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陶知藝在付珩的懷裏哭了很久。
他以為自己是開心,開心擺脫了惡魔,脫離了地獄,他可以毫無顧忌地開啓人生的新篇章。可是他在面對華芸的時候,他還是失控了。
這個窩囊了一輩子的女人,為了把陶知藝從過往的窠臼裏拯救出來,舉起‘屠刀’殺了虐待她們母子二人多年的李彙,陶知藝小看了她。
所以他更不能辜負華芸的心意,他要毫無負擔地重新生活。
付珩安慰他:“對不起,我前幾天就看到了新聞,我怕你知道傷心才沒告訴你。”
“沒關系。我已經得到了最好的結果了。”陶知藝抽抽搭搭地說,付珩捧着他的臉,用衛生紙給他擦擦眼淚:“我們先回家,今天就不去出去玩了。改天,今天我就在家陪着你。”
“那你不上班嗎?”“你現在很需要我不是嗎?”付珩笑得溫柔,陶知藝心跳得有些快,付珩謙謙君子般讓陶知藝難以抗拒,他甚至快要喜歡上這個無微不至的男人了。
“回家。”
付珩的計劃又近了一步。
回到家後,付珩在房間裏抱着陶知藝,悉心地安慰他,陶知藝也抱緊了付珩強壯的身體,那是他力量的來源,也是他未來的依靠。
譚姨和付珩說得沒錯,自己是個孤兒。
華芸坐牢的第二天,陶知藝覺得自己不能這麽消沉下去,不然很快就會消耗盡付珩對他的新鮮感,要是他被付珩抛棄了,他又對要怎麽辦?他盡量地露出對華芸坐牢無所謂的樣子,對付珩說:“我已經沒事了。”
付珩點點頭:“穿昨天的那件衣服,去給你辦手續,辦身份證。登記的時候用得到。”
“好。”
陶知藝跟在付珩的身後,他吩咐什麽自己就照做,不多問一句話。手續辦的很快,陶知藝擁有了他人生的第一張身份證。
他把小小的卡片放在手心裏,從今以後他不再是黑戶口,他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他可以結婚、工作,旅游….再也不用被限制。
“開心嗎?”付珩摸摸他的頭。
“第一次拿到這張身份證,終于有一種被肯定的感覺。”
“這個要保存好,用處很多,我以後慢慢告訴你。”
陶知藝應聲,付珩說:“昨天答應你出去玩,今天天氣也很好,我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想去很多地方,游樂園,還有商場,還有電影院,餐廳….”
付珩輕輕摩挲着陶知藝的下巴,眼角有藏不住的寵愛:“我們有一天的時間,都陪你去。”
“真的嗎?”“只要你說,我會滿足。”付珩看着陶知藝:“走吧。我們先去商場,你喜歡什麽可以去挑。”
陶知藝被突如其來的幸福沖昏了頭,把自己的理智和所有的思考能力全數繳械,只想享受當下的奢侈,享受付珩給予他的虛榮。
兩個人逛着逛着已經到了下午,付珩吩咐他的保镖把陶知藝的東西先送回家,他看着陶知藝:“我們去游樂園,你還沒去過吧?”
“沒有,小的時候很羨慕別的小孩子可以去游樂園,而我只能….”
付珩握着他的手:“以後有時間,我會經常陪你來的。”
“嗯,謝謝。”
“傻瓜,謝什麽。”付珩嘴角露出一個醉人的微笑:“未來,我會對你很好的。”
陶知藝說:“你已經很好了。”“我還會對你更好。”
付珩溫柔的表皮下是他狠厲的靈魂,陶知藝卻只看到付珩的冰山一角。
“居然直接掃身份證就可以進來。”“這也是身份證的一個用途哦。”“嗯嗯。”
“我們先從不危險的玩,旋轉木馬。”
陶知藝不住地點頭,付珩把陶知藝扶上去,“我在這裏給你拍照。”
付珩看着鏡頭下生動活潑的陶知藝,就像一道光一樣闖進他滿是陰霾的世界,陶知藝雖然生于污穢,卻有一顆鮮活的玲珑心。這樣的陶知藝讓付珩忍不住靠近,他搖搖頭,他不能入戲,這本來就是一場游戲,時間到了就要結束,他這是在幹什麽,色令智昏嗎?
他拍了幾組照片之後,想到了自己原本的計劃,看着樂不可支的陶知藝,他決絕地拔步離開,消失在人群中。
“你笑個屁。”付珩啐了一口,聽着盛煜賤賤的笑聲,自己也不知哪來的怒氣。
“付珩,你不會玩認真了吧?”盛煜收斂起笑,看着付珩:“他也就是一個下人生出來的小下人,你不會真把他當成一個人去喜歡了吧。”
付珩否認:“不可能,我把他娶回去就是給方瑚那個賤人添堵,最好那個賤人把他殺了,我就把他們一起送進警察局,給我媽報仇。”
“行行行,哥們兒,你沒認真就行,不然我都要認為付珩大公子轉性,金盆洗手,從此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滾,不能說幾句好話。”
“不跟你說了,我晚上跟我的小寶貝出去玩咯,你繼續你的計劃吧。”
沒等付珩接話,盛煜直接把電話挂了。
陶知藝在陌生的人群中,四處找不到付珩的蹤跡,被抛棄的不安全感油然而生,加上華芸不認他,和他斷絕母子關系的事情再次萦繞在他的腦海,加大了他內心的惴惴不安。
他有些不适,想要找到目前他唯一的依靠,付珩。可是他也不見了,他一個人茫然無措地被留在周圍陌生人的世界,他看着周圍人的視線,宛如一柄一柄的刀劍,刺穿了陶知藝的身體。
他捂着自己的胸膛,感覺自己有些呼吸困難,只吸氣不呼氣,滿臉漲紅,眼前一片暈眩,想要找一個支撐,手一空,整個人倒在地上,他面容痛苦地在地上扭來扭去,掐着自己的脖子,渴求有人能來救他。
或許他想這就是報應吧,自己為了榮華富貴,讓年邁的母親身陷囹圄,自己卻逍遙自在,他的良心譴責着他的靈魂,讓陶知藝快要窒息。
“讓開!”夏漫推開人群,他拿着紙袋扶起陶知藝,順着他的背,細心地安撫他:“慢慢地跟我做,呼吸,不要急,慢慢來,呼氣,吸氣….”
陶知藝緊緊握着夏漫的手,按照他的命令,配合着他的動作,自己次啊稍稍感覺到了一絲撫慰,窒息的感覺也消失了,他慢慢擡起眼,看到了一個長相清秀的男生。
“你怎麽樣了?”
“好…好多了。”
夏漫扶起陶知藝:“是情緒太激動才會激發你這樣的症狀,我去扶你坐一會兒。”
“大哥,謝謝你救我。”
“我有那麽老嗎?我今年才20歲。”“你居然比我還小?”陶知藝看着面前比自己高了一點的男生,長得倒是挺好看,沒想到比自己還小。
“你多大?20?”“我22了。”“你長得可真好看。”夏漫拍拍他的背:“現在舒服多了?”
“嗯。舒服很多。”
“你怎麽自己一個人在這兒?”“我…”
“陶知藝!你怎麽了。”付珩看着臉色慘白的陶知藝,趕緊跑過去抱着他。
夏漫看着陶知藝,他認出來面前的他,就是把自己介紹給盛煜的付珩拉皮條的那個男人。
“哦吼!”夏漫說:“你就是那晚…”
付珩把陶知藝抱在懷裏,露出只有夏漫看得到的一個極其狠厲的眼神。
夏漫看得後退幾步,他沒想到這個風流成性的公子哥兒居然還玩溫情牌了,他提醒着說:“這哥們兒剛才差點因為呼吸過度休克,你自己看着辦吧。”
付珩還以為陶知藝會哭會着急會無助,沒想他會出意外。
“沒事,剛才的那個弟弟救了我,就是情緒太激動了。”陶知藝抱着付珩,很怕他再次消失。
付珩能聽到陶知藝的心跳聲,滾燙炙熱得真切。
“我剛才是去給你買冰激淩,看到你受傷,我扔下就來找你了。”
陶知藝感覺自己全身都被溫暖着,“你在我身邊我就很溫暖。”
“我給你買個手機,這樣你能聯系到我,我也能随時找到你。”
“抱歉,本來是帶你玩,散散心,結果我又給你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了。”付珩拍拍陶知藝的後背。
陶知藝滿眼真摯地看着付珩那雙眼睛:“付珩,我提要求會讓你覺得我很貪得無厭,我也知道我們之間不會有愛情,但是我還是希望未來你能偶爾回家看看我,我就知足了。”
“好。”付珩答應得爽快。
付珩兩個人又去附近逛了逛,買完手機回家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付珩看着在副駕駛上已經睡着的陶知藝,他倒是挺可愛的。
付珩想了想,自己已經有多少年沒有這種身心安寧的時候了?哪怕逃避孤獨,混跡夜店,周邊的模特美女傾國傾城得也不少,卻也只能燃燒付珩身體上的情欲,無法彌補他內心的荒蕪。而陶知藝的出現就像付珩苦囚多年終尋覓到的神藥,彌補了他內心的寂寞。
付珩把後座的西裝披在陶知藝身上,撫摸着他的臉,,看着陶知藝手裏握着身份證和手機,臉上扯出一個寵溺的笑:“七年的時間,很長,也很短,我不會讓你受委屈。”
陶知藝睡得香甜,抓緊了外套,嘴裏嘟嘟囔囔:“我有身份了,我要結婚了。我有身份了,我要結婚了。”
付珩附身親了他的臉頰:“結婚愉快,未來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