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時戟被鄒或氣的挂斷了那通電話之後,再沒打給過鄒或。
鄒或自然樂見,近段時間他都沒有求着時戟的地兒,所以也就沒費心思想着把人哄回來。直到了五月份,他才主動聯系時戟。
原本他以為過了這麽久,時戟也該淡忘的差不多了,誰知撥通電話後,是時戟的助理接的,她說時戟在忙,沒空接電話。
“……”以往遇到這種狀況,時戟都會讓他等一下或者稍後給他回電話,但這次,卻什麽話都沒有!
“……”那邊見鄒或不回話,也沒言語。
過了将近半分鐘,鄒或才道:“知道了,你轉告他,我晚上給他打。”
“好的。”
晚上,鄒或忍着困勁兒,直挨到深夜,估摸着時戟沒應酬了才把電話打過去。
這次倒是時戟接的,只是口氣并不怎麽悅耳,問他:“什麽事?”
鄒或一聽時戟這語氣,原本整理好的腹稿頓時用不上了,“……”
時戟見他不說話,口氣更不好了,不耐煩道:“你大半夜打電話過來,就是跟我玩沉默?”
“不是。”這次鄒或回的挺快。
時戟冷哼一聲,“給你一分鐘時間,有話快說。”
鄒或等了這大半夜,原本存着的那點想法,突然被時戟這冷話一澆,頓時就什麽心情什麽念頭也沒有了,他閉上眼,無力的回了句,“沒什麽事!”
他這話剛說完,就聽電話裏出現了一個嗓音青澀的男孩聲,這男孩說了句“要泡個澡嗎?”聲音很輕,要不是接下來時戟說了句,“沒看到我在打電話嗎?出去!”他還以為那聲音是幻聽也說不定。
此時,鄒或內心有些複雜,聽說跟親耳聽到并不一樣,以前聽秦姨說起時他還不覺得怎樣,但現在,他的心境并沒之前想的那麽淡然,他面對的不是出軌的戀人,所以他沒有憤怒,他面對的是把自己當玩物的寄養人,所以只覺得悲哀,“時戟,我跟了你這麽多年,你要是真厭倦了我,就讓我走……”
“……你舍得你的學業,舍得你的愛好?”
鄒或猶豫了一秒,才道:“……舍得。”
“哼,你要是真舍得,還用等到現在?保镖已經撤了将近一年,你要真想跑,這段時間足足夠你實施幾百幾千次了!”
“……”鄒或頓時啞口無言了,時戟說的都是事實,他根本無法辯解。
時戟沒有步步緊逼,适時的緩和了态度,“好了,你是我養大的,你心裏的那點想法瞞不住我。現在已經晚了,你也早點睡吧!”
鄒或艱澀的“嗯”了聲。
電話一挂斷,鄒或就氣急敗壞的把茶幾上的杯子,果盤,茶壺,都給掃到了地上……
這事過後,鄒或又冷靜了幾天,才又打給時戟。
這次時戟又沒接電話,依舊是助理代接,說:“時少在忙。”
鄒或耐着性子,問:“他什麽時候能不忙?”
“……或少,沒有時少的準許,我是不能告訴您的……”
鄒或無法,只能先撩了電話,之後賭氣的一連幾天都沒拉下臉再打過去。
這幾天裏,時戟也沒聯系他,直到高考臨近,鄒或才不得不拉下臉,又主動找了回時戟,可接電話的依舊不是本人。
鄒或也覺出了事,時戟這是故意的!可他無可奈何,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主動的打電話給時戟,即使每次聽到的借口都是同一個,他也只能忍耐。
這樣的狀況直持續了一個月,眼看高考在即,鄒或越發的沉不住氣了,高考前一天,天一亮他就醒了,一睜眼就拿起手機撥給了時戟。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對方拒接了。
這下,鄒或沒敢立即回撥,他現在不能再惹的時戟惱上加惱了,他瞪着眼,翻來覆去的直躺倒了天大亮,看了下時間差不多六點半了,才又撥過去。
“喂。”這次總算傳來了時戟的聲音。
鄒或頓時坐了起來,打起了精神,道:“睡得好嗎?”
時戟哼了聲,譏诮道:“如果天剛亮那會兒沒被你的電話吵醒,這一晚睡得還算好!”
“……”鄒或尴尬的沒往下接話。
“你這一大早打給我就是為了這事?”
“……不是。”
“……”電話裏一時沒了時戟的聲音,過了幾秒響起了他喝水的聲音。
鄒或等時戟喝完了水,才又道:“那會兒夢到你了,醒來後突然很想你,一時沖動沒顧忌到時間就把電話撥了出去,被你拒聽後,才意識到做的有些不妥,所以打這通電話,是想跟你道歉……”
“哼……真難得!”
鄒或抿了抿唇,無視了時戟口氣裏的嘲諷,又道:“最近很忙嗎?打電話給你,助理總說你再忙。”
“還好。”
時戟總這麽不鹹不淡的,鄒或接不上話,就只能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另起話題,到最後他都無話可說了,時戟依舊這麽個愛答不理的态度,他心裏一陣壓火,但嘴上仍保持着和順的語氣,終于找了個機會,把想說話說出了口,“我明天就要考試了……”
時戟的回應則顯得很不以為然,只淡淡的回了倆字,“是嗎。”
鄒或被堵的實在接不下去,半天才憋着氣,“嗯”了聲。
之後兩人都沉默了起來,時戟不說挂斷,鄒或自然也不好說,于是氣氛開始變得越發的僵持……
大概過了兩分鐘,時戟那邊出現了動靜還有人聲,之後又想起了他和來人的交談聲,大概是行程安排之類的。
鄒或聽了個大概,就這番交談而言,時戟并不是多忙!更不可能忙到連接他電話的空閑都沒有!而且顯然,這番談話,時戟也是故意不避忌他的……
至于時戟的用意,不說也明白,就是要這麽抻着他,吊着他……
在時戟跟人交談的這期間,鄒或的心裏百轉千回,他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等到時戟的談話告一段落,才又開口,只字不提之前那麽多次被時戟拒接電話的事,而是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
時戟回答的很幹脆,“最近都沒時間。”
鄒或閉上眼,再次深吸口氣,沉住了氣,略顯失望的道:“知道了!”
“……”時戟沒有任何回應。
“現在天氣越來越熱了,你自己注意身體。”
“……”
對于時戟的沉默,鄒或完全不在意,又自說自話了幾句,才道:“好了,現在不早了,你快去吃早飯吧!我也要去熟悉一下新考場的座位號,晚上再打給你。”
“……”直到最後,時戟也是一句話都沒說,不過也并沒急着挂斷,而是沉了會兒,才把電話挂掉。
鄒或則是等他挂了才挂,電話這一挂段,他臉上原本帶着的笑意,頓時消失殆盡,轉眼緊繃了起來,然後氣的把床上的被都扯到了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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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第二天鄒或還是要照常去參加考試。
考試的這兩天,鄒或的心情一直都很低沉,秦姨以為他是壓力太大,就勸他放寬心,說,“只要盡力就好,就算考的不理想,少爺也不會讓你沒有大學念。”
殊不知鄒或現在最煩聽到的就是時戟,秦姨一說完,鄒或的臉就沉了,但他低垂着頭,并沒讓秦姨瞅見,随後應付的說了句,“知道了,”就把這話題打住了。
考完試的當天,鄒或又給時戟打了個電話,這次徐助理到沒再用那些借口搪塞他,很順利的電話就轉到了時戟手上。
鄒或閑扯了幾句,才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
時戟的回答依舊跟先前一樣,說,“最近沒時間回去。”
鄒或佯裝失望的嘆了口氣,然後說,“好久沒見你了,你要是沒時間回來,我去A市找你吧?”
時戟那邊哼笑了一聲,帶着那麽點諷刺,聽的鄒或直往上蹿火,他抿着唇,壓着火,為防止口不擇言,便沒再開口。
兩人的談話又進入死胡同,一時,誰都沒了繼續聊下去的興致,又僵持了一分多鐘,時戟率先結束了通話。
……
在等成績的這些日子裏,鄒或可做的事情寥寥無幾,每天除了逗弄逗弄凱撒和黑貓,就是窩在樓上抱着電腦上網,跟時戟之間的電話倒是沒間斷過,他知道時戟是故意抻着他,雖為了上學的事有些心焦,但也只能沉住氣等着。
他這口氣一直沉到了成績公布,也不見時戟有松口的意思,他勉強又熬了幾天,終于還是忍不住跟時戟提了提上學的事。
時戟聽完,一句‘我最近沒時間,等有時間再說。’就給堵了回去。
鄒或無法,不能發怒就只能忍着。
次日,秦畫打電話來問鄒或的成績。
鄒或沒說具體的分數,只說了不理想。
秦畫嘆了口氣,沉默了幾秒鐘,問鄒或自己有什麽想法和打算。
鄒或說,目前還沒想好。
秦畫再開口就有點恨鐵不成鋼了,教訓道,都什麽時候了,志願都要上報了,你這還沒主意?
……鄒或沒說話。
秦畫又是一聲嘆氣,勸道,無非兩個選擇,你趕緊想好,要不就報志願,要不就重讀。
鄒或本就因為上學的事心焦,這會兒聽秦畫說了這半天,便也覺得煩了,不想再繼這個話題多說了,于是沒過一會兒就找借口把電話挂了。
中午吃完飯,秦姨也問起了鄒或關于上學的事。
鄒或煩躁的吐出了一口氣,說,“暫時還沒着落,得等時戟回來。”
秦姨并不知道時戟在借由這事跟鄒或較勁,所以聽了鄒或這話,也沒多心思,只告誡道,“這事可別拖太久,等名額都滿了再進也不好進了。”
鄒或“嗯”了聲,表示知道了。
當晚,鄒或又給時戟打電話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時戟聽他這話,已經聽的太多了,所以回的時候也是漫不經心,說,“暫時回不去。”
鄒或深吸了口氣,哼了聲,陰陽怪氣的問道,“你這暫時到底要暫到何時”
“……”時戟沒說話。
鄒或沉默了十幾秒鐘,聲音一下子硬氣了,道,“我知道你是故意抻着我,是不是看着我着急,讓你很舒服?”
……時戟頓了下,冷哼了聲,道,“你倒是光會指責別人,怎麽不想想我為什麽抻着你?還有,既然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态度,別跟我這一陣賣乖一陣掉臉子,鄒或,你記住了,我不該你的!”
鄒或聽了這番話,氣的手發抖,恨不過的罵道:“時戟,你混蛋!是你當初許諾給我的,都到了這時候了,你別在這給我出爾反爾……”
時戟沒聽他罵完就把電話挂斷了。
這次之後,鄒或也較勁的再沒給時戟打過一個電話。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大不了就不去H美院了,或者再跑一次,反正現在也沒保镖跟着了,想跑随時都能跑……
這一下定決心,他就把私攢的所有現金都翻了出來,然後把三眼兒約出來,打算把錢交給他保管。
三眼兒對鄒或挺無語的,雖不贊同,但到底這麽多年的情誼,最後還是答應給保管了,不過答應後,還是忍不住嘴賤,道:“你這又是抽哪家子邪瘋?人時戟帶你不薄啊,你沒事窮折騰什麽?”
自上次三眼兒說鄒或嬌慣以後,兩人之間就有了罅隙,這次好不容易鄒或主動冰釋前嫌,可三眼兒來了這麽一句,鄒或的臉頓時沉了,冷聲道:“你要是為難,我可以找別人。”
三眼兒被他這話說的一怔,張着嘴,特委屈的道:“鄒或,你這麽搞也太沒意思了,又沒說不給你幫忙,你幹嘛啊!至于跟我這麽較真嗎?”
鄒或看着三眼兒,過了會兒才收斂了臉上那副死氣沉沉的摸樣,沒接話茬,而是囑咐道:“錢先放你那,等我用到時候,會去你那拿。”
“……知道了!真是的,上輩子該你的!”三眼兒沒好氣道。
……
直到過了填志願的截止日期,時戟也沒給個鄒或個準信,他算徹底死心了。
死心歸死心,可鄒或還是照實惱火了些日子,直至八月初,他跑院子裏痛痛快快的淋了場雨,那股占據心頭的惱恨才被這場清涼的雨水給澆滅了些,淋完這場雨後,他心裏是痛快了些,可身體卻遭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