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大娃的計謀

大娃的計謀

“來了。”

兩人看着贏走遠點的背影松了口氣, 生與死一線之間,也算是死裏逃生。

鹟松開手後顧钰大口喘着氣,剛才那一瞬間他好像又回到了被贏割斷喉嚨的時候, 那個眼神讓他毛骨悚然。

好像自己不過是一只獵物,怎麽折騰也逃不過他的手心。

鹟注視着遠處的一點,雖沒顧钰這般失态, 但也心有餘悸,他覺得鷹一定是發現他們了, 但是相比殺他們兩個,顯然雌性的召喚更重要些。

“快走。”鹟反應過來就拉着顧钰跑,贏一定會回來找他的。

這塊已經待不了了。

兩人随即就與贏相反的方向而去, 不敢有片刻停歇。

跑了有一個小時左右, 顧钰停下來喘着粗氣,身後是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 在巨大的樹木面前,兩人顯得十分渺小。

顧钰擦擦頭上的汗,舒了一口長氣, 他已經分不清來時是哪個方向, 應該暫時不會追上來了。

死過一次的人, 對生命會更加在意。

兩人早上出來到現在都沒吃午飯,顧钰的肚子“咕嚕嚕”地叫着。

鹟有感應般回頭, 陰沉的臉上帶了一點揶揄:“餓了?”

他的手輕輕放在顧钰挺起的肚子上, 撐着一只石頭腿,緩慢俯下身,将頭貼在顧钰的肚皮上。

可惜裏面什麽動靜都沒有, 鹟有幾分可惜。

他起身掃了一圈周圍,沒有什麽安全的地方, 他自己出去打獵還有點不放心他。

鹟摟過他拽着樹垂下的枝條,将二人拉了上去。

“你在這裏不要亂走。”囑咐過後他極盡纏綿地摸了摸顧钰的臉。

像一對真正的愛人,在離別之際安撫自己的另一半。

秋季的動物還不是很少,鹟很快就抓到一只,他手上拎着已經斷氣的動物,急匆匆地往回走。

顧钰一定餓久了,自己特意挑了一個他平日裏愛吃的,一會肯定又要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了。

鹟不知不覺翹起了嘴角,像極了外出的丈夫為在家中守候的妻子,帶回珍貴的禮物,讨她歡心的模樣。

顧钰還坐在那棵樹上,連姿勢都沒變,顧钰把獵物丢在一邊,笑着上前:“你去生火?”

他在捕獵的路上想了很多,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找一個雌性,不用像白蛇那麽厲害,但是可以一直這樣陪着他,即使他總有些惡毒的小心思,不過也無礙。

或許是這些天的逃亡日子,在生與死之間多次徘徊,讓鹟突然放下了心裏一直糾結的事情。

他從顧钰白淨的臉蛋滑到他挺起的肚子上,似乎明白為什麽贏會為了白蛇連命都不要。

這種有個家的感覺确實挺不錯的,即使四處漂泊,還被人追殺,但鹟覺得這些日子是自己長這麽大過得最舒坦的。

他決定以後不再和鷹對着來,即使和他分出了高下又有什麽用呢,不如和顧钰好好生活,他們的蛋馬上就出生了。

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只有他們兩個,雖然以前他對顧钰過分了些,但今後一定會好好補償他的。

鹟想通之後感到從未有過的輕松,臉上緩緩綻出一抹笑意。

一直陰郁低沉詭計多端的獸人,也有這樣孩子般純真的笑容。

可平日裏十分聽他話的顧钰,不知怎的還呆坐在原地。

鹟又走近了些:“怎麽了?不是餓了麽?”

顧钰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鹟怕他這些日子的逃亡出了什麽事,心中也有點忐忑。

“哪裏不舒服嗎?”

他問完後看到雌性的神色變了一下,随後捂住了高高聳起的肚子。

“我…我肚子有點疼。”

顧钰的聲音顫抖,臉色煞白,鹟吓得上前抱起他:“是要生了嗎?”

他見過部落中的雌性生蛋,這麽大肚子他能想到的只有這一種情況。

一時間欣喜幾乎溢滿了他的心間,将顧钰摟得更緊些。

“顧钰,我想我有點…”

我想我有點想和你在一起,我想和你成為大家那樣的伴侶,我想以後好好對你。

可這些話都湮滅在腹部的冰涼感中,有什麽滾燙的液體伴随着冰涼之物蜿蜒而下。

鹟的思維只麻木了一順,随即很快想到什麽情況。

大自然是很公平的,不強壯的體魄,會給他配一個靈活的腦子。

“哥哥還是你有辦法。”小孩子稚嫩的聲音從樹上傳來,打破了顧钰和鹟之間奇怪的氣氛。

兩人身旁多了三個身影,一大兩小。

贏的瞳孔裏一改往日的憨傻,濃得像化不開的墨,如漆黑的深淵,冰冷且不帶半點人氣。

他是一個真正的野獸,在此刻對敵人伸出了兇猛的利爪,這會才從鹟身上找回來,已經是他忍讓的極限了。

在那片草裏他就發現了這兩個人,但當餘佘面處理了這些人會影響到他的心情,所以當時就放他們一馬。

大娃繼承了雄父優越的視力,也看出了端倪,丢出一顆水珠一路尾随,這才沒有跟丢。

贏有些獎勵地摸摸了大娃的頭,餘佘不喜歡殺人,即使屢次對他們造成生命威脅的,偶爾下手了,他也會抑郁很久。

餘佘也不喜歡他們殺人。

平想了個好辦法,讓他們自相殘殺,在鹟剛遠後,他們現身在顧钰面前。

顧钰吓得失聲,連叫嚷都忘了,呆呆地看着三個明明相貌上沒什麽相似,但莫名很像的父子走過來。

他嘴唇煞白,呆滞地望着贏,下意識地擡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上面凹凸不平的疤痕,是他難以忘卻的痛。

若論顧钰的恐懼排名,即使是長久以來折磨他的鹟或者祭司,也得排在贏的身後。

他想跑,但腿腳發軟,他也深深地知道,自己跑不掉,他只能靜靜地等待宣判。

站在贏左邊雙胞胎的其中一個,走到了他的面前。

這張和他雌父九成相似的臉,卻沒有他雌父心中的道德高牆。

“我知道你不想死,我給你個活着的機會。”

他長得如神仙般的絕倫容顏,說出口的話連窮兇極惡的鬼怪都要避讓三分。

“你殺了鹟,我就放你走,只要你不出現在雌父面前,雄父也不會出手。”

小孩子長得快,這段時日大娃已經從贏的腿彎竄到贏的腰部了。

比癱坐在地上的顧钰高了不少,他此刻的表情像極了一個漠視衆生的神,仿佛一切都是因果,而他要做的是促成因果。

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平知道,當時的鹟利用雌父來要挾雄父,那現在讓他死于伴侶之手是那麽的合适。

他手上遞出尖利的冰刃,在空氣中散發着絲絲寒意。

白皙的手指拿着做工精致的冰刃,比顧钰在各種展覽館看到的藝術品還精致不少,甚至就連主人的神情,都像極了一個無悲無喜的工藝品。

誰想死呢?

沒人會想,即使吵吵着日子過不下去的人,在死亡來臨這天,也會恐懼。

何況一個根本不想死的人呢。

對,他不想死。

早在鹟折磨他的時候,就已經想過千萬遍殺了他的方法,這不是他一直以來期盼的嗎?

顧钰握住了冰鈍的那一方,刺骨的寒意從手心傳到四肢百骸。

不得不說平繼承的極好,這冰溫度極低,在顧钰的手中,有微微的灼痛感。

但他拿得很穩,甚至攥得更緊。

等他回過神來,三人早已不見蹤影,可顧钰知道,他們就在附近,在某個地方注視着自己。

顧钰凝視着遠處一點,心中十分複雜,既希望鹟回來,又希望他不要出現在視線中。

真到了這一刻,他竟會在殺不殺他之間猶豫不定,明明自己以前十分堅決。

可該發生的事都會發生,該回來的人也會回來,當一片黃綠交接的森林中,出現那個陰郁又變态的人影時,顧钰心沉到了極點。

他看出自己臉色不好,皺着眉說着關心的話,這副表情顧钰不是第一次見,這些日子鹟總是這樣。

顧钰不覺得他是演出來的,畢竟鹟沒有必要做這種事,可就是這種流露的真切情意,才更讓顧钰心慌。

他聽到他問“哪裏不舒服”,緊張之色溢于臉上,像個擔心妻子的正常丈夫。

顧钰想,他或許也是個可憐人,真的要拿他的命換自己的命嗎?

在他動搖時,腰部上傳來的涼意讓他下意識挺起了身板。

平的警告替顧钰做出了選擇。

要是鹟不死,他們倆都活不下去,但殺了鹟,自己還有一線生機,起碼他們看起來應該不會說謊。

于是他說出了和鹟說:“我…我肚子有點疼。”

果然鹟聽見這話,兩步并作一步上前,将他摟在懷裏,細聲詢問:“要生了嗎?”

随後顧钰還來不及聽清他說什麽,模模糊糊地聽到幾個字“我”“想”什麽的。

可手中的冰刃已經刺進了他的腹部,顧钰是學醫的,并不精通,家裏捐了棟樓進去的學校。

但他耳濡目染地知道,這個位置大概是脾髒,這一刀下去,在原始森林這種情況,最終結果就是大出血而死。

可鹟好像毫無所覺,甚至往前了幾寸,毫不在意冰刃刺得更深。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只想再摸摸顧钰,他還來不及說出自己的心意。

他扯了扯嘴角,可能因為劇痛,這個笑容并不好看,甚至有些猙獰,比之先前那些還讓顧钰害怕。

“要是…要是真的還有另一個世界,我…找到你了,再…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氣息越來越弱,說一句完整的話要喘上好半天,覆在顧钰臉上的手也逐漸冰涼。

顧钰上下牙相碰,突然更恨這幅模樣的鹟,他對着鹟的臉怒吼:“不好,我一定遠離你這個變态,找個對我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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