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回來

時戟離開的當天下午,鄒或就給秦畫打了個電話,算來算去倆個人将近兩個月沒見面,他想請秦畫出來聊聊天。

秦畫很爽快的答應了,約在了美院附近的一間咖啡廳,說要給鄒或介紹個人。

鄒或特意選了件讓他看起來比較成熟的風衣,腳下則穿了雙腳踝靴,顯得人少了份青澀,多了份穩重。

他出門前,剛好看到了秦姨。

秦姨掃了眼他的衣服,原本面無表情的了臉上頓時多了些警惕,眼神淩厲的看向鄒或,竟主動開了回口,只是說出的話極是刺耳,“少爺上午剛走,你穿成這樣是要去哪?”

“……”鄒或原本就見秦姨神色不對,心裏是早就不好的預料,可也沒想到她會問的這麽帶刺!

秦姨見他不回話,就又道:“我是管不着你,但是我今天告誡你,你要是真做了什麽出格的,到時誰也救不了你,咱們好歹生活了這麽多年,我原本也是希望你好,可前提是你別作!”

鄒或聽完,臉都黑了,橫着眼,強壓着火,問道:“您這話是怎麽說?”

一個人一旦對另一個人有了不好的看法,那往後在他的眼裏,這個人只會越來越不堪,兩人就屬于這個範例,之前,要說秦姨對鄒或好嗎,确實也好,可這好是基于時戟的基礎上,是不可能跨越的過時戟的,他對待時戟要有相應的回報,秦姨才回善待他,可現實并不是如此,所以秦姨對他才愈發的看不上,以至于到最後連見他都沒個好臉色。

原本秦姨是當時戟玩玩,那會兒還覺得愧對鄒或,還希望他有個好的出路,可後來眼看時戟愈發認真,而鄒或仍舊那種沒心沒肺的樣子,才叫她看不過。尤其那次,時戟從主宅回來,臉色不好的把自己關進了書房,她知道時戟看重鄒或,便叫他去勸勸,可沒想到,鄒或甚至連考略都不考略,直接委推給了下人,就因為這件事,她才看清了鄒或的本質,就是一只沒心肝的狼崽子……

秦姨的看法是有偏見,但也是人之常情,在她心裏,鄒或怎會重要過時戟?

“你自己心裏明白,我只是告誡你,別作過了!”她說完就拿起澆花的水壺離開了。

鄒或心裏止不住發寒,秦姨的話是明白的警告他,他确實私下裏做了些事,但也因為太多,反倒更不好揣測秦姨到底是知道什麽了,秦姨的話,讓他心虛的同時還有些提心吊膽,他在玄關站到直看不見秦姨了,才出門。

臨出門經歷了這麽個小插曲,心情難免的收到了影響,他一上車,臉色沉的連一項少心肺的司機都沒察覺出了,只問他去哪後,便閉上嘴沒再言語。

鄒或讓司機把自己送到學校門口,就讓人回去了,他等司機的車開的沒影了才往約好的咖啡店走去。

他心思本就沉,秦姨的話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以至于連原本因為要見秦畫而産生的好心情也蕩然無存了,他進咖啡廳的時候,勉強的牽扯出了個笑意。

秦畫比他先到,她和一個男人坐在窗邊的位置,鄒或一進去,就瞅見了她,不過那個男人由于是背對門口,所以并沒看到男人的長相,不過看那身形,卻有些眼熟。

直到秦畫看到他,跟他招手,那男人才回頭,鄒或一愣,竟然是時钺。

時钺的臉上倒是沒有任何驚訝,他起身,讓鄒或坐到了裏邊的位置。

鄒或先跟秦畫打了聲招呼才沉下心思,看向時钺,嘴角牽扯出一笑虛假的笑意,道:“沒想到,秦老師讓我認識的人是你!”

時钺還不待回答,秦畫就挑眉,詫異道:“你們認識?”

鄒或點頭,并沒解釋為何認識。

時钺也沒解釋,甚至沒有回答秦畫的問題,只對鄒或道:“好久沒見了。”

秦畫被晾在了一邊,也沒出聲,只是眼神直在兩人間掃。

這一刻,鄒或莫名的想到了那日在學門口看到時钺和陶潛僵持的畫面,頓了會兒,竟沒忍住,或許就沒想忍,道:“年前我才見過你,不是很久,你跟陶老師好像有些不愉快,我就沒上前去打招呼。”

時钺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洩露出太多的情緒,倒也沒隐瞞,口氣淡淡的道:“那天有看到你。”說完便瞅向了秦畫,解惑道:“你一跟我說你學生叫鄒或,我就想到了是他!”

鄒或也接道:“我初中時跟他還有陶潛老師學過一段時間素描。”

秦畫笑道:“真巧,時钺是我師兄,不過并不是一個系院,他跟陶潛都是學油畫的。”說完稀奇道:“沒想到你和陶潛關系這麽親近,也能鬧矛盾!”

這話原本沒什麽,可是在有心人耳裏,就覺得有了什麽。鄒或聽完,也看向了時钺。

時钺笑的很自然,并不解釋,只道:“相處久了,難免有些摩擦和磕碰。”

這話确實有道理,秦畫也就沒再接着問,她當着時钺的面不好問太多他的隐私,便問起了陶潛的。

這其實是很正常的一種現象,兩人交談,大多對聊兩人彼此都認識的人和事,這樣不會越矩,也不顯得失禮。

秦畫本沒有什麽心思,就是随口一問,好不容易個面,自然想多聊些,拉進一下彼此的距離。

可時钺卻并不想就陶潛的話題多聊,臉上雖沒洩露出什麽抵觸的情緒,但每次開口都很簡短,要不就是推做不清楚。

秦畫雖不是粗心的人,但無奈時钺掩飾的演好,她直覺氣氛莫名其妙的變得有些冷了。

鄒或一直坐一旁喝咖啡,見秦畫有些尴尬,就接過了話茬,把話題引到了三人都感興趣的話題上,道:“我前些天寫生了幾幅山雪的畫,秦老師,有空拿給你看下?”

秦畫來了興趣,“寫生?你們班大一就組織寒假出去寫生了?”

“沒,是去度假,就在xx市……”

之後,又說起了歐洲的一個關于東方藝術的博物館,時钺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巴黎的集美博物館觀賞一下,很多國內有名的畫家都在那裏辦過畫展。”

他這麽一說,引得鄒或心生向往,想着回去上網查一下。

秦畫遺憾道:“我也聽朋友說過,可惜沒機會去。”說完瞅着鄒或,道:“看你家境不錯,考慮過去歐洲留學嗎?”

鄒或搖頭,敷衍道:“以後看看再說,暫時沒想這麽多。”

秦畫一聽他這麽說,就勸道:“最好去,像你們學油畫的,不出去看一下,永遠見識不到真正的油畫。歐洲才是油畫發源地,優秀的作品太多了,反觀國內,雖也有些不錯的,但平心而論,還是差距太大了。”

鄒或:“……”

時钺:“這是确實,這個文化就是從他們起源,他們是從根裏慢慢發展,而不是像我們,是拿了人家的,說難聽點,誰不是從照着葫蘆畫瓢那階段過來的。”

話題開始往深處發展,以鄒或的見識和認知都沒能到這個層面,所以他聽了覺得有道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也接不下話茬。

秦畫的父親是國內很有明的國畫大師,她從小受熏陶,雖沒有出去過,但見識并不比時钺淺,倒是能和時钺說上來,兩人聊起了波蘭的一個印象派風景畫家。

這時,鄒或突然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懂,也從沒關注過當代藝術大師,只知道幾個十九世界的一些已經作古的藝術家,甚至連國際有名的獎項也不是很懵懂,國內的藝術環境更是知之甚少……

後來秦畫和時钺聊得很投入,甚至有時淡忘掉鄒或。

鄒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現實讓一項自負清高的他很受打擊……

傍晚時,時钺提出請鄒或和秦畫吃飯。

鄒或心情不好,只想回去,況且如果晚上他再不回去,秦姨那還不知又要怎麽想了,所以就決絕了。

秦畫瞅着時钺,眼裏閃過亮光,欣然的應允了,出門時,還讓鄒或路上小心,完全沒有一絲想要留下他的念頭。

鄒或看在眼裏,覺得有些難受,一上車,臉就耷拉了下來。

回到別院,也沒吃晚飯,就直接回了房間,架起畫板,就臨摹起了素描。只有畫畫的時候,才能讓他專注,不用再去想那些煩人的事。

晚上管家上樓給他送了碗宵夜,他只讓放下,卻并沒動。

他直畫到半宿,才去洗了澡睡下,次日晌午一醒,就覺得右肩胛骨酸疼的厲害。他也沒起床,直接按鈴,吩咐管家給他把年前招過的按摩師再叫來。

按摩師是半個小時後來的,鄒或沖了個澡,裹着浴巾趴在床上,整個後背都暴露着。

按摩師是個長相不錯的年輕男人,臂力和手勁兒都很大,鄒或身子纖細,也沒有熬肉,所以按起來很輕松,按的時候,也會偶爾和鄒或溝通,教他一些簡單的舒展動作,也會講些穴位的位置和作用。

鄒或被他按的很舒服,也會簡短的跟他聊些。

人離開前,還預約,讓他每周六下午都來。

因為秦姨的警告,鄒或照實在別院裏窩了些日子,直到開學前夕,才出去買了趟東西,順便和三眼兒吃了頓飯。

三月中旬,H市已經開始漸熱,就在這種很平常的日子裏,鄒或接到了時戟即将要回來的消息。

這次不同以往,而是時戰發了正式發調令,把時戟調了回來……

其實年前,時戟有意境透露過鄒或,他很快就要回來了。

當時鄒或沒上心,再加上過年時,時戟都沒再提過,他也就忘了。這會兒乍一聽說這消息,他頓時怔了,心裏很不願接受。

可他不願意,也阻擋不了時戟即将要回來的事實。

他可以預見,以後他的自由會被慢慢剝奪,應付時戟即将成為他以後生活的重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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