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1)

午飯後,淩玉龍和包大鵬随衆人回大廳品茶。

相互熟悉後,話語多了,特別是吳家琪他們這些年歲與淩玉龍相差不多的年輕人,話語更多,在座的除了吳嘯成外,其餘都是練武之人,話題自然離不開武林遺事、江湖趣聞,然而談論得最多的還是上午上臺來搗亂的呂不凡和來去突兀的嶺南瘟神。

淩玉龍對呂不凡有些了解,對嶺南瘟神卻是一無所知,自然樂意聽衆人談論。

張鎮南道:「呂不凡不但兇殘無比,而且是江湖上有名的淫魔,二十年來,不知多少良家婦女的貞操壞在他手上,白道中人對他深惡痛絕,便是黑道中人也為之不齒。曾經有不少武林中人去找他算帳,但最後都傷在他的狼爪、毒掌下。後來,惹惱了江湖上幾位有名的白道高手,聯袂去九宮山找他算帳。怎奈他行跡飄忽,獨來獨往,很少有人知道行蹤,雖然家在九宮山中,但一年沒有幾天在家中,這幾位白道高手,苦苦等了近一年,最後徒勞而返。沒想到他今天竟跑來搗亂,自動送上門來。淩兄今天廢了他武功,可以說為江湖除了一大害。」

淩玉龍道:「小弟上臺前便聽衆人在議論,知道他在江湖上聲名很壞,因此動手時沒有留情。」

包大鵬道:「呂不凡可有徒弟?」

張鎮南道:「未聽說。」

包大鵬道:「那他純粹是來搗亂。」

王怡山道:「可能是想渾水摸魚。」

包大鵬道:「渾水摸魚?他應該知道自己身份。」

張鎮南道:「今天他大概是氣數到了,昏了頭,所以才上來送死。」

衆人聞言含笑點頭。淩玉龍也認為唯有如此解釋才說得通。吳掌門與王怡山在江湖上聲名響亮,兩人身手呂不凡不可能不清楚,可他仍上臺來搗亂,如果不是昏了頭,便不可思議。

包大鵬道:「張兄,嶺南瘟神又是何方神聖,他的武功和名氣似乎在呂不凡之上?」

張鎮南道:「嶺南瘟神在江湖上名氣比呂不凡大,武功也比他高,但我只是聽說,不很了解。莊兄是嶺南人,對他應該比較了解。」

莊楚堯道:「我們雖然同處嶺南,但相距很遠,他性格比較怪異,與他往來的人不多,我以前未見過,只聽說過這個人。聽師傅他們說,他人并不很壞,只是有時是非不分,愛管閑事,有時甚至沒事找事,不管什麽事只要他認為有理便與你糾纏沒完。由于他武功高,一般人對他無可奈何,因此江湖朋友多數對他敬而遠之,并送給他一個瘟神的名號。」

王怡山道:「嶺南瘟神雖然有時胡攪蠻纏,糾纏不清,但也不是不知好歹,一味任性妄為,相反很乖巧,若遇上身手比自己高的對手,便會借機回避,出乖露醜的事他不幹,除非是逼不得已。比如今天,他本是來興師問罪,若不是淩兄身手比他好,他沒有把握取勝,決不會只與淩兄對一掌便走。說穿了,他有些欺軟怕硬。」

張鎮南道:「梁剛之所以在江湖上名聲很響,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嶺南瘟神之故。梁剛大老婆是嶺南瘟神的女兒,長得并不怎麽樣,梁剛當年之所以娶她,完全是因為嶺南瘟神在江湖上的名氣。嶺南瘟神只有這個女兒,娶了她,等于找到了靠山,這樣,即使在外面有什麽事,一般人也不敢輕易找麻煩。」

包大鵬點頭道:「難怪湘南一帶的江湖朋友不敢得罪梁剛,原來有這麽個靠山。」

王怡山道:「梁剛某種程度上是沾了嶺南瘟神的光,但本身功夫也不含糊,否則,不可能在江湖上出名。」

莊楚堯道:「王大俠說得有理,梁剛在江湖上也算是把好手。」

張鎮南笑道:「他身手再好,也不是淩兄一招之敵。」

淩玉龍道:「小弟只是僥幸而已。」

張鎮南道:「淩兄,這你不必謙虛,嶺南瘟神都被你一掌吓跑了,玉面飛狐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鬥過嶺南瘟神,否則,今天嶺南瘟神便不會來了。」

淩玉龍道:「嶺南瘟神也确實了得,當時我若不是全力以赴,也許被他震下了擂臺。」

「諸位,準備動身吧?」陳管家走過來道。

衆人聞言紛紛站起身來。

陳管家道:「淩公子,我們還要去主持下午的擂臺比武,暫時失陪,你與老爺他們聊聊,等會二少爺會送你們去住處休息。第二場文試,三天後舉行,這兩天你們便住在這裏,有什麽需要與二少爺說聲便是。」

二少爺是吳姑娘的二哥吳家林,二十出頭,五官清秀,樣子顯得十分精幹。

陳管家等人走後,廳裏只剩下吳家父子、淩玉龍與包大鵬四人,氣氛沒有了先前熱鬧。四人說了一會話,吳嘯成問起淩玉龍下一步的打算。

淩玉龍道:「晚輩準備在江湖上走走,增長些見識。」

吳嘯成道:「除此之外,公子沒有其他打算?」

淩玉龍道:「晚輩暫時還沒有。」

吳嘯成道:「大宋現在周邊強敵環視,北邊有契丹、西北有西夏、西邊有吐蕃、西南有大理,他們一個個虎視耽耽,時刻準備吞噬大宋河山。公子這麽好的身手,難道沒有想過報效朝庭、為國出力?」

淩玉龍略作沉呤後,道:「晚輩未曾作此想,一則晚輩所學是普通技擊之術,行軍布陣用不上,其次朝庭重文輕武,練武之人很難得到重用,即使有一兩人一時得到重用,最後不是被重權在握的文人排擠,便是被玩弄權謀的奸宦所讒,很少有好結果。比如當年在西北大敗西夏元昊的狄元帥,論功績近幾十年無人可與之比,可任樞密使不到一年,便被排擠出京,出判陳州。晚輩不想過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

吳嘯成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是事實,大宋之所以周邊不寧,屢受外敵侵擾,并不是我大宋無人,而是朝庭防範過嚴。自太祖開國後,為後世贻謀,偃武修文,使後世學武之人報效無門。朝庭重文輕武,不去投軍從伍也罷。」接着話鋒一轉,道:「江湖出英雄,草莽有豪傑,年輕人在江湖上闖一闖也好,常言道讀萬卷書、不如走萬裏路,到外面走走,可以增長見識。再說,在江湖同樣可以為國出力,為民造福,比如行俠仗義,扶弱鋤強。但是,一個人也不能在江湖闖蕩一輩子,對日後的事,應該事先有所考慮。」

淩玉龍道:「前輩教訓的是,過一、兩年晚輩會認真考慮此事。」

這是一個丫鬟進來說,老夫人有事請吳嘯成過去。

吳嘯成點了點頭,道:「你去告訴夫人,說我等會便到。」接着轉過頭道:「淩公子,老夫失陪一會。家林,你陪淩公子他們聊聊,如果淩公子他們想休息,便送去客房。」

吳家後院一間寬大的香閨內,兩個女人默默坐着,一個是年近五十的老婦人,儀态端莊,雍容華貴,另一個是容貌姣好的年輕少婦。

「公公。」當吳嘯成走進來時,年輕少婦首先起身招呼。

老年貴婦起身道聲:「老爺,你來了。」又坐了下去。

從兩人的舉止和稱呼可以看出,少婦是吳嘯成的兒媳,年長的貴婦是他夫人。

吳嘯成點了點頭,在椅子上坐下,道:「什麽事?」

吳夫人道:「老爺,你覺得姓淩的如何?」

吳嘯成道:「人品還可以,用先生的話說,豐神玉秀,卓爾不群,是不可多得的少年,只是眼下似乎還沒有成家之意。」顯然尚不知淩玉龍無意東床。

吳夫人道:「他沒走吧?」

吳嘯成道:「沒有。家林正陪着他們。」

吳夫人道:「沒走便好。」

吳嘯成疑惑地看着夫人道:「什麽意思?」

吳夫人道:「因為他暫時還沒有成家之念,不想參加文試,是先生和二弟将他強邀來的。」

「啊!」吳嘯成訝道:「他們為何沒與我說?」

吳夫人道:「也許沒有機會。」

吳嘯成點了點頭,道:「夫人找我來便是為了此事?」

吳夫人道:「正是。說出來老爺也許不信,瓊瑤竟喜歡上了姓淩的。」

「哦?」吳嘯成又是一驚,道:「瑤兒什麽時候見過他?」

吳夫人道:「你們用餐時,珍兒陪她去的。因為先生對姓淩的很欣賞,叫瑤兒去看看。」吳嘯成沉思了片刻,道:「瑤兒的意思是擂臺比武不需繼續進行了?」

少婦道:「妹妹正是這個意思,如果淩公子願意,便不需再進行擂臺比武了。」

吳嘯成道:「你們怎麽不早說,現在管家他們已去,想終止也來不及了。」

吳夫人道:「我們也剛知道。」

吳嘯成道:「這事你們暫時不要說出去,待先生和二弟回來商議後再說。」

吳夫人道:「若是下午又有人過關,怎麽辦?」

吳嘯成道:「沒關系,還有文試。」

吳夫人道:「姓淩的若是不願參加文試,怎麽辦?」

吳嘯成道:「所以得等先生與二弟回來商量。」

吳嘯成離開大廳不久,淩玉龍與包大鵬也起身出了大廳。吳家林送淩玉龍和包大鵬到吳家為他們準備的住處後,說了一會話便離開了。

自包大鵬上午登臺後,淩玉龍便沒與他單獨說過話。送走吳家林,回到房間,淩玉龍埋怨道:「大哥,今天你害小弟。」

包大鵬道:「兄弟,我怎麽會害你?」

淩玉龍道:「還說沒有?你想上臺比武,又怕到時脫不得身,便将我扯進去,而且說得像真有這麽回事。」

包大鵬道:「兄弟,大哥我只是想給你找門親事。吳姑娘品貌雙全,與兄弟你正好英雄配美人,天生一對,這樣的好事,大哥我不促成,誰來促成?」

淩玉龍道:「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弟目前還不想成家。」

包大鵬道:「大哥知道你剛出江湖,想在江湖上闖一闖,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情。但是,入選東床與這并不矛盾,你入選東床不一定要即刻成親,可以先定親,過幾年再成親。」

淩玉龍道:「定親與成親有何區別?」

包大鵬道:「當然有區別。定親,你還是你,照樣可以在江湖上闖蕩。如果成了親,有了家室,你便不能常在江湖上跑了。」

淩玉龍道:「是的,成了親便有了牽挂,不能再常在江湖上闖蕩了。但是,定了親,人家名義上也是你的人了。江湖上,雲黠波詭,禍福難測,萬一有個什麽閃失,豈不是害了人家一輩子?」

包大鵬道:「那你要什麽時候才想成家?」

淩玉龍道:「當我厭倦江湖生活、不想再闖蕩時。不過,那時即使成家,也不會找這樣才貌雙全的富家姑娘,我寧可找一個長相一般的普通人家女子。」

包大鵬漸漸明白淩玉龍暫時不想成親的原因,但又忍不住駁道:「怪論。」

淩玉龍以為包大鵬不信,道:「大哥你想,我一個江湖浪子,什麽也沒有,怎麽養得起嬌生慣養的富家姑娘?」

包大鵬道:「憑你這身本事,還養不起?何況你在潭州還有祖業。」

淩玉龍道:「我自幼離開潭州,那點祖業還在不在,很難說。」

包大鵬道:「兄弟你不要說了,大哥知道你說的這些都不是理由,主要還是你沒有忘記令尊和令堂的事,以及令尊臨終的遺言,對美貌女子、特別是才貌雙全的富家女子有成見。其實,兄弟你錯了,令尊的遺言是因自身的遭際而發,世間事不能一概而論,美豔女子并不見得不賢淑,富家姑娘也不一定耐不得清貧,你那種先入為主的錯誤想法必須去掉。」

淩玉龍道:「大哥你別說了,小弟心中自有打算。」

「好,我不說了。」包大鵬知道淩玉龍心中的成見一時很難消除,要消除,只有慢慢來,現在說得再多也沒用,不再勸說。

沉默一會,包大鵬道:「兄弟,你覺得他們今天這種比武招親方式如何?」

淩玉龍道:「很好。」

包大鵬道:「何以見得?」

淩玉龍道:「一,可以避免比武者雙方結怨。這種方式,攻擂者與守擂者沒有直接厲害沖突,雙方不會将勝負看得很重,同時守擂把關者的武功,上臺者心中有數,一般不會發生意外,除非是姚文仲這種虛榮心太重的人。二,可以避免武功高強者最後被武功低的對手擊敗。武功最好的人,精力也有限,如果采用勝者守擂的方式,最後,真正的高手很可能被武功低微的攻擂者用車輪戰術擊敗。三,可以避免人品不端、心術不正者入選東床。武試後面還有一場文試,那些人品、心術稍差的人,即使武試過了三關,文試還是通不過。」

包大鵬道:「你說的有理。但是,我認為他們這種方式不行,選不出真正的英雄。」

淩玉龍道:「為何?」

包大鵬道:「這些聞訊而來的武林朋友,除了一部分有乘龍弄鳳之意外,還有相當一部分可能與我們一樣,只是想看看熱鬧,見識見識那些上臺比武者的武功,認識幾位江湖英雄。采用他們這種方式,那些像兄弟你這樣無意東床的少年英雄便不會上臺,這是其一。」

淩玉龍笑道:「其二?」

包大鵬道:「其二,便是我上午在擂臺上所說的。這些聞訊而來武林朋友未見過吳姑娘芳容,不知她品貌究竟如何,是否值得上臺一試,這樣那些武功高、人品好、在江湖上聲名較響的少年英雄,即使因此而來,也不一定會上臺。其三,便是武試過關後的文試,這是這種方式最不妥之處。」

淩玉龍道:「這又怎麽說?」

包大鵬道:「有此一項,那些真正身手不凡,有心上臺的少年英雄也不會登臺了。因為武試過關并不值得驕傲,雖然王怡山在江湖上聲名較響,但不是絕頂高手,勝了他,身價高不了多少。」

淩玉龍道:「話可不能這麽說,王怡山雖不是絕頂高手,但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如果能在短短半柱香的時間內将他打敗,必定聲名大震,身價大增。」

包大鵬道:「即使身價大增,但若文試不過關,便顏面盡失。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試沒有标準,即使是才高八鬥、學冠古今的人,也不敢誇口自己文試能過關。這猶如李白與杜甫,他們是同時代的詩人,究竟誰的詩寫得好、水平高?幾百年來,一直沒有定論。武試可以通過雙方比試身手分出高低,文試則完全由主試者的喜好決定,只要不合主試者的口味,你才學再好,也不一定能過關。歷代許多文章傳千古、詩詞冠萬代的才子,考不上功名,便是這個原因。」

淩玉龍點了點頭,笑道:「想不到大哥的見解這麽精辟,根本不像出自只讀過兩三年書的人之口。」

包大鵬道:「我說的是事實。還有,文試的內容很廣,既可考詩詞歌賦,也可以比琴棋書畫,即便主試者很公正,但不可能樣樣精通,能分出高低、優劣,而應試者也不可能項項都會,如果你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中有一兩項不會,而主試者正好選中這一項,便是百年難遇的絕世奇才也可能會落選。」

淩玉龍道:「大哥認為直接在擂臺上比武論英雄好?」

包大鵬道:「正是,直接在擂臺上見英雄,情況完全不同。不但那些有意東床的少年英雄會踴躍登臺,便是那些無意東床的少年英雄,特別是像兄弟你這樣想會一會天下英雄豪傑的真正高手,到時說不定也會見獵心喜,上臺一試,這樣便不難選出真正的英雄。至于方才你言及的弊端,只要事先想到了,制定相應規則,完全可以避免。」

淩玉龍點頭道:「大哥說的也有道理。」突然又雙眉緊皺,陷入沉思。

包大鵬道:「再說,文試也許只是挑選女婿的借口。」

淩玉龍道:「大哥,我們不能再等文試了。」

包大鵬道:「為什麽?」

淩玉龍道:「你方才說的很對,上午擂臺比武的情況也證明了這一點。如果不提前離開,到時我們恐怕走不了。」

包大鵬皺了皺眉,道:「你擔心沒有其他人過關?」

淩玉龍點了點頭。他原打算等到文試被淘汰再走,聽包大鵬這麽一說,很快便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妙,心裏自然不安起來。

包大鵬心中暗叫道:「糟了,我怎麽沒想到他會往這方面想?是的,上午那些上臺比試者,沒有一個稱得上真正的高手,若一直這樣下去,三天內很可能不會再有人過關,只要沒有其他人過關,那文試便不用進行了,吳府的東床快婿非他莫屬。唉,我怎麽跟他提起了這個話題,提醒他?」想到這裏,懊悔不已。他內心仍希望淩玉龍能在這兩天內改變初衷,而自己也準備往這方面努力。

包大鵬知道淩玉龍的擔心很有道理,卻不想附和,道:「應該不會吧?吳家比武招親之事早已傳遍江湖,聞訊而來的英雄豪傑不少,那些有意東床的少年英雄也許還在觀望,反正比武有三天,今天才第一天,他們可能想多了解些情況,等到明、後天才上臺。」

淩不無憂患道:「但願如此。」

包大鵬見淩玉龍仍在擔心,改變話題,道:「兄弟,你看陳管家身手如何?」希望将淩玉龍的思想引開,不再停留在這件事上。

淩玉龍道:「在王怡山之上,甚至可能在吳掌門之上。」

包大鵬道:「何以見得?」

淩玉龍道:「從他面對呂不凡的神态便可看出。呂不凡在江湖上惡名昭著,毒功厲害無比,一般江湖人不敢招惹他,陳管家知道這個人,而且清楚底細,但沒有将他當回事,可見身手在呂不凡之上,甚至可能高出很多。」

包大鵬道:「何以見得他身手比王怡山和吳掌門好?」

淩玉龍道:「大哥,你應該記得,當你向王怡山挑戰時,陳管家不讓王怡山出手,準備自己出來應戰,目的很明顯,是想不讓你過關,将我逼出來。他不清楚你底細,但你了解王怡山的身手,可你仍敢打着代我比武的旗號上臺,他擔心王怡山鬥不過你,所以主動出來與你比試。如果他身手不比王怡山高,絕不會主動提出與你過招。」

包大鵬道:「那你怎麽說他身手甚至可能在吳掌門之上?」

淩玉龍道:「從吳掌門對陳管家的态度可以看出。吳掌門是一派之掌門,又是吳老爺的弟弟,而陳管家只是吳家管家,年歲也比吳掌門小,但是吳掌門對陳管家十分尊重。擂臺比武的主持是吳掌門,按理說一切都可以說了算,但是每作出一項決定前,總要征求陳管家的意見,如果陳管家身手不比他高,絕不會如此謙遜。從他上臺與臺下衆人見面的神态便可看出,并不是溫文謙遜之人。」

包大鵬道:「兄弟,如果你與陳管家動手,有幾成勝算?」

淩玉龍道:「很難說,沒見過他動手,不知底細,也許我不是對手。」

包大鵬道:「那你今天怎麽不試試?」

淩玉龍道:「今天非得其時,以後如有機會,小弟會領教。」

包大鵬道:「兄弟,大哥現在真有些看不懂你,對付梁剛只用了一招,對付呂不凡也只用一招,對付嶺南瘟神同樣只用一招。你武功究竟有多高?」

淩玉龍笑道:「那是因為小弟謹記師傅教誨,與人對敵總是全力以赴,不存半絲僥幸。」

包大鵬道:「兄弟,大哥這十來天似乎沒什麽長進,看來不是練武料子。」

淩玉龍道:「大哥,你若這樣認為便大錯特錯了。小弟可以肯定,如果十天前大哥遇上呂不凡,不出十招便會落敗。現在你能與江湖上惡名昭著的毒狼鬥成平手,可見功夫已大有長進,假以時日,大哥也許會超過小弟。」

包大鵬道:「兄弟你別替大哥吹了,大哥有幾斤幾兩自己清楚得很。倒是兄弟你,這次大大出名了,一招廢了江湖中人聞名變色的『毒狼』,又一掌驚走了名震江湖的嶺南瘟神,若不轟動江湖,我這包字倒寫。」

淩玉龍道:「這算什麽?呂不凡和嶺南瘟神不是當今武林的頂尖高手。若能打敗當今武林的絕頂高手,那才算真正出名,才算本事。」

包大鵬道:「兄弟下一步準備向武林中的絕頂高手挑戰?」

淩玉龍道:「小弟有此願望。但是,想先回潭州去看看。小弟不到三歲便離開了潭州,腦子裏沒有一點印象了。」

包大鵬點頭道:「兄弟,你現在是江湖名人了,應該有個名號才行。」

淩玉龍道:「難道叫淩玉龍不行?」

包大鵬道:「凡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一般都有個名號,對江湖名人來說名號比姓名更重要,天下同名同姓者衆,通報姓名,那些未見過你的人不一定知道你是誰,通報名號便不同了,名號通常獨此一家,只要是江湖中人或者是常在江湖上走動的人,一聽名號便知道你是誰。」

淩玉龍笑了笑,道:「大哥取了個什麽名號?」

包大鵬道:「我現在還不是江湖名人,有無名號無所謂。再說,名號一般都是江湖朋友贈送。」

淩玉龍道:「既然如此,那便等江湖朋友們送吧。」

包大鵬道:「可是江湖朋友們送的也許不合你口味?」

淩玉龍道:「難道自己取?」

包大鵬道:「自己取當然可以,有不少江湖朋友的名號便是自己取的。」

淩玉龍道:「叫『除惡使者』如何?」

包大鵬道:「這個名號可以,但不适合你。」

淩玉龍道:「為何?」

包大鵬道:「因為你要向天下英雄挑戰,如果用這個名號,可能使對方反感,甚至還可能産生誤會。」

淩玉龍道:「那大哥認為小弟該取個什麽名號?」

淩玉龍半開玩笑,包大鵬卻認真道:「這個我得好好想想。」

下午,兩人便在房裏聊天,沒有外出。雖然兩人惦念外面的擂臺比武,不知道是否有人過關,想出去看個究竟,但是擔心被人認出,招致不必要的麻煩,未敢付諸行動。現在外面都知道,淩玉龍是第一個過關、入試第二場的人,出去,難免不被人發現。

掌燈時分,吳家林來小院請兩人去吃飯。淩玉龍發現吳家林的表情較中午時有些不同,言語比中午更客氣、熱情,不由感到詫異:「莫非下午沒人過關?」但又不敢肯定,怕是自己過于關心擂臺比武的事,産生錯覺。

直到見了陳管家等人後,才知道自己的直覺是對的。廳裏除了陳管家等人,沒有新面孔,顯然下午無人過關,陳管家等人的失望表情也證實了這一點。

包大鵬也注意到了,小聲道:「兄弟,下午似乎沒人過關?」

淩玉龍點了點頭,道:「希望明、後天不會這樣。」但是心裏隐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晚飯過後,陳管家和吳掌門被吳嘯成請去商量事情,淩玉龍和包大鵬由吳家兄弟及王怡山等人陪着,在大廳裏品茶、聊天。

陳管家和吳掌門不在,廳裏除王怡山與莊楚堯兩人年歲稍大外,其餘都是年歲相差不大的年輕人,少了許多拘束,說話也随便多了,衆人暢所欲言,既談論江湖上的奇聞轶事,也評述下午的擂臺比武,氣氛十分活躍。

從衆人的談話中淩玉龍對下午的擂臺比武有了大致了解。

下午上臺應試者的身手普遍比上午好,有六人過了第二關,但上臺沒有上午踴躍,整個下午只有八人上臺,武林世家的子弟沒有上臺,便是那些近年來聲名噪起的江湖新秀也沒有上臺,上臺者基本是出道不久的江湖新人。這種情形淩玉龍雖已慮及,不覺意外,但是心裏仍很緊張,害怕真出現包大鵬下午所說的情況。

距大廳不遠的小廳裏,陳管家、吳掌門和吳嘯成三人正在商量。

吳掌門道:「明天終止擂臺比武,很不妥。今天當衆宣布擂臺比武進行三天,只進行一天便終止,外面的人會怎麽想?我們如何向外面解釋?即便我們能解釋清楚,外面的人也不一定會相信。如果他們胡亂猜疑,吳家的聲名便會大大受損。小弟認為擂臺比武不能終止。」

陳管家道:「擂臺比武可以繼續進行。」

吳嘯成道:「萬一還有人過關怎麽辦?」

陳管家道:「沒關系,反正後面還有文試,文試主動權掌握在我們手中,不會有問題。現在關鍵的是淩公子眼下似乎沒有成家之意,不想結親,而且要他改變這念頭很難。」

吳掌門道:「他義兄包大鵬上午在臺上不是說了,他不願冒昧上臺是因為沒有見過瓊瑤,不知道她容貌如何,是不是值得一試。既然如此,便讓他與瓊瑤見一面,也許見過瓊瑤後,會改變主意。」

吳嘯成道:「若是見過瓊瑤,他仍不改變主意?」

陳管家點頭道:「有這可能。話并不是出自他之口,見過瓊瑤,不一定會改變主意。像他這種身手不凡、品貌出衆的年輕人,通常心志比較高,也比較堅定,不會見利忘義,見色變志。」

吳掌門道:「這麽說,當時不應該将他留下。」

陳管家搖了搖頭,道:「那時情況不同。當時如果不将他留下來,外人會将比武招親當成兒戲,瓊瑤也會怪我們。」

吳掌門道:「他不想成親,留下來也不一定會參加文試,即使參加,也是虛應故事。」

陳管家道:「掌門說的不錯,只要他無意,留下也不會有用。但是,文試後再讓他走,結果便不同了,那時外人只會認為是他文試未過關,不會有其他想法,更不會誤認為是瓊瑤不屑一顧。」

吳掌門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陳管家又道:「再說,英雄難覓,像他這樣人品出衆、武功不凡的少年英雄,更是難覓。上午那麽多人上臺,沒有一人能過三關,好不容易遇上這麽一個武功、人品都很好的少年,不留下來,實在可惜。掌門當時應該也有此感。」

吳掌門點頭道:「不錯,他是我平生所見最傑出的少年高手,不留下來,實在有些可惜,而外人也會對我們這次比武招親的分量産生懷疑。」

陳管家點了點頭,道:「還有,我們當時将他留下來,只是想讓瓊瑤見見他,如果瓊瑤滿意,便想辦法讓他改變主意,參加文試,反正還要兩天才進行文試,有時間處理這事。」

吳嘯成道:「可是瓊瑤偏偏喜歡上了他,這丫頭的性格你們知道,凡是她認定的事,旁人很難改變。」

陳管家點頭道:「是的,瓊瑤一見便喜歡上,這一點我們始料未及。現在我們必須盡快想辦法讓淩公子改變主意,擂臺比武只有兩天了,兩天後便要進行文試,如果這兩天內淩公子不能改變主意,下一步将很麻煩。」

吳掌門道:「既然先生認為淩公子見了瓊瑤也不一定改變想法,那又有什麽辦法讓他改變想法?」

陳管家沉思片刻,突然揚眉道:「我看只有這樣,找他義兄包大鵬幫忙。」

吳掌門道:「找他?」

陳管家道:「正是,事情由他引起,如果當初他不上臺,淩公子便不會出現,這事便不會發生。現在我們便用他在臺上說的話扣住他,讓他去勸說淩公子。當然可以讓他先見見瓊瑤,心裏有數,不至于産生其他誤會。」

吳掌門道:「淩公子會聽他的?」

陳管家道:「應該會。我觀淩公子是個重情義的人,這種人雖然富貴不淫、威武不屈,但是容易用感情打動。他與包大鵬感情篤厚、親如手足,不會因為自己而讓朋友為難,包大鵬去勸說,他肯定會答應。再說,他只是暫時不想成家,并沒有說這一輩子不成家,只要改變主意,認了這門親事,即使暫時不成親也沒關系。」

吳掌門點頭道:「恐怕也只有包大鵬才能使他改變心意。」

吳嘯成道:「既然這樣,這事便拜托先生了。」

陳管家道:「東翁,你放心,瓊瑤是我徒弟,這事我一定會想辦法辦妥。現在我去安排一下,等會便找包大鵬,讓他在近兩天內說服淩公子。」

包大鵬回到大廳,衆人談得正歡。他回到淩玉龍身旁,沒有落座,道:「兄弟,王大俠他們主持一天擂臺比武,辛苦了,需要早點休息,我們不打擾了,回房吧。」

先前陳管家進來找包大鵬去商量事情,淩玉龍便覺得奇怪,同時隐隐感覺事情可能與自己有關。包大鵬返回大廳,他發現臉上表情有些古怪,心裏更加懷疑,現在包大鵬這麽一說,知道有話要與自己說,便立刻起身向王怡山等人告辭。

從大廳到住處的道路兩人已經熟悉,沿途有燈火照耀,不須他人帶路,但吳家林仍堅持要陪送。這次吳家林送兩人到住處後,沒有逗留,很快便離開了。

目送吳家林走出小院,淩玉龍關上門,道:「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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