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慌忙搖頭。
“你可別亂說,咱們府裏風平浪靜的,哪有什麽大事發生。
罷了,既然你非要問,那我幹脆跟你說了。
老漢你聽好了,不讓你們進去,不是我們說了算的,早在前幾日,我們就得了吩咐,若是有井烏村的人求見二太太,便不可放人進去。
我這麽說,你明白了吧?”
畢付仁此時的臉色蒼白,臉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這不可能……不可能,俺妹子怎麽可能……”
他自然聽明白了仆人的心思,但不願相信這是事實。
相比較于畢付仁,他身後的兩個兒子倒是更能接受這個事實。
畢大全忍不住低聲朝畢大富抱怨。
“我就說吧,姑姑還真的就是決心跟我們斷親了,爹和大哥你還偏不信,你們看,這下子鬧笑話了吧。
早知道,我也跟二哥一樣,不蹚這一趟渾水了。”
“老三,你少說兩句。”
畢大富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家姑姑要跟他們家斷親的事實,但情緒顯然也是不好的,聽到小弟的抱怨聲,忍不住輕喝出聲。
畢大全怕他爹,但并不怕這個常年呆在村裏,土裏土氣,整天張口閉口就一大堆土話的大哥。
因而,被畢大富輕喝,他并不以為然。
“要是能見到咱姑,把事情給處理了,別說讓我少說兩句,就算不說話也成,可是,大哥,現在事情都這樣了,你覺得還能成嗎?
我這多說幾句,又能怎樣?”
畢大富看着這個總是能找出話頭來堵自己的小弟,眼中閃過一抹無奈。
這個弟弟,哦不,是自家的兩個弟弟,他向來是管不住的,
思及此,他只得将目光轉向畢付仁。
小弟這邊,他管不了,也不管了,現在還是先看看爹會如何處理眼下的情況吧。
“小哥兒,算老漢求你們了,幫俺們進去通傳一聲吧,俺家妹子的性格,俺清楚,她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有時候心情不好了,鬧點小脾氣,說了些重話,再過幾天,就好了,什麽事情也沒有。
麻煩二位幫俺們通傳一聲,或許俺妹子是希望見我們的。”
畢付仁的語氣,說得有些煽情,再加上他此時的面色還有些蒼白,看着确實頗為可憐。
兩個已經收了對方兩次“跑腿費”的仆人又彼此對視了一下,随後,其中一人道。
“你真的确定,你妹子,呃,府裏的二太太真的只是一時氣話,不是真的不想見你們?”
守門仆人動搖了,覺得或許可以代為通傳一聲。
只是,在此之前,他們還是要再确認一遍。
聽出這人話裏的意思,畢付仁眼中閃過一抹亮光,幾乎毫不猶疑地點下了頭。
“确定!俺确定。”
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道。
“行,那我就給你跑一趟,你們就先在此等着。”
說着,他轉身便要往裏頭走去。
不過,就在他已經邁出幾步的時候,又聽畢付仁道。
“诶,小哥兒等等,等會兒,老漢請您帶個東西,一會兒,您見到俺妹子,或者她身邊的李嬷嬷,便将此物給她,俺妹子見着這東西之後,便會答應見俺們的。”
畢付仁一邊說着,一邊伸手摸到腰間,從挂在要帶的小包中取出一物,給遞了過去。
那仆人的身影一頓,伸手接過畢付仁遞過來的東西。
随即,神情一僵,原本已經緩和了些的語氣也跟着加重了。
“我說老漢,你給的這是什麽東西,一塊破木頭,若是呈到二太太跟前……我看你們就是純心來找茬的!罷了,念在你們剛才的态度還算不錯的份上,你們走吧,我們大人不計小過,放過你們一回。”
這話的意思,便是說,對方不願意為他們進去通報了。
畢付仁父子三人的臉色同時一變,畢大全十分不解他爹的舉動。
“爹,您這塊破木頭哪來的,怎麽可以……”
“閉嘴!”
不待畢大全的話說完,畢付仁就黑沉着臉怒喝了一聲,讓他乖乖閉上了嘴巴,才又側身朝剛才說話的那個仆人道。
“小哥兒,老漢父子真的不是來找茬的,俺們真的是有事要見俺妹子,這個……這個木雕是……是有出處的,您只要把東西拿給你們二太太看,她肯定能認出來,制定不會為難小哥兒您的。”
面對着仆人時,畢付仁又換了一張臉,神态中盡顯謙恭。
仆人的眼神在他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又重點盯着他的表情看了好一會兒,才确定性地問道。
“你說的都是真的?沒說謊?”
畢付仁恨不得将頭點得猶如撥浪鼓。
“真的,自然都是真的,老漢再無知,也知道這裏是侯府,不是能鬧事的地方,小哥兒,您就放心吧,把東西講給俺妹子,她不會為難您的,勞煩小哥兒了。”
說罷,畢付仁還恭恭敬敬地給仆人抱拳行了一禮。
這樣的姿态,讓那仆人覺得頗為受用。
“那行,我就幫你跑一趟,你們在這等着。”
說罷,給同伴使了一個眼色,讓他看着這父子三人,便跨步往裏頭走去。
侯府二房正廳內,此時,一名中年婦人正坐在主位上,面色威嚴地盯着在她下首跪着一個年輕女子身上。
“嚴氏,你既已嫁入我侯府二房,就當守我們二房的規矩,別一天到晚,張嘴閉嘴就是你在娘家時如何如何,也不要總想着,将婆家的東西扒拉回你娘家。
你當明白,自你入了這個門,這裏便是你的家,身為我們家的媳婦,你最重要的便是為我們二房,為我達兒開枝散葉,做好你為人兒媳、為人媳婦的本分。
你可聽進去了?”
她的話,沒有得到年輕女子的回答,對方仍舊保持同樣的姿勢,直挺挺地低頭跪着。
中年婦人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也不等對方回應,又繼續道。
“不管你聽沒聽進去,身為你的婆婆,有些話,我當說的還是要說清楚。
你嫁入我們家已經快兩年了,肚子卻遲遲沒有消息,這本就是你之過,我兒身為你丈夫,沒有說你,也沒有做出任何嫌棄的舉動,已經夠對得起你了。
近日,芳姨娘的肚子好不容易有了動靜,這是我們二房的大事,也是我兒和你的大事。
我可先跟你說好了,這段時間,你可給我把芳姨娘照顧好了,若是她的肚子有個萬一,我別的不管,就找你問罪。
還有,像今日發生的事情,我不希望再聽到,你聽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