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入南召堡,杜鵬道:「淩兄,我們進城後是直接上仇大爺家,還是先找客棧住下?」
淩玉龍道:「暫時不去仇家為好。去仇家無非是表明身份,但這樣對我們了解情況很不利。現在南召堡的情形如何,不清楚,從方才的情形看,來南召堡打九葉靈芝主意的幫派恐怕不只黃河幫一家,除此之外還有不少江湖朋友也聞訊趕來了,情勢比我們先前想象的複雜,不如先找家客棧住下,待對情況有所了解後,再去仇家。」
于是,衆人找了家比較偏僻的客棧。
晚餐過後,衆人來到淩玉龍房間,商讨下一步行動。八人中以淩玉龍武功最高,無形中成了衆人之主。
杜鵬道:「淩兄,我們是否先與仇家通個消息,了解一下當前的情勢?」
淩玉龍道:「能與仇家通上消息,了解當前的情勢,那是最好,只是會引起外人注意。自進城開始,一直有人在留意我們。」
莊彩鳳道:「是些什麽人?」顯然沒有注意到。
淩玉龍道:「不清楚,不是一夥。」
莊彩鳳道:「這麽說,真有不少幫派來了南召堡。」
淩玉龍道:「因此我們一舉一動都要小心,在摸清情況前,不能輕舉妄動。」
杜鵬道:「淩兄,你看什麽時候去仇家比較合适?」
淩玉龍道:「三更後,看情況,能去便去。」
莊定平道:「晚上行動更容易引人懷疑?」
淩玉龍道:「定平兄說得不錯,晚上行動更容易讓人起疑。但是,只要不讓對方知道身份,即使有人見到,最多是知道有人到過仇家,應該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
莊定平道:「仇家附近可能有不少人在監視。」
淩玉龍點頭道:「因此我們必須小心,不能讓他們看出身份,而且去仇家的人不宜多。」
杜鵬道:「去幾人為好?」
淩玉龍思忖道:「想麻煩杜兄你陪小弟去一趟。你去過仇家,對仇家的情況比較了解,與仇大爺熟悉,見面時,不至于讓仇家的人誤會或懷疑。」
三更時分,杜鵬來到淩玉龍房間。兩人換上夜行裝,正準備走出房間,突聽得屋頂瓦響。
淩玉龍輕聲道:「杜兄,屋頂有人,可能是來探聽我們情況的,我出去看看。」說着從窗戶穿了出去。
來到院中,只見一個黑衣人站在屋頂,正俯下身去準備聆聽。
淩玉龍靈機一動,從身上掏出一塊碎銀,向夜行人射去。剛俯下身來的黑衣人被碎銀擊中,身子往前一沖,急急躍起,四周掃望一眼,向客棧外急奔,一邊跑,一邊回頭觀望。
淩玉龍悄悄緊跟而上,直到夜行人出了客棧,來到大街上,才現出身形,喝道:「小賊,那裏跑。」
以為脫離險境的黑衣人見有人發現行蹤,急忙拔腿往城外跑去。淩玉龍見對方想甩脫自己,不再出聲,緊緊地跟在對方身後。
來到城外,淩玉龍揚聲道:「前面的小賊,站住。」
黑衣人見無法甩掉跟蹤者,只有止步,轉身道:「閣下是誰,跟蹤在下意欲為何?」
淩玉龍道:「賊子,裝蒜的本事不差嘛。我問你,方才到吉祥客棧幹什麽?」
黑衣人道:「見一個朋友。」
淩玉龍道:「見朋友?見鬼吧。我親眼見你鬼鬼祟祟從吉祥客棧跑出來,叫你站住,你拔腿便跑,分明心中有鬼。」
黑衣人道:「朋友認為在下到吉祥客棧幹什麽?」
淩玉龍道:「吉祥客棧剛住進幾位有錢的大爺和幾個漂亮的姑娘,你三更半夜從吉祥客棧跑出來,非奸即盜。」
黑衣人道:「你是捕快?」
淩玉龍道:「不錯。」
黑衣人道:「想抓我回城?」
淩玉龍道:「正是。如果識相,便乖乖地跟我回城,否則叫你難看。」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你大概不知道我是誰?」
淩玉龍道:「不管你是誰,維護治安,逮捕宵小,是我的職責,只要有我在,絕不允許奸淫、盜竊的事情發生。」
黑衣人道:「朋友,你誤會了,我姓吳,叫吳忠,是你們南召堡辛大爺的朋友,不信你可以去問。」
淩玉龍道:「你是辛大爺的朋友,那你三更半夜到吉祥客棧幹什麽?」
吳忠道:「朋友既是城裏的捕快,告訴你也無妨。你知道,最近南召堡來了不少江湖人,他們不是為丁、仇兩家助拳,便是來打九葉靈芝的主意,辛大爺與鎮遠镖局的關系你們應該清楚,現在鎮遠镖局的人住在辛家,辛大爺想幫他們了解情況,今天吉祥客棧來了八個青年男女,其中有西京的莊氏兄弟和鄧州的杜鵬,不知他們來南召堡意欲為何?特意叫我來探聽情況。」
淩玉龍道:「探到了什麽情況?」
吳忠道:「沒有,我剛進去便被人發現了。」敢情尚不清楚眼前的追蹤者便是拿碎銀擊他的人。
淩玉龍道:「難怪你鬼鬼祟祟地從吉祥客棧跑出來。」
吳忠道:「朋友,這下應該相信了吧?」
淩玉龍心如電轉,暗道:「他擡出辛大爺,可見辛大爺在南召堡勢力絕非一般,既然已知道對方來意,何不順勢下臺?」
點頭道:「既然你是辛大爺的朋友,暫且相信你。不過,要待我回頭查實,如果今晚回吉祥客棧确實沒發生什麽事,你才能脫離幹系。」
吳忠道:「這個自然。」
淩玉龍道:「你走吧。」
吳忠此刻卻沒有離開的意思,道:「朋友身手不錯,我行走江湖多時,未遇上有朋友這等身手的捕快。」
淩玉龍道:「馬馬虎虎。不過,一般的江湖盜賊想從我手下逃脫,很難。」
吳忠道:「說實在,當時我以為遇上了對方的高手。」
淩玉龍道:「所以你便拔腿往城外跑,想甩脫?」
吳忠道:「正是。」
淩玉龍道:「以後不要再這樣,免得被人誤會。」
吳忠道:「朋友,貴姓?」
淩玉龍聞言一驚,心道:「辛家既是南召堡大戶,對衙門裏的人必定很熟悉,随便說個假名,對方肯定知道,到時說不定會懷疑到自己等人,該如何應對?」
「老趙,我到處找你,原來你跑到城外來了。怎麽,遇上了小賊?」正在為難之時,身後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淩玉龍一聽,知是杜鵬來了,心中暗喜,轉身道:「一場誤會,這位是辛大爺的朋友。找我有什麽事?」
杜鵬道:「邊走邊說。」拉着淩玉龍往城裏走。
進城後,淩玉龍見吳忠沒有跟來,道:「杜兄,你怎麽也來了。」
杜鵬道:「你出去不一會,便聽屋頂響起腳步聲,我想可能是來人準備開溜,跟着跑了出來。跑出客棧,見遠處有兩條黑影往城外飛奔,估計是你們,于是悄悄跟了過來。」
淩玉龍道:「幸好你及時出現,否則,我可能當場穿幫。」
杜鵬道:「我也是瞎蒙,反正天下姓趙的特別多,又是國姓。」
淩玉龍道:「杜兄,既然已經出來,我們便直接去仇家。」
杜鵬道:「好。現在直接去仇家,即使有人見到,見是從城外來,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
淩玉龍道:「杜兄,現在的情形比我們先前想象的複雜,等會與仇家人見面,先不要說我們是來助拳。」
杜鵬惑道:「淩兄的意思是──」
淩玉龍道:「這樣只有好處。」沒有詳細解釋。
杜鵬點了點頭。
兩人展開身形,直奔仇家大院。
來到仇家附近,先繞仇家大院一圈,了解附近情況後,再從後側院越牆而入。
「來者何人?」兩人剛飄落院中,黑暗中傳來低沉的吆喝。
杜鵬低聲答道:「晚輩鄧州杜鵬,特來拜見仇前輩。」他不敢大聲回話,唯恐隔牆有耳,被牆外監視的人聽到。
暗中之人道:「夜深了,閣下既然是仇大爺的朋友,明天白天再來。」對方顯然未聽過杜鵬的名字,未盡置信。
杜鵬道:「在下若想白天拜訪,下午便來了。」
暗中之人道:「閣下有要事而來?」
杜鵬道:「正是。」
暗中之人道:「那閣下暫在原地等候,待在下去通報一聲。」
「是誰來了?」院內有人接聲道。
暗中之人答道:「說是鄧州杜鵬。」
「既是鄧州杜鵬老弟,不是外人,請他進來。」聲音由遠及近,來人很快到了兩人身前。
杜鵬道:「可是魯山李志傑李大哥?」
來人道:「正是。此處非說話之所,兄弟且随我來,到裏邊再說。」借着朦胧月色可以看出,來人是一個三十餘歲的壯實漢子。
三人穿過幾道門戶,走入一個大廳。
廳上坐着十來人,有僧有俗,有老有少,當中還有一位清麗脫塵的姑娘,衆人臉色凝重,似在商議重要事情。
淩玉龍等三人尚未走入大廳,衆人已打住話語,将目光投了過來。
李志傑對衆人道:「是鄧州杜兄弟與他朋友。」
杜鵬上前抱拳行禮:「鄧州杜鵬見過諸位前輩、英雄。」
衆人道:「杜兄弟客氣了。」
李志傑道:「杜兄弟,在座的諸位前輩和英雄,有些你可能已經認識,有些也許還只聞其名,待我為你引見……」
廳上之人除那位清麗脫塵的姑娘外,均是聞訊前來助拳的江湖朋友,淩玉龍雖然不認識,但其中有幾人曾聽莊氏兄妹說過,他們是中原道上聲名響亮的人物。
一個是年過六十、須眉皆白的老和尚,是白馬寺的玄空禪師,據莊氏兄妹介紹,其武功在其父莊曉峰之上,是中原武林舉足輕重的人物。
一個是西京陳俊,四十上下,長得非常結實,身手在莊氏兄妹之上,十分了得。
另一位叫方雄,少林俗家弟子,登封人,年歲與李志傑相當,但名氣在他之上,是中原武林年輕一輩的傑出高手。
李志傑介紹完廳上衆人,又道:「杜老弟,能否為我們介紹你這位朋友?」
杜鵬道:「這位是上月在衡州擂臺比武大會上一招廢了毒狼呂不凡、一掌驚走嶺南瘟神的淩玉龍淩少俠。」
衆人聽聞眼睛一亮,顯然衡州之事已耳聞。
淩玉龍上前行禮:「江湖後進淩玉龍見過諸位前輩、英雄。」
玄空禪師道:「施主果然英雄年少。」
淩玉龍道:「前輩過譽了。」
玄空禪師道:「兩位請坐。」玄空禪師是仇大爺的方外至交,也是仇家當前的主事人。
杜鵬落座後道:「大師,請問仇大爺現在──」
玄空禪師道:「仇施主身上有傷,現已休息。」
淩玉龍這才明白何以仇家主人沒有露面,只有仇家大姑娘在招呼客人。
杜鵬道:「仇大爺傷得不重吧?」
玄空禪師道:「現已無大恙。杜施主,兩位深夜前來有何指教?」
杜鵬道:「豈敢。晚輩等深夜前來是想了解當前的情勢。在我們來南召堡的途中,見不少江湖人物往這裏趕,且多數是為了九葉靈芝,晚輩等不知南召堡現在情況如何,故下午進城後,不敢冒昧前來仇大爺府上打擾。」
玄空禪師道:「你們住在城裏?」
杜鵬道:「晚輩等落宿在吉祥客棧。」
玄空禪師道:「現在事情越來越複雜。丁家兄弟和鎮遠镖局已聯手,一口咬定仇施主這株九葉靈芝是他們的,并對外宣稱,是仇施主夥同他人串謀行劫了镖貨,限仇施主交出九葉靈芝。那些聞風而來的江湖人士也在打九葉靈芝的主意,認為九葉靈芝在仇施主家,天天有人找上門來,有時甚至晚上還有,幸得有在座的諸位施主鼎力相助,否則,仇施主家早鬧得雞犬不寧了。」
淩玉龍道:「大師,不知有哪些江湖人物找上門來過?」
玄空禪師道:「來過的人不少,在江湖上聲名較響的有:京東鐵劍楊威,中條瘋虎伍不群,浙東快刀朱明等。另外,一些江湖幫派也在打主意,陝西黃河幫昨天派人來,說九葉靈芝他們訂下了,明天他們幫主親自來拿,不許給別人。」
淩玉龍道:「看來這幾天南召堡将風雲際會、群雄會集。」
玄空禪師點頭道:「這些天,他們只是小打小鬧,因此老衲等人尚能應付,往後便很難說了,不要說他們一起找上門來,便是黃河幫和丁家也很難應付。」
淩玉龍道:「丁家限定仇大爺什麽時候交出九葉靈芝?」
玄空禪師道:「後天。」
杜鵬道:「大師,晚輩有個想法。」
玄空禪師道:「施主請說。」
杜鵬道:「何不借機讓他們兩虎相争?」
玄空禪師道:「可我們手上沒有九葉靈芝?」
杜鵬道:「可以假造一株,反正這東西沒幾人見過。」
玄空禪師道:「丁家兄弟和鎮遠镖局的人見過,萬一穿幫,事情更麻煩。」
杜鵬點了點頭,道:「要不這樣,今晚我們離去時,你們派幾個人追擊,說九葉靈芝被我們偷走了。」
玄空禪師搖頭道:「如此一來等于告訴外人,以前我們所說是假話,鎮遠镖局和丁家找上門來更有話說。」
杜鵬臉色赧然,無言以對。
淩玉龍道:「大師,在下有個問題感到迷惑,不知大師能否賜教?」
玄空禪師道:「施主請說。」
淩玉龍道:「江湖傳言九葉靈芝是稀世珍寶,按理說一般不會随意送人,除非對方對自己有很大的恩德。現在有人将它送給仇施主,且不留名,會不會有其他原因?」
玄空禪師道:「施主懷疑送禮之人別有用心?」
淩玉龍點頭道:「如果沒有其他目的,他大可以堂而皇之送來,不必偷偷摸摸。再說,鎮遠镖局剛丢失九葉靈芝,此人便送來九葉靈芝,似乎太湊巧了。」
玄空禪師點頭道:「施主言之有理,但不知施主對此如何看?」
淩玉龍道:「這正是在下迷惑之處。請問大師,仇大爺可有仇家?」
玄空禪師眼睛一亮,道:「施主懷疑送禮之人借刀殺人?」
淩玉龍道:「只有這樣方能解釋得通。」
玄空禪師道:「據老衲所知,仇施主為人厚道、寬仁,在江湖上沒有大仇家。」
淩玉龍道:「若如此,事情便不好解釋了。」
杜鵬道:「送禮不留名也有可能。如果某人危難時受過仇大爺的恩惠,現在否極泰來,送來厚禮回報。由于當時仇大爺的救助是秉性使然,未放在心上,所以此人也不留名。」
淩玉龍道:「杜兄所言不無道理。但是,報恩不一定要送九葉靈芝,況且九葉靈芝世上并不多見,不識貨之人即使遇上也不一定認識,很難得到。」
杜鵬道:「正因為難以得到,才顯得珍貴。仇大爺是練武之人,而九葉靈芝對練功又大有幫助,對仇大爺來說,送九葉靈芝比送其他任何東西都珍貴。」
淩玉龍道:「如果對方知道九葉靈芝對練武之人有益,肯定也知道它會引起江湖中人觊觎,會給仇大爺帶來麻煩。」
杜鵬道:「也許當初他并未慮及,也許以為偷偷送來外人不會知道。」
盡管杜鵬言之有理,但淩玉龍仍心存疑慮,道:「但願如此。」
李志傑道:「淩兄認為送禮之人另有目的?」
淩玉龍道:「小弟覺得此事不會如此簡單,詳細情況不清楚,不敢肯定。大師,你能否将那天的情況詳細說說?」
玄空禪師道:「那天的情況老衲不很清楚,還是仇姑娘說吧。」
仇姑娘年歲與莊彩鳳不相上下,但顯得比莊彩鳳成熟,輕啓玉齒,道:「那天有人送來一個很精致的匣子,說是九葉靈芝,來人将東西放下便走了,沒有說是誰送的。當時送禮的人多,未及時打開。後來打開匣子,發現裏邊沒有送禮人的名字,家父覺得不妥,叫我們不要收,因為禮物太過貴重,又不知是誰送來,便将這個裝有九葉靈芝的匣子放在大門外。」
淩玉龍道:「後來那個匣子不見了?」
仇姑娘點頭道:「第二天一早匣子不見了,家父以為是送禮之人取走了,沒有在意。當時父親估計對方送來如此厚禮,必有所求,晚上肯定會來。」
淩玉龍道:「仇大爺的分析不無道理。不知是否派人監守?」
仇姑娘道:「沒有。只是在門外挂了一個大燈籠,來人很遠便能見到匣子,如果不是送禮之人應該不敢取去。」
淩玉龍道:「仇大爺想得很周到。不過,當時如果不将匣子放在門外,或是派人暗中監守,便好了。」
仇姑娘道:「後來家父也這麽說。」
淩玉龍道:「鎮遠镖局第二天便找上門來?」
仇姑娘道:「第三天。」
淩玉龍點了點頭,道:「仇姑娘,你能否将九葉靈芝的形狀說說?」
「形狀有些像靈芝,但又不完全相同……」仇姑娘将見到的九葉靈芝細細描述了一遍。
淩玉龍點頭道:「可以肯定,送禮之人別有用心。」
衆人聞言,眼睛一亮,同時有人發出驚噫聲。
玄空禪師道:「施主何以能夠肯定?」
淩玉龍道:「九葉靈芝在下雖未見過,但聽一位長輩介紹過,雖與仇姑娘描述的形狀有些相似,但色彩、光澤不同。由此可見,這株九葉靈芝是假的,是有心人設的圈套。」
衆人面面相觑,沒想到令江湖中人聞風而來的九葉靈芝竟是假的。
杜鵬道:「如果當時仇大爺留下那株九葉靈芝便好了。」
玄空禪師道:「如果是有心人設的圈套,留不留下,結果一樣。」
杜鵬道:「至少可以讓鎮遠镖局與丁家兄弟釋疑。」
淩玉龍搖頭道:「只怕他們未必會相信。」
李志傑道:「會不會是那些打劫鎮遠镖局镖貨的盜賊使的移禍江東之計?」
杜鵬道:「移禍江東?」
李志傑道:「他們知道鎮遠镖局和丁家兄弟正極力追查镖貨下落,甚至可能掌握了一些蛛絲馬跡,為了轉移他們注意力,便仿制一株假的送給仇大爺,讓他們來找仇大爺。仇大爺在江湖上朋友多,如果有人為難仇大爺,江湖上的朋友不會坐視,丁家兄弟和鎮遠镖局必須全力以赴,才能與仇大爺對抗,這樣便打亂了丁家兄弟和鎮遠镖局的計畫,讓他們沒有時間和精力順着已掌握的線索繼續追查。」
淩玉龍沉吟道:「武林中勢力比仇大爺強的有不少,如果劫镖者想移禍江東,引開鎮遠镖局和丁家兄弟的注意力,完全可以找一個他們兩家不敢輕易冒犯的武林世家。」
李志傑道:「淩兄弟的意思是──」
淩玉龍搖頭道:「送禮之人究竟有何圖謀,小弟也說不上,只是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
陳俊道:「陳某倒是覺得方才志傑兄弟說的移禍江東的可能比較大。江湖上雖然有不少勢力大過仇大爺的武林世家,但是他們未必能找到機會。鎮遠镖局失镖後追查得很緊,必須趕快轉移他們注意力,才能避免查出。仇大爺萱堂壽辰,正好給他們提供機會。這天送禮的人多,禮物一般當場打開,這樣誰送的沒人知道,相反只要知道有人給仇大爺送來九葉靈芝,江湖上便會很快知道。」
杜鵬點頭道:「若是這樣,這種可能确不能排除。」
淩玉龍也覺得陳俊的分析有道理,只是心裏仍不願相信。
玄空禪師道:「不管是何圖謀,即便我們清楚,也無法讓外人相信,除非是找出有心人。」
杜鵬道:「如果弄清了對方的圖謀,說出去應該會有人相信。」
玄空禪師搖頭道:「只要鎮遠镖局李施主等人不相信,問題仍不能解決。」
李志傑點頭道:「即使我們清楚對方意圖,只要沒有找出送禮之人,鎮遠镖局與丁家兄弟絕不會相信,只要他們不離去,其他江湖朋友也不會相信。」
淩玉龍道:「如果能弄清對方意圖,查找送禮之人便有了方向。」
李志傑點頭道:「這倒是。問題是現在沒有時間,明天黃河幫便來要九葉靈芝。」
淩玉龍道:「黃河幫勢力如何?」
玄空禪師道:「黃河幫雖不是江湖上有名的幫派,幫衆不多,但勢力不小,幫中個個身手不差。幫主秦長風刀術精湛,是江湖上有名的用刀高手,手下的四大長老、四大舵主,在江湖上聲名都很響,有幾個身手甚至與秦長風不相上下。」
淩玉龍道:「難怪桐柏三雄後來只有忍氣吞聲。」
李志傑道:「桐柏三雄也來了?」
淩玉龍道:「下午,他們在城外被黃河幫的人擋住了。」
李志傑道:「看來黃河幫是志在必得。」
玄空禪師道:「不知明天他們來多少人,如果秦長風與四大長老、四大舵主一道來,還真難應付。」
淩玉龍道:「他們準備登門強搶?」
玄空禪師道:「說是出一萬兩銀子買。」
「一萬兩?」淩玉龍微微一驚,道:「他們錢真多。」
玄空禪師道:「這可能是登堂入室的借口。即使他們真的想買,我們也沒有,退一步說,即使有,現在也不能賣給他們。」
淩玉龍道:「對他們明天上門索讨,可有應對之策?」
玄空禪師道:「如果他們講道理,老衲等自然以禮相待,能和平解決最好。如果他們用強,老衲等也只有奉陪。」
淩玉龍道:「如果雙方沖突起來,這邊有幾成勝算?」
玄空禪師不無憂患道:「很難說。如果秦長風只帶部分人來,老衲等人還可以應付,如果他與幫中八大高手同來,老衲等人便難以應付了。」
淩玉龍道:「這麽說,明天如果沖突起來,這邊勝算不大?」
玄空禪師道:「沒有足夠的勢力,他不會與我們沖突,如果發生沖突,說明他可以對付我們,我們基本沒有勝算。」
淩玉龍道:「黃河幫幫主身手如何?」
玄空禪師道:「老衲勉強能應付。」
淩玉龍道:「這邊明天還有沒有其他朋友來?」
玄空禪師道:「京西三劍的張施主原說今天趕到,不知為何現在尚未到來。如果張施主到了,也許還有幾分勝算。」
淩玉龍道:「此外沒有別的朋友了?」
玄空禪師道:「有些施主也許正在途中,但老衲尚未得到消息。現在老衲只希望明天能說服秦施主,雙方不發生沖突。」
淩玉龍道:「能避免沖突,自然最好。但是也得作最壞的準備。」
玄空禪師點頭道:「施主說得是。老衲等方才正在商議此事。」
淩玉龍寬慰道:「大師,我們一共來了八人,明天如果沖突起來,也許能助上一臂之力。」
玄空禪師道:「今天下午進城的五男三女是你們?」
淩玉龍道:「敢情大師已經知道?」
玄空禪師道:「近幾天情況變得比較複雜,老衲在入城各路口安排了幾個人。」
淩玉龍道:「原來如此。」
李志傑道:「淩兄弟,不知與你同來的是哪些朋友?」
淩玉龍道:「有西京莊氏兄妹和鄧州楚洪兄,他們李兄可能認識。另外兩位是在下的女伴。」
陳俊道:「莊家兄弟都來了?」
淩玉龍點了點頭。
陳俊道:「莊家兄弟的劍術已得莊老爺子真傳,有淩兄弟你們兩位和他們兄弟相助,我們勝算大多了。」
李志傑亦道:「有淩兄你們相助,明天黃河幫即使八大高手全來,也不用擔心了。」
淩玉龍道:「既然如此,明天一早我們便過來。」
玄空禪師搖頭道:「施主等暫時不要過來。」
淩玉龍道:「大師的意思是──」
玄空禪師道:「黃河幫明天來多少人,現在尚不清楚,方才是作最壞的打算,如果他們只來一部分人,老衲等人能夠應付,施主等便不必露面。」
淩玉龍道:「大師的意思是要我們暗中策應?」
玄空禪師道:「正是。」
淩玉龍點了點頭,接着道:「大師,鎮遠镖局和丁家那邊情況如何?」
玄空禪師道:「那邊的情況不很清楚,鎮遠镖局李施主父子和丁家兄弟均落宿在城北辛家。老衲等每天要應付那些上門索取九葉靈芝的人,沒有時間打聽,仇施主與辛家平時少有來往,也不便找辛家人打聽。從側面了解的情況看,他們實力比黃河幫強。丁家兄弟在江湖上稱得上一流高手,鎮遠镖局李施主身手更在秦長風之上,兩個兒子也都十分了得。除此之外,還請來了不少江湖高手。」
淩玉龍道:「那後天的情勢比明天更嚴峻?」
玄空禪師道:「基本是這樣,如果明天張施主仍不能趕到,即使有施主等相助,對付他們仍沒有把握。」
淩玉龍道:「能否再将實際情況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明白事情的真相?」
玄空禪師道:「已與他們談過兩次,但他們不信,始終認為九葉靈芝仍在仇施主手上。」
淩玉龍道:「如此說,這場沖突已無法避免?」
玄空禪師黯然道:「老衲也不希望這場沖突發生,雙方都是京西道上人,時常碰面,沖突一起,後果很難估量,對雙方均無好處,因此一直在想辦法化解。現在看來這場沖突已無法避免,這也正是老衲擔憂的。」
淩玉龍道:「大師,鎮遠镖局李總镖頭身手如何?」
玄空禪師道:「三、五十招老衲尚能應付。」
淩玉龍道:「與酒肉和尚相比如何?」
玄空禪師道:「你說李施主?」
淩玉龍道:「正是。」
玄空禪師道:「當在伯仲之間。」
淩玉龍點了點頭,道:「如果有酒肉和尚這樣的高手相助,我們勝算如何?」
玄空禪師道:「如果有李施主這樣的高手相助,情勢自然不同了。但是,一時又如何能請到這樣的高手?」
淩玉龍知道對方尚未聽說鄂州之事,不清楚自己身手,道:「明天在下有位身手與酒肉和尚不相伯仲的朋友趕到,相信他能助一臂之力。」
玄空禪師道:「不知施主這位朋友是哪位高人?」
淩玉龍道:「這個請恕在下暫時保密。這位朋友生性淡泊,不願出名,江湖上知道他的人不多,在下不便将他的名號抖出來。」
玄空禪師道:「如果施主這位朋友明天能趕到,後天勝算又多了幾成。」
淩玉龍道:「大師言下之意,我們勝算仍然不大?」
玄空禪師道:「如果他們請來的只是普通江湖高手,有施主這位朋友和施主等人相助,我們應該可以與之抗衡。但是現在我們對他們的情況不很清楚,不知他們請來了哪些高手?」
淩玉龍點頭道:「大師說的是,假若他們請來一、兩位身手與酒肉和尚相當的高手,即使在下那位朋友明天趕來,也難以與之抗衡。」
玄空禪師道:「這正是老衲等人眼下最擔心的。」
淩玉龍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先想辦法摸清對方情況,如果實力太過懸殊,再另想辦法。」
玄空禪師道:「老衲等人方才正在商議此事。」
淩玉龍道:「可有了結果?」
玄空禪師道:「尚無。」
淩玉龍道:「大師,我看不如這樣。我們住在客棧,出入比較方便,且外人尚不知我們與仇家的關系,辛家那邊的情況由我們來打聽。」
玄空禪師道:「若能如此,最好不過。方才老衲叫施主等暫不露面,其中便有此意。打聽情況,只有去辛家,他們請來的人進辛家後一直沒有露面,只有辛家的人才知道底細。仇施主這邊的人均露過面,只要走出仇家,便會引起對方注意,不要說去辛家,便是在外邊與辛家的人碰面都困難,想打聽情況根本不可能。」
淩玉龍道:「大師請放心,我想會有辦法查出那些高手的底細。」
玄空禪師道:「施主,老衲還想請你們查一查,是否有其他幫派和厲害的武林人士到了南召堡。」
淩玉龍點頭道:「不知大師是否還有其他吩咐?」
玄空禪師道:「沒有了。」
淩玉龍道:「既然如此,時間不早了,明天諸位還要應付黃河幫,在下等不打擾了。」
兩人仍從後院翻牆而出。
來到街上,杜鵬道:「淩兄,你明天真有朋友要來?」
淩玉龍道:「沒有。」
杜鵬道:「那你──」
淩玉龍道:「方才是騙他們。因為他們沒有信心,對我們也不放心。」
杜鵬道:「那是因為他們對你的身手──」
「噓──」淩玉龍突然出聲,中斷了杜鵬的話,接着小聲道:「杜兄,有人盯梢,別回頭,我們先出城,到城外再想辦法甩掉他們。」
杜鵬點了點頭。于是兩人不疾不徐地向城外走去。
一出城,兩人便展開身形向前急奔。
城外一片漆黑,兩個盯梢者來到城外,淩玉龍和杜鵬早已失去蹤影。兩人在城外尋找一會,最後只有失望返回。
淩玉龍與杜鵬回到客棧已是四更末,莊氏兄弟和楚洪尚未入睡。兩人一進屋,莊世平起身道:「你們回來了。」
淩玉龍道:「你們怎麽還沒睡?」
莊世平笑道:「你們沒回來,怎能入睡?」
莊定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