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加索犬原産俄羅斯的高加索地區,是世界上體型最大的猛犬之一,曾作為德國的巡邏犬,現在用途更多是用于家院看護。
鄒或站在主屋門廳前,看着貨車上被關在籠子裏的犬,臉刷的一下子白了,他本以為時戟會送個中型犬,沒想到竟是這麽一個大家夥兒。
它雙眼深凹,鼻子凸起,足足有半米多高,一臉兇相,身體壯碩,四肢肥大,毛發長而茂密,是稀有的紅棕色,怎麽看怎麽像只大棕熊。它在籠子裏來回不安的徘徊,幽深的黑眼珠警惕的看着別院裏的人,突然張開大嘴,嗷嗷的,沒完沒了的叫了起來。
鄒或被它的叫聲,吵的一陣耳鳴,臉色霎時更難看了。
這條狗把別院裏的人都引了出來,大家只是從外圍打量,沒一個敢上前的。
送它過來的人是時戟身邊新晉的生活助理,是一個打扮很中性的女人,一手拿着文件夾一手拿着手機,面色沉着,給人的感覺很幹練。她站的位置離犬最近,但神情卻絲毫不受影響。
籠子附近還站了一個訓犬員,他在試圖安撫那只因新環境而變得暴躁的牧羊犬,過了大概兩分鐘,那只犬漸漸安靜了,但眼睛依舊露着警惕,它的舌頭從嘴裏耷拉出了老長,呼呼的從鼻子裏往外噴着粗氣,來不及吞咽的唾液把嘴畔的毛發都陰濕成了一绺绺,這一下子突然顯着肮髒了……
這時那名助理走近了鄒或,告訴他自己是應時戟的吩咐來送犬的。
鄒或擰着眉,看着她暗有所指道,你不覺得它惡心嗎?
助理不置可否的挑了下眉梢,沒發表任何意見,而是直言道,這是時少今早親自去挑的!
鄒或深吸了口氣,把手插進了褲兜裏,看着訓犬師把犬從籠子裏牽了出來,那大家夥一出來就迫不及待的伸了個懶腰,原本就體長腰粗,這一伸展,那體态更雄偉了!他忍不住問道,你确定它不是熊?
助理也轉頭看向了那犬,平靜的神色出現了短暫的笑意,篤定道:不是!
鄒或看了她一眼,道,你喜歡就牽走!
助理扒拉了下額上的留海,略帶遺憾的道,養不起!
鄒或,……
這只名叫凱撒的高加索犬被安置在了離主屋最遠的一個車庫裏,并且配置了專門的看護和廚師。
當晚,時戟回來,還特意到車庫瞅了瞅。
凱撒長的兇悍,性子卻已經被訓練溫順了,除了剛來的時候表現的有些暴躁,現在已經沉穩多了,它趴在原地歪着頭打量着時戟,舌頭有一下沒一下的舔着鼻子,長滿了長毛的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
時戟蹲下,在它那顆碩大的腦袋上拍了兩下。
凱撒歪歪頭,有些警惕的瞪起了眼。
時戟拍拍手站了起來,對一旁的看護交代了幾句才回主屋。
鄒或自打時戟進院後就一直在門廳等着了,這會兒見人進屋就湊了過去,道:“聽說這犬是你親自挑的?”
時戟擡眼瞥了下他,換好鞋後,“嗯,”了聲。
鄒或把手插進了褲扣,皺着眉,口氣略帶了些驕縱,道:“我不喜歡!”
時戟聽了也皺起了眉,接過傭人遞過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手,等傭人離開後,才道:“凱撒哪裏不好?”
鄒或忍不住拔高了升調,反駁道:“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是我不喜歡大型犬!你給我買難道就不應該照我的喜好嗎?”
時戟被他這麽一嗆,臉色也不好看了,越過他就要上樓。
鄒或拔腿跟上,一直追着時戟進了書房,才又道:“你總是這樣,按照你自己的意願安排我的事情,我昨晚說想要貓,你非說養犬!今天就弄來這麽大一家夥兒堵心我!”
時戟沉着臉,哼了聲,道:“你可真會倒打一耙,你當初說去學畫畫,有沒有讓你去?高中換學校,有沒有順你的心?你逃文化課,我有沒有管你?你要去B市寫生,讓我把保镖給你撤了,我沒應你?”最後用一句話總結道,“鄒或,我對你夠包容了,你還要怎麽樣?”
鄒或心裏止不住冷笑,面上卻不露聲色,順着時戟的話提出了要求,道:“我要養貓,這次不用勞您大駕,我自己去挑。”
時戟皺着眉,沒應卻也沒反對,而是警告他,“以後少跟我掉臉子!”
鄒或,“……”
這場因為凱撒的到來而掀起的風波随即落下了帷幕。
……
隔日,鄒或就去寵物店挑了只黑貓,不是什麽名種,就一般雜種貓,毛色倒還算鮮亮。
鄒或把它抱回別院後,秦姨一看就皺起了眉,說,黑貓不吉利。
鄒或不當回事,說,寵物店的人說了,黑貓是鎮宅的,寓意着吉祥,古時候都用它來辟邪的。
秦姨露出了不信任的神色。
鄒或加重的了語氣,認真的解釋了一番,才把秦姨唬住。
這一天,鄒或都在戲摸黑貓,又是洗澡又是吹毛,折騰完還在網上給它訂購了窩,貓糧玩具什麽的……
半下午秦姨上來趟,問他要是把貓養在哪裏?
鄒或不假思索的就回了句,卧室啊!
秦姨搖頭,态度很堅決的否決了,主張說,卧室是人睡覺的地兒,哪是畜生呆的,少爺回來看到也不會高興,還是養二樓小客廳吧!
鄒或一聽這話,臉頓時耷拉了下來,但低垂着頭,并沒讓秦姨看見,他用手揪了揪黑貓的耳朵,毫無情緒的回了句,知道了。
因為凱撒的關系,這些日子,時戟回來的次數又頻繁了,偶爾還會親自牽着凱撒去外邊的小路溜達一圈。他見到鄒或領回來的黑貓,雖什麽都沒說,但從他那淡漠的眼神可以看出來也并不怎麽喜歡。
鄒或對于他的喜歡與否并不在意,暑假餘下的日子,他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黑貓身上,那樣子到跟個童心未泯的孩子似地,有了個新鮮玩意,就再也分不出其他心思了。
這段日子裏和秦畫的聯系維持着不疏不密,逐漸恢複到了正常的交集頻率,每次打開郵箱時的心境也平和了,情緒再不會像之前那樣大起大落了……
高三開學前,他先去學校遞了申請,理由是要為專業考試去做準備。
其實像這類藝術附中的學生,一般是不會出去報畫班做考前集訓的,但鄒或覺得在學校呆着已經沒有什麽用處了,還不如去報名H美院的考前集訓班,最起碼這個畫班會有美院裏的老師授課,也能了解到H美院對畫作的偏好風格和要求。
這個集訓班的人很多,除了本市的還有很多外省市的,一天三節課,從八點到晚上十點,相當辛苦,不過并沒有強制性的要求,還是靠學生自己的積極性和上進心。
鄒或的第一幅素描就得到了一個女老師的另眼相看,之後總是會給他更多的指導,惹得其學生一臉欽羨。
鄒或倒是寵辱不驚,神情依舊淡漠,平時對前來搭讪的也都是愛答不理的,才幾天,就被孤立了,暗地裏也沒少被那些多嘴長舌的非議,但好在都是背地裏,明面上倒也沒人去蹙他眉頭……
集訓班的生活雖然乏味枯燥,但卻充實,每晚他回到別院後吃個夜宵再洗個澡也就到了睡覺的時間,累一天,躺床上光覺得乏了,哪還有多餘的心思再想事!
起初還堅持一天查次郵箱,但到後來就發展到一連好幾天都不帶開次電腦,而黑貓也早就被他嫌煩的丢給傭人去養了……
……
轉眼又到了時戰的慶生日,年過五旬,勉強可以算做壽辰,排場只會比往年有過之而無不及,提前好幾天時家主宅就開始準備了,這次時戟沒參與,而是撥了名能幹的助理代替自己去協助時夫人。
這兩年時戟越發的忙,一年多前,被時戰派遣到A市後,就不得不長時間的滞留于A市,起初因為惦念鄒或,也會時不時的回趟H市,但每次回去總是會被鄒或那張虛假的笑臉惹的一肚子不快,最惱時戟恨的還不是鄒或的裝樣兒,而是那種連裝都懶得裝的德行!
鄒或心情好會給你裝裝,心情一不耐煩,就一臉愛答不理的随口應付!
時戟是每次乘興而去卻都敗興而歸,久而久之就膩歪了,也就懶得再去給自己找不快,添堵了。
這期間,時戰特意給時戟尋了個男孩,父子兩人之間除了公事外很少交流,這種涉及到個人私密的行為更是從未有過,時戰讓人把男孩送給時戟後,什麽都沒說。
……只是他不說并不代表他這舉動沒有意義!
男孩很青澀,身上有早些年鄒或的影子……
時戟一看就明白了時戰的意思,他之前默不作聲并不代表會一直讓自己任意妄為……
時戟當晚就和男孩做了,之後就把人安置進了一處閑着的公寓,偶爾有需要才會過去一趟。
八月初的一天,時戟開完會聽蔡博恒說,鄒或打來電話說找他。
時戟聽完,冷笑,這肯定是又有什麽求着自己的!當時突然升起一股郁氣,然後較勁似地對蔡博恒吩咐道,先晾他幾天!
果然不出所料,之後的幾天,鄒或打來的電話一天比一天勤,時戟快慰的同時卻又覺得惱恨。明明想要折磨鄒或,他卻也嘗到了煎熬的滋味……
電話接通後,他态度冷淡的一一應了鄒或的要求,就連一直牽制着鄒或的保镖,都同意撤掉了。
電話挂斷後,他憤怒的直接把手機砸向了牆。
他心道,鄒或,給你這次逃跑的機會,看你敢不敢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