸道了。仇大爺即使有九葉靈芝,不讓他們看也是他的自由,豈能威脅、勉強。」

莊彩鳳道:「丁家兄弟實在太猖狂、嚣張了。」

趙若蘭道:「丁家兄弟敢在南召堡如此嚣張,難道沒有王法?」

「王法?」杜鵬笑了笑,道:「趙姑娘,你年紀小,對江湖上的事還不了解。王法,對江湖朋友來說,根本沒用,特別是丁家這種有官府撐腰的豪強,王法不過是他們恃強淩弱的工具而已。」

趙若蘭道:「你說他們有官府撐腰?」

杜鵬道:「丁家有個姑爺在陝西任經略副使。」

趙若蘭道:「他們有當官的親戚便可以無法無天?地方官府能允許他們在南召堡胡作非為?」

杜鵬道:「官府對江湖上的事一般不會過問,除非是鬧出人命,擾亂了地方安寧,有人報官,才會虛應故事地過問一下。仇家之事,目前尚未鬧出人命,官府怎會過問?民不告,官不究,像仇大爺這種在江湖上有聲名的人,這種事不可能去報官,官府自然不會過問。即使仇大爺報官,如果官府知道丁家有個當經略副使的姑爺,也不會過問。」

莊世平道:「杜兄,現在南召堡情況如何?」

杜鵬道:「丁家兄弟正在廣邀江湖朋友助拳,看情形是不達目的不甘休。」

莊世平道:「那仇家?」

杜鵬道:「仇大爺在江湖上聲名很好,朋友也多,現有不少朋友聞訊趕了去。」

莊世平道:「如此說來兩家最近會有場惡戰。」

杜鵬道:「除非是丁家兄弟放棄,否則很難避免。」

莊世平道:「杜兄也是準備去南召堡為仇大爺幫忙?」

杜鵬道:「正是。仇大爺是江湖上有口皆碑的仁義大爺,平常江湖上的朋友有事,只要他知道,一定會盡力幫忙。現在他有事,我們自然不能坐視,何況小弟與仇大爺還有一面之緣。小弟這次邀表弟一道北上,便是準備助仇大爺一臂之力。」

莊定平道:「丁家都邀了些什麽人?」

杜鵬道:「不清楚。從目前的情況看,丁家應該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對付仇家,否則,應該發動了。」

莊定平道:「現在江湖上有哪些朋友去了仇家?」

杜鵬道:「除當天趕到的玄空禪師和第二天趕去的方雄外,其他不清楚。莊大哥,你們若沒有要緊事,何不一道前往,助仇大爺一臂之力?」

「這個──」莊定平看了看淩玉龍,沒有回答。

杜鵬道:「你們還有事?」

莊定平道:「我們兄弟倒沒什麽事,也很願意随杜兄一道去南召堡,助仇大爺一臂之力。只是淩兄有事在身,恐怕不能與我們一道前往。」

淩玉龍道:「我輩行道江湖,總得做幾件有意義的事。仇大爺既是江湖上有口皆碑的仁義大爺,現在他有難,小弟作為江湖中人,遇上了,自然不能旁觀。」

莊定平道:「那河北之行?」

淩玉龍道:「現在才五月,到七月底還有個兩個餘月,趕到滄州應該不會有問題。」

杜鵬道:「淩兄準備去河北?」

淩玉龍點了點頭。

杜鵬道:「如果在洛陽乘船東行,走水路最多一月,便可到達滄州。」

淩玉龍道:「多謝杜兄指點。」

淩玉龍決定随衆人去南召堡,原因有二:其一,他覺得仇士元在某些方面與自己父親相似,武功不高,喜歡交結江湖朋友,愛為朋友幫忙,想結識,如有需要,到時助他一臂之力。

其次,這是一個見識各門派武功的好機會,雙方廣邀朋友,其中肯定會有身手不凡的傑出高手。

南召堡,位于南陽北面的伏牛山中,是一座山中小城,也是向城縣的縣治。

出南陽北行前往南召堡,一路山高坡陡,道路崎岖。淩玉龍自幼在山裏長大,山路早已習慣,覺得很尋常,莊氏兄妹行走江湖已久,也不覺費力,張天香随乃兄在江湖上游歷過,也能應付,但第一次出外的趙若蘭有些吃不消。

為了照顧趙若蘭,衆人只有放慢腳步,淩玉龍将原來由她拿着的行囊要了過來,盡管如此,趙若蘭仍覺得很辛苦,不時嚷嚷要休息,盡管有話在先,但半路不可能将她扔下,只有随她。

未到南召堡,衆人已感覺到風雲際會的氣氛,一路上不時有江湖人物從身邊匆匆而過,越接近南召堡,從身邊經過的人越多。

有些莊氏兄弟等人認識,但由于不知對方前往南召堡的目的,不敢主動招呼,即使對方主動招呼,也不敢多言。

只是這天下午,又有三人從衆人身邊越過。

杜鵬認識三人,待三人走遠後,道:「想不到桐柏三雄也來了。」

淩玉龍道:「桐柏三雄?」聽口氣便知未曾聽聞。

杜鵬道:「是桐柏山的鄧氏兄弟,他們在桐柏山一帶稱雄已有近二十年,是桐柏山一帶的霸主。」

淩玉龍道:「桐柏山距唐州不遠,桐柏三雄與丁家兄弟關系如何?」

杜鵬道:「似乎沒有來往。淩兄懷疑他們是丁家請來助拳的?」

淩玉龍點了點頭。

杜鵬道:「應該不是。」

淩玉龍道:「他們與仇家可有來往?」

杜鵬道:「桐柏三雄只在桐柏山一帶活動,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與仇大爺應該沒有來往。他們不是白道中人,即使曾經與仇大爺見過面,也不可能來為仇大爺幫忙。」

莊定平道:「他們恐怕也是為九葉靈芝而來。」

淩玉龍道:「看情形來南召堡打九葉靈芝主意的江湖朋友不少。」

辛末時分,衆人來到南召堡附近。

突然,走在前邊的杜鵬道:「前邊有人打鬥。」

衆人舉目一看,只見前邊山道上有數人正在拼殺,有的用刀,有的持劍,也有的赤手空拳,雙方身手都不弱,看情形已拼鬥多時,有人身上已挂彩。

本已感覺疲憊的趙若蘭見到打鬥場面,頓時興奮起來,道:「走,我們去看看。」快步向前奔去。

「站遠點看。」淩玉龍一邊招呼,一邊快步跟上。

場中雙方鬥得正兇,五個持刀仗劍者正圍着三人拼命厮殺。

未到近前,杜鵬已看出被圍攻者,道:「被圍攻的好像是桐柏三雄。」

走近一看,三個被圍攻者正是半個時辰前在衆人身邊經過的桐柏三雄。桐柏三雄身手在五人之上,以三對五,未落下風,看情形一時半刻雙方很難分出勝負。

道路被阻,衆人只有站立一旁觀看。

淩玉龍道:「圍攻他們的是什麽人?」

杜鵬搖頭道:「不清楚。」

淩玉龍道:「不知他們為何在這裏鬥了起來。」

杜鵬搖了搖頭。

淩玉龍道:「桐柏三雄身手不弱,以三對五居然處于上風。」

杜鵬道:「桐柏三雄能成為桐柏山一帶的霸主,身手自然非比尋常,如果在江湖上走動,絕對稱得上一流高手。」

淩玉龍道:「杜兄能否從那五人的武功招式看出他們來歷?」

杜鵬搖頭道:「很難。五人的武功招式各不相同,不屬于同一門派。但是,五人聯手對敵,我想可能是某一幫會或某一教派的人。」

這時,場中占據上風的桐柏三雄中的老大、一個年近五十的漢子開口道:「憑你們這等道行,想阻止咱們桐柏三雄去南召堡,真是太不自量力了。」

與桐柏三雄老大對敵的中年漢子一邊揮刀一邊不屑道:「桐柏三雄也不過爾爾,我們這關都過不了,還想觊觎九葉靈芝,少作春秋大夢吧。」此人似是五人之首,五人中數他武功最高,獨自一人對付桐柏三雄的老大。

莊世平道:「桐柏三雄真是為九葉靈芝而來。」

杜鵬:「聞訊而來的武林朋友恐怕不少。」

莊世平道:「不知那五人是來助拳,還是為九葉靈芝而來?」

淩玉龍道:「看情形恐怕不是來助拳。」

莊世平道:「如果這樣,這次南召堡将是風雲際會、群雄會集。」

莊定平道:「江湖傳言,九葉靈芝乃武林至寶,習武者食之可以功力倍增,武林中不為之動心的恐怕不多。」

淩玉龍道:「九葉靈芝其實與普通靈芝沒有兩樣,也是一種樹菌,只是它是一種變異的樹菌,世上比較少見,人們才覺得珍貴,其實它的功效與普通靈芝差不多,并沒有傳說的那麽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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