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家
所以餘佘根據這種記載形式來推斷, 如果真的是贏毀滅了部落,那這本書出現的文字應該是這樣的:“你在贏毀滅部落時受牽連死掉了。”
其次就是付南這個人。
餘佘雖然并沒怎麽與他接觸,但從他買兇殺人來看就不是能阻止部落毀滅而付出的。
這種陰損小人, 若真的是部落出事,那他早就丢下這群獸人離開了。
但他卻兢兢業業地為部落謀劃,這就很奇怪, 餘佘更偏認為不是他保護部落,而是部落是他的保護傘。
餘佘手中的籌碼就是書的記載規律和付南的性格特點。
他語氣肯定, 神色堅毅,争取在面上看不到絲毫端倪。
這是雙方的心理博弈,露怯且不自信的那個就是最後的輸家。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空氣在兩人之間靜默的流淌, 兩雙眼睛在珠子散發的柔和光芒中對視。
付南突然“噗嗤”地笑出聲,他可能是想到了什麽, 語氣頗為肆無忌憚:“那又怎樣,他們如此信任我,就算你出去說, 怕是也沒人相信。”
這些獸人十分愚蠢, 被他耍的團團轉, 每日供他吃喝,幾乎把他奉為神。
餘佘聽見這句話面部輕松了許多, 連看着付南的眼裏都帶着憐憫和。
“所以你就誤導他們幫你殺贏, 進而死了這麽多獸人?”
付南挑眉:“你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他們來打抱不平的?”
餘佘當然沒有為被人操心的愛好:“我有一個疑惑。”
他這副樣子取悅了付南,想着餘佘也逃不掉, 這周圍全是部落的獸人,滿足一下他的好奇心也不是不可。
“問吧。”
餘佘來之前就組織過語言, 因此他問得言簡意赅:“你既然知道其中有些獸人會遭遇不幸,為什麽不提前告訴他們?”
付南不屑地輕嗤:“我為什麽要告訴,他們的死活與我有什麽關系,我不是說了回答他們的問題嗎?”
他并沒有和餘佘說出其中關鍵,他怕引起的蝴蝶效應導致有不可控的事情發生。
這種技能相關的漏洞,他當然不會跟外人說。
何況他也是真心得認為這些獸人的死活無關緊要,這樣說也不算在騙他。
付南等着餘佘質問或者生氣,但餘佘依舊面無表情,這讓他有些不安。
即使餘佘比他矮上不少,但付南不知為何自己才像那個被俯視的人。
這種眼神比鄙視不屑更讓人煩躁不堪,付南忍不住上前去抓他的手臂。
餘佘側身躲開:“你孤身與我共處一室,不怕我殺了你?”
山洞中的溫度在他話音落下時,降低了不少,甚至因為雨天濕度較大,空氣中已經出現了冰碴。
“哈哈哈哈,你都知道我發現你來了,那我怎麽會沒有準備?”
他胸有成竹,譏笑地看着餘佘,等着他露出慌亂之色。
可餘佘的神情依舊沒有起伏。
比起付南的預知未來,此刻他更像一個神,淡漠地望着愚蠢且不尊神谕的凡人。
如在看一個小醜,上蹿下跳地企圖改變命運,最後還是抵不過神給予的安排。
“我的問題問完了,你可以去死了。”餘佘猛地擡手,空氣中的冰碴化成尖利的冰錐,像付南刺去。
在某種程度上,餘佘和付南的想法一樣,他也認為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機會,給他的——複仇機會。
付南也是沒想到上一秒還溫聲細語的人,突然說動手就動手,即使他反應的快,沒有太嚴重的傷口,但鋒利的冰錐還是劃了不少小口子。
雖然不重但是隐隐作痛,付南抹掉手上的血跡,神色帶着狠意。
“你別以為我不敢傷你,這空氣裏布滿了我的毒,你在洞內的時間不短了吧,你猜你中沒中毒?”
他說着引動了餘佘吸走的毒氣,給餘佘造成了短暫的麻痹,他并不想真的讓餘佘死,只想給他個教訓。
控制不了僵硬的身體,餘佘臉上終于露出了別的神色,他沒想到付南還有這樣的能力,一時失算。
但好在還可以調動精神力,餘佘控制着尖冰紮向那人,十分輕松地穿過了他的身體。
沒有入肉的感覺,這個是假的。
餘佘之前就知道付南除了預言外還有一個能力,大概是讓人産生幻覺一類,從鹟說的親眼看見贏毀滅部落中就可以知道。
不過洞穴就這麽大,只要逼他現行就可以了。
“怪不得那麽多獸人都抓不住你,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餘佘。”
付南被整個洞穴的密集冰刀包圍,他沒想到餘佘的精神力如此龐大,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感到貼近自己面前的人,餘佘的眼睛轉瞬之間出現四個瞳孔。
把他逼到面前,再将他石化。
但餘佘的視線突然之間被遮住,他耳邊傳來調笑的聲音:“看來你更喜歡蒙眼play。”
“你知道我的獸形是什麽嗎?我是蠍子,你是蛇,你看我們蛇蠍簡直是天生一對。”
餘佘被耳邊的熱氣惡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要不是舌頭也動不了,真想張嘴罵他幾句。
這個傻逼東西!莫挨老子!誰跟你是一對,他這麽好看的白蛇。
看不見他眼裏的怒火,付南覺得有點可惜,他動了動手指,決定給餘佘的舌頭自由。
他饒有興致地盯着餘佘臉上唯二的顏色,等着這張嘴吐出什麽粗鄙之語。
可它只是一開一合,說了一個字:“贏。”
付南大笑幾聲:“你以為他能來救你?他現在怕是被外面的獸人纏得自身難保了。”
早在洞外就集結了部落中最強壯的獸人,守了好幾天,終于等到了。
憑他做的改良版的絕緣服,贏這會已經束手無策了。
可幾乎在餘佘話音剛落,付南的頭發就飄了起來,他眼裏只有餘佘,并沒有注意到。
他輕撫着餘佘的發尾:“上次的獸人們回來說,你都給他生了兩個蛋了,不過我并不在意,你只要好好跟我在一起…”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傳來的凜冽罡風讓他不得不躲避。
潮濕的風夾雜着紫黑的電流和冰冷的雨水,打在付南身上,疼得他蜷曲了身體。
一身寒意的獸人站在他心心念念的人身邊,臉色比外面的天氣還陰沉幾分。
付南的半邊身子還在抖,他強抓着自己的手,使看上去不那麽狼狽,:“你怎麽會在這裏,這群廢物,連個人都攔不住。”
贏只是在剛進來時冷冷地掃過他一眼,再沒把目光多施舍他一分。
他彎下腰,手臂繞過餘佘的膝彎将他抱起,轉身離去。
付南眼底透出幾分迷茫,他理解不了為什麽贏不殺他,難道不是這次?
贏踩濕的地面留下了一串腳印,書上記載的他死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個雨天。
他不是不想趁現在殺掉贏,可他的能力有三個,預言書,幻覺和毒,無論哪一個都沒法對贏起到作用,只能看着他走。
但是他想不明白,贏是怎麽突破那些獸人的包圍,難道他真的如此強悍?
兩道人影消失在洞口,付南身子一松,癱軟地坐在地上。
他身上穿了自制的絕緣服,給他擋了不少上傷害,不然剛才那一下,怕是直接沒了。
切後餘生地喘着粗氣,喘着喘着他哈哈大笑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顯然改變了最後的結果。
洞口處多了幾道身影他都沒注意,等那些獸人走到他面前,付南才發現他們。
“你們怎麽沒事?”
這些獸人身上衣服都是完好的,沒有一點打鬥的痕跡。
平時奉他如神祇的獸人,此刻眼中全是怒火,恨不得将他撕碎。
付南覺得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麽事的發生,他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板起了臉:“你們不去追贏,來我這幹什麽?”
站得離付南最近的獸人捏緊了拳頭,打上了這張自己無比信任的臉。
“你明明知道那天他會出事,但是你沒說。”
他那天得知有崽時對着付南千恩萬謝的臉,現如今猙獰扭曲,布滿了恨意。
他的雌性和孩子,全都沒了,短短的幾天經歷了大喜大悲。
而這一切明明祭司都知道,但是一點沒說,但凡給他透漏些什麽信息,他們都不會死的那麽慘。
雌性被野獸咬斷了身子,血洇濕了一小片土地。
他恨祭司明知會發生而不作為,也恨自己沒有保護好雌性。
獸人本體是一只狼,失去伴侶後每日都沉浸在無盡的傷痛中,他受不了這樣的日子,打算結束自己的一生。
他現出獸形,本體是一只巨狼,鋒利的爪尖剛對準脖子用力揮下,突然手上一痛,阻止了他奔赴死亡的路程,他警惕地看向四周。
卻沒看到有什麽獸或者獸人,鼻尖也沒有陌生生物的氣味。
就在他以為是意外,打算再死一次時,他前面突兀地出現一個巨大的浮空水面。
裏面這張臉他覺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見過。
他看着詭異的場面,往後挪了挪,嗓間發出低聲嚎叫,獠牙在嘴邊顯得十分駭人,這是他常用來恐吓野獸的手段。
但裏面的人不為所動:“我知道你的伴侶死了你很難過,但他死亡的結果你有沒有仔細想過。”
或許是提到了死去的雌性,讓他安靜下來,但獸人的腦子實在不夠用,他不明白餘佘在說什麽。
“祭司會預言,那他為什麽不告訴你雌性會在那天出事呢?”
餘佘的話在獸人心中驚起了驚濤駭浪,他雙目變得赤紅,四蹄刨地,“嗷嗚”的狼嚎一遍遍響在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