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或看着最後那句話,愣神了好久,欣喜過後卻又有些迷茫。
他以前沒少默寫秦畫的速寫,但那時只是存着欣賞的态度,但經過這次寫生,他對秦畫除了欣賞外,還滋生了一種不一樣的情愫,說是喜歡卻也不盡然,并沒到喜歡的那個程度,最起碼他從未有過想要擁抱或者親吻的欲望。倒是更貼近于內心的感覺,莫名的會有些期待和牽絆。
他長到現在,接觸的女人屈指可數,可從沒一個像秦畫這般充滿靈氣,她就像山水畫一樣,有一種墨韻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接近,卻又不敢越矩……
他拖着下巴,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氣,看了看時間,起身出了卧室。
下樓的時候,他小腿忍不住打起了顫,于是又想起了昨晚的事,瞬間,時戟就代替秦畫盤踞了他整個腦袋,只不過關于秦畫的是迷茫,而對時戟的則是惱恨!
由于小腿顫的厲害,他下樓的姿勢都變得怪異了,膝蓋就像不會彎曲似地,墊着腳往下邁,那腳跟個彈弦子的症狀一樣,說是走倒更像颠,折騰了半天,終于是到了一樓。
他吃飯的時候,秦姨過來了一趟,把餐廳和廚房裏的傭人都打發走後,眼裏含着擔憂的神色在鄒或一旁坐了下來,一副有話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的模樣。
鄒或咽下嘴裏的東西,用手裏的勺子在粥碗裏攪了攪,率先開口問了秦姨,“您是想對我說什麽?”
秦姨嘆了口氣,眉間的褶皺又加深了,躊躇道:“或或,有件事我想了很久,本來不想多事,但又覺得良心過不去,昨晚半宿都沒睡着……”
鄒或擡頭,凝視着秦姨,試探道:“您是有什麽想告訴我嗎?”
秦姨抿了下唇,眼神閃了閃,話裏有話的繞了起來,道:“或或,我照看了你這麽多年,你應該了解,我不是那種明着愛巴結奉承,背地裏愛嚼舌根的人,我在時家待了大半輩子,夫人早在娘家就帶我不錯,來到時家後,甚至放心的把少爺交給我照顧,一晃這麽多年,少爺大了,行事作風也變的讓人參不透了,你當年來的時候……哎,秦姨年紀大,接受不了這檔子事,這些年也過來了,其實私心裏還是希望你們都正常的。”說到這瞅了眼鄒或。
“……”鄒或沒說話,低垂着頭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秦姨沉默了一小會兒,才說到重點,“……我前些日子聽說少爺好像又有新人了。”說完卻又覺得自己身為長輩說出這話實在是不妥,一時難堪的紅了老臉。
鄒或聽完,神色淡淡的,回了句,“我知道。”
秦姨詫異的看着他,道:“哦……你知道……”回過神後,語氣一轉,又道:“我跟你說,不是想讓你怎麽怎麽樣,我畢竟也看了你這麽多年,心裏也是希望你好的,哎,你們這樣,其實倒也好,總比以前那樣沾黏着好的多,少爺早晚是要成婚的,你總這樣跟着他,也太屈着自個了!”
鄒或不想再聽她說,于是回了句,“您說的話,我明白!”
秦姨半天說了不少,她本來也不是個多話的,這會兒見鄒或一臉通透的模樣,也住嘴了,然後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
鄒或絲毫沒被秦姨的話影響心情,人走後,他又喝了一碗粥才起身。
下午,他就窩床上回郵件,寫寫改改,來回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最後問了下秦畫說的畫展的具體日期才把郵件發出去。
這晚時戟沒回來,鄒或卻睡的很不踏實,臨近清晨的時候,又夢到了時戟變成吸血鬼咬他,夢裏,他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了,那種比真實還要誇張的恐懼感把他驚醒了……
他打了個顫才睜開眼,一睜眼就看到窗簾的位置劃過了一道亮光,還不待明白怎麽回事,就聽巨大的轟隆聲由遠及近,一連響了好幾下,吓得他登時又打了個顫栗,心口怦怦直跳,大腦半天才反應出,原來剛才不斷的隆隆聲是個滾雷。
他的眼睛适應了黑暗,撐着床,伸手打開了床頭燈,昏暗的燈光讓他多了些安全感,剛才的夢魇和雷聲所帶來的沖擊随之也漸漸消散了。
他不只一次夢到過時戟變成吸血鬼咬自己了,他不明白這到底是反映內心對時戟的恐懼還是什麽其他的原因造成的,論平常心來說,他是對時戟有些忌諱,但并沒夢裏反映的這麽強烈……
這時窗外突然又劃過了一道閃電,讓他不得不轉移了注意力,把精力都放在了心裏防範上,等待着随即而來的雷聲。
“轟隆隆……”這次的聲響比上次的還要大,院落裏的汽車警報都被震響了,好半天才消停。沒過一會兒,就響起了急促的雨滴聲,摔在玻璃窗上發出了啪啪的聲響,一聲接着一聲,越來越急促聲響也越來越密集,才幾秒鐘就連成了一片。
他看了看表,已經将近六點了,但外面的天色依舊很黑,他打了個哈氣,又窩進了枕頭裏,閉着眼想着再睡會兒,但躺了半響,被雨聲吵得反而越來越清醒,最後幹脆起床把電腦打開了。
電腦一開本能的先看了遍郵箱,但收件箱裏除了有封垃圾郵件外,并沒有秦畫的回信,他用指尖在觸摸板上來回的劃拉了兩下,最後停在了最早的那封郵件上,輕點兩下,進入了。
這封信是秦畫給他的第一封,裏面有幾張油畫,除此之外只夾雜了幾句話而已。他又看了一遍,當看到秦畫某句話出現了一個錯別字的時候,不禁翹起了嘴角。
之後挨着日期,一封一封的接着看,當看到最近那封的時候,窗外又劃過了一道閃電,他沒在意,但閃電過後不久,雷聲才響起前奏,他手裏的電腦就突然刺啦一聲,随即毫無征兆的整個屏幕都黑了。
他張着嘴呆愣了下,伸手按了按開關,毫無反應,之後粗暴的拍了拍鍵盤,見仍毫無反應才意識到被雷擊了,忍不住罵了句髒話,“媽的!”
随後使勁兒的把電腦一合,便再也不管了。
這場雨直下了一天,他原本想等停了再去修電腦,但吃過午飯,聽秦姨預言說這場雨估計得下個三兩天後,就沉不住氣了,別院裏除了他的這臺就剩書房那臺了,時戟的電腦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動的……
秦姨見他下這麽大雨還要出去,不免有些擔心,說,要是沒什麽要緊的事就別出去了,外面路滑容易出意外。
鄒或說要去修電腦,說完就跑回了樓上,再下來身上多了件不怕濕的外套,手裏拿着電腦還有充電器,充電器上的電線亂七八糟的一直垂到了腳下。
秦姨看着直嘆氣,把線給他捋順了,說,別這麽出去,我給你那個袋子裝起來,別雨淋了!
鄒或把電腦放到了玄關處的櫃子上,然後穿上帆布鞋,等着秦姨給他裝好電腦才出門。
修電腦的師傅告訴他,是主板壞了,修不了只能換件,但件暫時沒有,得等幾天。
鄒或無法,只得先把電腦放那,留了個聯系電話就走了。
路過數碼廣場的時候,他又進去刷卡買了臺新的,才出門口袋裏的手機就滑出來掉進了水窪裏,他看着那手機半響沒動,心裏突然就升起了一個心思……
打着傘路過的行人不禁多看了他一眼,還好心的提醒了他一句。
他擡眼瞅了那人一下,才慢吞吞的俯身從水裏把手機撿了出來,機身上已經沾滿了水,他按了下鍵,屏幕沒亮,這狀況簡直太合他心了!
手機壞了這事他沒對任何人提起,回到房間後,就直接把它放進了抽屜裏。
新電腦的系統反應很快,但卻有些不合手,搗鼓了半天才連上無線網,費了半天勁兒登上郵箱卻又不禁失望了,沒有新郵件……
他忍不住煩躁的用手撸了撸頭發,然後抱住後腦勺窩進了膝蓋裏,這一刻他突然覺得自己可恥,期盼秦畫的回信竟到了這種毫無理智,喪失自我的地步,這種行為上的失常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危機感,連想法都偏激了,他除了自惱外,還莫名的對秦畫也産生了一股恨意,等到理智回爐,他不禁背脊冒汗,捂着臉,懊惱自己這是怎麽了……
這件事過後,他強迫自己一天只翻看一次郵箱,之後也在郵件裏回複了秦畫,說自己沒空和她一起去看畫展了。
……
八月中旬的時候,時戟回來了一次,鄒或跟他提了件事,說想養只貓。
時戟聽了頗感詫異,問他怎麽突然想養貓。
鄒或其實是覺得太孤獨了,以前時戟常回來,還能耍耍伎倆,玩玩心眼,但現在時戟已經鮮少回了,別院裏每天都靜的出奇,以前倒也沒覺得這種生活如何不妥,但現在他覺得整天無所事事的發慌,就連曾經很習慣的這種寂靜,都覺得壓抑了。再加上他自我克制以後,就覺得日子越來越難熬了,他急迫需要一個安全的發洩物。他自然不會蠢到去跟時戟說這些,“前幾天出去,見有人領着貓在附近的小公園散步,就突然也想養了。”
時戟皺眉,瞅着他,道:“養犬吧,還能看看家!”
“……”比起狗,鄒或其實更喜歡貓。
時戟根本不在意他的意見,第二天就讓人送來了一直高加索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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