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時戟起床的時候,鄒或就醒了,昨晚沖動後,現在雖恢複了冷靜,但心裏對時戟新增加出來的怨恨可沒還退去,他現在厭惡時戟厭惡到不想睜眼去看他,怕一看到他就又忍不住情緒失控。
時戟進了浴室,鄒或才睜眼,他下床,穿過一片狼藉的地面,輕輕的走進了換衣室,把之前私自買的手機找了出來,開機,給三眼兒發了個短信,讓他去把自己的錢全部取出。一發完就又關機,藏好,輕腳的回到了床上。
鄒或前腳躺好,時戟後腳就出來了,他走進鄒或,發梢上沒有擦幹的水珠滴在了鄒或的脖頸裏,涼的鄒或本能的瑟縮了一下。
時戟看着他,道:“我知道你醒了,把臉沖向我。”
“……”鄒或沒動。
時戟見狀,就要伸手去掰。
鄒或眯起眼,伸出胳膊擋住了時戟的手,然後另一只手拽起被子,把整個頭都蒙住了,隔着被子叫喚的道:“滾!”
時戟去拽被子,鄒或幹脆翻了個身,把臉埋的更深了。
兩人撕扯了幾下,最後還是鄒或敗下了陣。
時戟把鄒或的臉從枕頭裏掰了出來,低頭,俯視道:“不要再跟我耍脾氣了。”
鄒或閉着眼,心裏不屑的哼了聲。
對于鄒或的沉默,時戟只當是順從,他伸手摸了摸鄒或的右臉,拇指輕輕滑過結了血痂的嘴角。
鄒或不舒服的往一邊側了側臉,自始至終就是沒給時戟一個正眼。
兩人僵持了會兒,時戟看了看表,道:“我今天要去A市,你自己乖乖的……不許再瞎折騰了!等我回來……”
“……”鄒或仍舊閉着眼,連個反應都沒有。
昨晚折騰到半宿,時戟也沒什麽閑心再留下來哄鄒或了,他說完話,沒過一會兒就起身,穿好衣服走了。
屋裏依舊滿地瘡痍,鄒或不起,傭人們也不好進來收拾,直到了臨近中午,鄒或從卧室裏出來,管家這才安排了人進去清理。
鄒或臉色很不好,除了嘴角破了外,半張臉都是腫的,管家馬上吩咐人拿了冰來給他敷臉。
鄒或只敷了一會兒就把冰袋擱一邊了,吩咐管家給他備車。
管家猶豫了一下,試圖勸道:“您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叫醫生來瞧瞧……”
鄒或懶得說話,只是似有似無的輕輕晃了下頭。
管家見狀,只好去吩咐司機保镖備車了。
車子很快就準備好了,鄒或聽到了動靜,也沒等管家前來告知,就起身走了出去。
保镖見到他,都點頭喊了聲或少,鄒或卻連瞅都沒瞅他們,直接自己打開車門就坐了進去。
車子是啓動了,并且很快駛出了別院,可鄒或自打坐進來就一句話都沒說,保镖根本就不知道他要去哪?
行駛了好一會,開車的保镖才開口問鄒或,是要去哪!
鄒或閉着眼,靠在座椅上,那神情就跟沒聽到問話似的,不僅沒回答,甚至兩個反應都沒有。
保镖透過後視鏡,看了幾眼,還想問,但被副駕上的另一個保镖推了下胳膊,兩人對視一眼,他便識趣的閉上了嘴。
車子駛上了高架,在上邊來回遛了好幾圈,完全是漫無目,随波入流的瞎晃蕩,一晃就晃過了半個小時。
鄒或睜開了眼,連瞅都沒瞅窗外,就口吻不善的質問道:“怎麽這麽久還沒到!”
前邊兩保镖,對視一眼,面面相觑,心裏都頓時了然,鄒或這是在為昨晚綁他那時,而借機找他們茬呢!
伺候人的活,從來就不是輕松的,什麽怨言也都得自己往心裏咽,兩人在這個行業做了這麽多年,忍這點氣,其實根本就不算什麽,随後,開車的那個保镖歉意道:“對不起,或少,剛沒聽清您說要去哪?您再說一遍,我這就開過去。”
鄒或瞅了眼窗外,又故意沉默了會兒,才道:“這個點,我還能去哪?”
“不好意思,我這就送您去學校。”
鄒或翹了下嘴角,不屑的哼了聲,很是目中無人。
到了學校,鄒或下車前,對他倆吩咐道:“幫我去周記買份皮蛋粥還有腸粉,蝦餃。”
說完也不待人回話,就背好包下車走人了。
周記在H市的東邊,而鄒或的學校在偏西的方向,這來回一趟最起碼也得一個多小時……
倆保镖一商量,最後沒敢開車去,一個留守一個打車去的。
過了一個多小時,再買回來,給鄒或去過電話後,鄒或只說不吃了……
氣的那去買飯的保镖,直接把東西扔垃圾桶了。
鄒或正在摟上的窗戶上看着呢,等他扔完,就又打電話,說吃……
那人又趕緊去翻垃圾桶,只是非常不幸,他扔的時候太大力了,盒裏的東西都灑了出來,根本就沒法吃了。
鄒或挂掉了電話,就下了樓,瞅着保镖手裏灑了半盒的飯,挑了挑眉,擡高下巴,裝模作樣道:“這該不會是才從垃圾桶裏揀出來的吧?”
“……”
“……”
鄒或的眼神在他倆臉上掃過,雙手環胸,嘆了口氣,道:“算了,再去買一份吧!”
“……好的。”兩人認頭的應了。
鄒或轉身離開後,就去了飯廳,吃飽了後給三眼兒發了個短信,讓他帶着錢來學校,最後還附加了句,有給他買周記的早茶。
有了後邊這句作為動力,三眼兒也沒多耽擱,來的挺快。
他抱着包,見着鄒或兩手空空就問咬着牙,責問“你說的那周記的早茶在哪?”
鄒或瞥了他一眼,一把搶過包,問:“都帶了嗎?”
三眼兒被他搶得一愣,看看包,又看看鄒或,問道:“你這是要跑?”
“什麽都別問!”說完揣着包,然後伸手拽起三眼兒,就奔着不遠處的角落去了。
兩人在角落裏把錢倒了個包,鄒或被三眼的兒的背包還給了他,囑咐了句,“如果時戟找到你,你什麽都不許說,聽到沒?”
三眼兒神情非常不堅定的點了點頭,“我盡量,如果他對我動刑,就別怪哥們不硬氣了!”
鄒或白了他一眼,“你看電影看多了……”
兩人扯了會兒別的,鄒或接了個電話,是保镖打得,說東西買回來了。
他挂掉電話後,對三眼兒道:“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拿吃的。”
三眼兒點頭,催促道:“快去快去。”
鄒或順着牆根走,饒了繞路,才繞到保镖停車的地方,接過東西後,就又不發一言的轉身走了。
拿給三眼兒後,三眼兒打開袋子一看,就嫌棄道:“這麽點!”
鄒或拿眼橫他,“哪那麽多事!”
又過了會兒,等三眼兒一吃完,鄒或就讓他走了,走之前還不忘又囑咐他,跟誰都別提!
三眼兒哼着哈着應了。
當天下午放學後,鄒或就拿着錢去找班長了,說要參加暑假的寫生活動。
班長聽完,還嘟嚕了句,“以後再有事情,趕緊着點,我都上報了,你這一晚來,我又得重新統計,通知上報……”
鄒或死瞧不上這種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只當個班長,就真以為是個領導了,逮着機會就擺譜。他把錢掏出來扔桌上,就板着臉走了。
那班長挺磨叽,等鄒或走都了,嘴裏還一個勁兒的磨叨……
晚上,時戟來電話,鄒或沒接。
時戟打給了管家,問了問鄒或的情況,也沒說什麽,就挂了。
幾天後就到了期末,一考就考了一個多星期,鄒或除了專業課有底,其他的都沒什麽底,不過,他從來也沒在意過專業課外的東西,所以挂不挂科,他毫不關心,反正這次走了後,什麽都無所謂了。
時戟那就又像斷了聯系一樣,這段期間,時戟都沒再回過別院,鄒或也無暇想起他,他每天想的很多,多的晚上失眠,然後睜着眼過半宿。
鄒或一向沉默寡言,平時就擡着下巴看人,再說又是那樣的出身,在別院裏真不是多招人待見,每天除了管家和保镖在意他,也就沒別人了。
可就是這三人也沒發現鄒或的狀态,他們只曉得鄒或和時戟出現了問題,但并不知道具體情況,再加上鄒或沒少折騰倆保镖,所以這倆人對鄒或的态度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大多時候都秉持着疏離的心态。管家每天接觸鄒或的時間更短,以至于,每次時戟打來電話詢問狀況,他們都說,沒事。
鄒或看似是沒事,但沒人的時候,一直都在籌劃着逃跑的線路,半夜睡不着,也是在想各種情況,和即将面臨的各種問題,越想就越憂慮,越憂慮越忍不住要去想,他現在心裏處于一種極度不正常的狀态,過度的焦慮讓他喪失了自我平衡調節的能力,這種狀況導致他白天越發的恍惚,最後連折騰保镖都提不起興致了,晚上由于心理活動太頻繁,變得亢奮,難以入眠,或者入眠後多夢,很容易驚醒,沒有辦法進去深眠的狀态。
離外出寫生日期越近,鄒或的狀況越發糟糕,不僅眼圈泛黑,就連人都消瘦了不少,管家也終于察覺出了問題,可也不能貿然請醫生,只得先問了鄒或,才能視情況而盡力做些什麽。
當管家詢問鄒或是否告知時戟的時候,鄒或瞅着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淩厲了,說:“等我死了再告訴他也不遲!”
管家聽了他這話,也只得咽下了後邊勸告他去檢查身體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